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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安凡雨,一个十五岁的普通高一新生,她时常会反复做一个奇怪的梦,这个事情好像从七岁时就开始了,她不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今天她又做了这个梦,梦里自己依旧是那破烂的小舟,漂浮在茫茫大海里,身后不见起点处,身前不知归途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孤独的漂泊着,周身不曾见过丝毫的活物的存在,就好像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她,也好像这本就是个独立静止的世界。
      每当午夜梦回,凡雨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上某个还在跳跃着的地方,好像又多了一丝空洞、茫然和死寂。
      所以有时安凡雨想,人应该就像这一叶叶扁舟那样吧,孤独的漂泊在茫茫人海里,独自历经风雨。
      有的小舟在漂泊中幸运的找到了自己的港湾,迎来了自己的黎明;而有的丢失了自己的港湾,只能在人海里孤寂漂泊等待着下一个港湾和黎明的到来;有的两者皆丢,在一次次人海中从期待到绝望,最后陷入了那无尽的黑夜里孤寂漂泊直至沉落海底。
      而自己不知道该归为哪一类,或许啥也不是。
      今天临近初冬的天空,泛着浓稠灰黑的死寂,洒脱的冷风张狂地迎面嗖嗖吹刮而过,一股子的冷意顺着领口而入。
      放学闷头赶路回家的安凡雨不禁一哆嗦,白皙的脖子立马往校服衣领里缩了缩。
      连回家的路也毫不犹豫不想在耽搁的选了最近距离的一条,可惜,可惜途中被阻断。
      因是学生党上班族回家的高峰期,本就狭窄的巷子里更加拥挤不堪,前方还有街邻妇女闹事。
      “你刚刚吐口水了是不是?”
      “对,我吐了,怎么了?”
      “你吐你口水是你的自由我不管,可你冲我脚边吐什么意思?我就问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突然想吐就吐了,怎么了?这里又不是你家,有什么问题?”
      “有,你刚刚差点吐我脚上了你眼瞎没看到吗?”
      “眼瞎?哼……贱人,你在说一遍谁眼瞎,你不瞎你往我跟前凑什么,我看眼瞎的是你。”
      “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天你这个贱人是故意没事找事,想打架是吧?”许芳说着,挽起袖子,一副干架的样子,怒气冲冲道:“好好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李婶也一副不甘示弱的阵势道:“笑话,你真以为我李贵兰是吓大的,来啊,谁怕谁。”
      随之,俩妇女互揪头发,扭打在了一起,引得不少路人居民纷纷看热闹。劝架的也好,火上浇油的也罢,里三层外三层把俩人围作一团。
      离的不算远的安凡雨正巧瞥到俩妇女扭打的一角画面,就匆匆一瞥的刹那她如见洪水猛兽般,眸光颤动,嗓子发干,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她当即冷漠、慌乱地背过身,不在停留地径直离开了现场。
      她以为她走的悄无声息,可还是被场中正扭打的许芳一眼锁定认出,而眸里更添一抹火气和恨意。
      安凡雨才刚回到家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许芳便也回来。
      “嘭”随着一声刺耳的暴躁开门声响起,妇女朝屋内走来。
      她愤怒的双眸越过客厅直接落在厨房内安凡雨的身上,冷声追问道:“刚刚回来的?”
      正在淘米准备煮饭的凡雨闻声动作一顿,眼眸闪烁多了紧张之色,低低应道:“嗯。”
      “你看到了?”
