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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和亲公主是男的 ...

  •   据说褚九啸出生的时候,漫天大雪。
      大萸朝中,年过六旬的元老们坐在祝酒席上,裹着锦被瑟瑟发抖说,“许多年没有下过如此大的雪了,天地间一片洁白,遮去一切污浊,大有祥瑞之意啊。”
      故大萸王,也就是他父王大笔一挥,圣旨御赐他褚九啸这名字,字允平,期望从此九啸龙吟,开启太平一统之年。
      待皇子褚九啸年长十六时,相传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刀剑更是使得精妙绝伦。所谓艺高人胆大,宫里又没人打得过他,最主要还是他这得宠皇子,借别人九个胆也不敢打他啊。所以养成了素日里闲得无聊,打鸟遛狗逗弄太监宫娥一样不少的泼皮个性。
      而当时正多国割据,世道混乱不堪,大萸王见他精力过剩,闲得蛋疼,遂令他跟随军队,讨伐周边各国,以统一天命。
      大禹王本来也只是想磨练磨练他,挫挫他的锐气。谁知褚九啸身着戎装手携银枪上阵后,跟着大帅从小兵练起,摸爬滚打出生入死,足足辗转五年,到达之处均能所向披靡,最后连续攻下十城。故名声大噪,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边各国见大势所趋,纷纷投降,或求和或联姻,以示交好。
      曰,星象复原,夜交子时,旧岁已尽,时又始春。
      至新年二月底,褚九啸晋升为大萸太子,并与庐州公主慕青雅和亲联姻。
      慕青雅,字散怀,年十八。庐州君王慕腾与卿妃之女,皇子女当中排行老三,自小体弱养在深宫,甚少抛头露面,只知貌佳,其他一概語焉不详。
      成亲宴请当日,两国府邸上下喜庆,欢腾不已。
      直至亥时,宴席里还觥筹交错,醉声笑语连连。
      而此刻,寂静的新房里,陡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拔剑声!
      空气中瞬间弥漫出一种诡异的紧张。
      一把长剑快速抵在一名身穿红衣男子的脖颈处。
      那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男子喉结处微微打颤,似乎随时就要见血。
      他被迫跪在地上,头发些许蓬乱,被剑尖逼得微微仰起头,烛光下,露出一张苍白失措的脸来。
      “来人!给我拿下他!”
      褚九啸紧盯着男子下令,语速快如流水击石,虽刻意掩低了声音,但依旧威慑吓人。
      几个侍卫一阵紧锣密鼓操作之后,新房重新回归了宁静。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宫墙院外,一只乌鸦从林中簌簌飞起,呀---呀---的叫声掠过黑夜的枝头,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冻杀年少的时候。
      有一个地方,却让人永世坠入寒冬。
      ……

      “嘿!谁能想到,和亲公主竟是个男人!!!”
      长相粗野的汉子坐在桌旁,大口灌酒。他用乌黑的袖口抹去嘴角的酒沫,想起前几日被关进来的囚犯,摇摇头仍一脸不敢置信。
      果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前两天被狠打,今晚又受了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祖宗呢!”另一个怪异嘶哑的声音从角落里飘出来。
      “呸呸呸,活着见什么祖宗,这庐州王胆儿够肥的,送儿子冒充女儿来和亲,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儿子是他亲生的嘛?甭管他什么理由,要是我有这样的老子,早就死去见祖宗十八代了!”
      汉子将花生粒往嘴里送,边吃边喷着口水。
      方才角落的另一人,伸着懒腰坐出来了些,借着光才看清此人脸上布满褶子。
      那褶子脸瞟了一眼栏杆里面,垂着头半死不活之人,撕扯着声调道:“人瞧着是瘦弱,却是个硬茬子!都打成血袋子咯,翻来覆去什么也没招!不过……”他语气一转,有点莫名的惋惜,“这里来来回回,不知进了多少人,手指头数数还真没扛得住的!”

      “扛不扛得住不重要……”壮汉打了个酒嗝,举着手晃悠悠对着褶子脸打了个干脆利落砍头的手势。
      “反正最后都得死。”
      说完,盘里最后一粒花生也吃完了。

      褶子脸顿了顿,过了半晌,才道:“死就死吧!虽说是个男的,只可惜了那张脸啊!生得这般俊俏,硬生生戳两个血窟窿……”

      外面是人间,灯火阑珊。
      这里是暗牢,不见天日。
      与往常一样,不过是狱卒们日常闲聊。
      谁也没曾想,诺大的太子府看着肃穆规整,青天白日。
      但紧挨着太子府不远处,是号称隶属大萸皇宫的与君山,太子府连接着山下面专门挖了通道,隐藏着一个秘审特殊犯人的地方。
      关押的囚犯要么是发生了丑闻,或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或是间谍,总之是无法进入正常三司会审的,通通押往这里。
      一层一层的石阶下面,一眼望过去就像深不见底的枯井。如果不点火,就要摸着黑,扶着湿冷的墙壁才敢一点点挪动。
      走到底部突然阔然开朗,两侧墙壁上,用粗链子挂着铁盆,盆里的火把划破了这里的漆黑。不知道气道是如何设计的,火把竟然还能长久不灭。
      里面是一间间密不透风的关押犯人的牢房,牢房与牢房之间被厚重的机关石墙隔开,彼此连接又相互独立,这样可最大程度避免消息走漏。
      狱卒也不知道牢房的数量究竟有多少,被关进来的人究竟有多少,凡是新押的犯人进入下一间牢房后就再没出现过。
      他们只知道地上摆着各类刑架和刑案桌椅,墙上还挂满了各类奇形怪状审问刑具,光看着就令人吓破胆。
      尽管日日打扫,但经年累月的血迹污物仍残留在了刑具、墙壁和地上,透出成片黑色的斑痕。
      气道里还时不时有冷风吹进来,残留的污物气味,很容易就被风带了起来,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牢房的栏杆外是供两个狱卒看守的地盘,床案桌椅,吃喝拉撒器具倒是一应俱全。

      为了严守秘密,除了主子和身负要职之人,这些狱卒终身都不得出去,等死了,就和那些神秘消失的犯人一样,有人将尸体从秘密通道抬出去处理干净就好。
      这里与其说是暗牢,不如说是个真正的活死人墓。
      不过这些狱卒,都是从正常监牢里挑选出来的亡命之徒,只要饭管吃,酒管够,要是有家人的,连同家人都会被“照顾”。
      就算出不去,但也比在原来的监牢里,挨打吃苦受饿等死强上千百倍。因此,他们也就感恩戴德,不敢奢望别的了。

      不知何时,这里安静了下来。
      从手臂般粗的栏杆里望过去,绑在刑架上的那男子,终于从疼痛中醒了过来。
      里面没有窗户,分不清白天黑夜。
      隐约听到栏杆外面一侧墙角传来呼噜声,他猜想狱卒已经睡死过去了。
      这里就算无人值守,有钥匙打开牢房,也是插翅难逃。通道的出口处都有层层重兵把守,只怕还没出去就死于乱箭之下。