      “看到了。”
      “好样的。”许芳彻底被激怒,面色铁青咬紧牙关,点点头讽刺冷笑中已经随手拾起脚边的一只拖鞋,大步朝凡雨的方向边走边骂:“白眼狼,我果真养了头白眼狼。”
      “……”
      安凡雨看着盛怒走来的妇女,已预想到接下来发生的可怕结果,心也随之寒了三分,可她不躲不闪只是早已认命无力的冷漠注视。
      下一秒,她如木偶人般被许芳也就是户口本上称呼为妈妈的人,拽着衣领拖到了客厅里,被抽打的痛感立马袭来。
      “……”凡雨无声讽刺地冷笑,早已习以为常。
      “你不愧是他的女儿,都混蛋都冷血,早知道我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不值得。”
      “……”
      “你的心好狠毒,你就真的巴不得我在外面被打死是不是,不过你想错了,我会好好活着,然后慢慢折磨你。”
      比起身上接连而来的痛楚,凡雨内心更甚。那种一次次被亲人撕扯、埋怨后自己的无力感。最终不知道是不是身心的疼痛再也无法承受,她终于把眼前癫狂的女人推开。
      “你……”许芳一脸不可置信她会反抗的神情,更加怨恨地瞪着她。
      凡雨没敢再多看她一眼多做停留,而是几乎夺门而逃,语气冷声中带着颤音道:“家……家里没创口贴了,我去楼下买。”
      大门关上的一刹那,一墙之隔的屋内依然又响起许芳摔东西的声音,站在门口的凡雨被惊得身体下意识一阵哆嗦,连忙胡乱抹了把脸颊上不知是冷汗还是其他不明的液体,缓慢拖着没出息发软的双脚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朝楼下走去,丝毫没有一丝眷恋之感。
      此刻凡雨想,屋内的那个女人便是后者,是那一叶陷入黑暗等待沉落海底的绝望小舟。
      此刻,突然好想见到他,只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到这里来?如果不会,那她余下暗淡枯燥的时光里还能剩下些什么慰藉?
      凡雨生来最厌恶的地方是被称为“家”的地方,冰冷的另人心寒,犹如炼狱的囚牢。
      最憎恨的人是叫“父亲”的人,这个从出生到此刻都在给自己带来无尽嘲讽和梦魇的男人,真不知世界上怎么会有“父亲”这种生物存在的,真是可笑又可怕。
      厌恶到极致的事就是流眼泪,因为真的感觉恶心,虚伪又肮脏,甚至是可笑至极,可又不受控制。
      可这些却是她这生都无法摆脱的,就好像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根深蒂固般的存在。
      此时天边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凡雨抬头望了望,然后随手戴上了身上薄卫衣的连体帽,朝雨中走去。
      无家可归,不知道去哪的她出了巷子后,只能沿路返校。
      雨中的街道除了偶尔路过的车辆,冷清又寂静,她一路慢悠悠地漫步其中。
      除了无人问津的孤独感,鼻头又不争气的开始发酸起来,她只能暂时止步停在了一棵梧桐树后,垂下头的瞬间,眼珠几乎立马从眼眸缝隙内挣脱而出。
      再怎么逞强、麻木的人,她此刻始终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女。
      可她不知道的是,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有个人正默默地注视着她这里的一举一动。
      从她家楼下开始一直跟随至此,不靠近也不离开,举动古怪,远看颀长的身形是个少年模样。
      学校下午的两节课是英语,等待打铃的空闲时间里,凡雨不禁抬头望向窗外的光景。
      依旧灰蒙蒙,透着死气沉沉。
      可这毫无生气的光景正能与此刻她不佳的情绪相称,脑海里又源源不断地浮现出昔日那些可笑、丑陋的字符来:“你这个扫把星……你就是生来折磨我的……甩也甩不掉……我命好苦。”
      突然,一个嘲讽、玩味的声音自她右侧响起,直撞入耳蜗,击碎了刚刚所有不堪的幻听。
      “哟,哥们儿,有女同志相伴啊!”发声源是个矮胖,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不知是哪个班的,此刻正吊儿郎当地趴在窗子口往里胡乱张望着。
      男生好似慵懒的往后舒展了下身子才坐定,单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视线落在身侧女生身上打量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直截了当道:“唉,别提了,也不知道老班怎么想的,会让一个丑八怪坐我旁边,还不如换个男生来。”
      他这不高不低却吐字清晰的音量,瞬间引起周围一片低笑声,凡雨瞬间被提升为滑稽的供人消遣的小丑。
      趴在窗口的男生尽很是不客气地率先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顾子城,你小子嘴可真毒。”
      班里一声软绵绵的女声嗤笑道:“这是事实,关键丑就算了还是个哑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班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这时通通来捧场,尽跟着他轻轻笑起来,甚至是时分期待地观赏着这场笑话的持续发展。
      他,他们是在嘲笑我?
      一直都是逆来顺受,不善于与人争执的凡雨面对此刻突发事件,有些始料未及,不可置信的在脑海里重新过滤了好几遍刚刚的对话,这才确信是自己本人,可知道了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指着对方破口大骂回去?
      自己好像还没有这个口才怼回去,那直接上手?可好像也不是对方对手吧!那忍气吞声吗?好像这个更适合一些,而一直以来自己不都是这么忍过来的吗?
      顾子城盯着持续呆愣、窘迫的维持着看书姿势的女生,不知是否是因为愤怒的缘故,对方握笔的手有些用力过度的泛白,他心脏因紧张“砰砰”跳跃着,内心早已急切怒吼道:“说啊,快说话啊!哪怕说一个字也行啊,这样今天的赌约我就稳赢了。”
      眼看着木讷的女生依旧无动于衷,刚发音软绵绵的女生一急正想开口在说点什么,突然肩膀被身后的人轻轻一拍,随即那男生一口公鸭嗓的阻止道:“陈然,你在帮他,他可就犯规喽?”
      陈然怒瞪言衡一眼果真不敢在多言。
      就在大家情绪高涨、拭目以待时,好巧不巧的上课铃声尽然响起,这场闹剧不得不被终止。
      大家扫兴而归,顾子城恼怒的爆了句粗口:“靠,死哑巴!”
      凡雨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从这难堪的窘境中被解脱。
      从此以后他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顾子城单方面认为的。
      微冷的夜晚,c市城北方向某处还未被拆迁的危房内,橘色灯光下,一健壮中年男子,肤色黝黑,目若铜铃,此刻正发狠的对着一瘦弱少年死捶猛打着。
      他嘴里不停的粗声谩骂道:“妈的,小杂种,你今儿脑壳被门夹了,尽给我装起仁慈了,真当自己是如来佛,救苦救难呐。”
      被骂的少年,一身污泽和脚印,此刻甚是狼狈的维持着抱头的姿势蜷缩在地,痛苦得喘着粗气。
      一直杵在一旁观望的长相清俊的少年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那名男子,一副嬉皮笑脸的讨好劝阻道:“黑哥,算了算了,就饶他这次吧!把他打伤了明天不是更亏。”
      “夕明你知道什么,这小子现在越发没规矩了,若不教训以后我们都嘚喝西北风不可。”
      “哪能啊!有我在黑哥尽管放心。”夕明连忙迅速从裤包里又拿出两个皮质钱包塞到对方手里。
      黑哥眸光一闪,注意力快速落在了钱包上,正窃喜突然暗觉不对,视线又落回少年身上审视一番,抬手就搜少年身道:“呦,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中饱私囊了,这不会还私藏了些吧?”
      夕明连连干笑了两声,缩手缩脚的后腿几步道:“嘿嘿,您是我祖宗,孝敬祖宗的东西我哪里敢私藏呢!这不刚是真忘了还有两了。”
      “哼哼,料你也没这个胆……不过,今天你想给他说情也没用,我非给他长点记性……”黑哥收回视线,吐了口吐沫在掌心,重新活动一番身子骨就要上去在补些拳脚。
      突然“砰”的一声响起,破旧的铁门被打开,一个长相贼眉鼠眼的男子,跨门而入,一脸激动道:“老黑,快来帮我看看这货是不是纯金的?”
      黑哥听闻当即眼里露出一丝的财迷样,没了打人的兴致,只是怒瞪地上的人恶狠狠的警告道:“今儿算你走运……呸,什么东西。”说着他欣喜的转身就朝那男子走了过去,可就在他转身那刻,两道凛冽的目光同时朝他瞪去。
      夕明连忙上去扶起地上的人,眉眼一皱似有些担忧道:“阿冰,你没事吧?”
      “呸”少年摇摇头,吐了口掺杂着血丝的唾沫。
      最后由夕明扶着步履蹒跚地朝床边移动去。
      “你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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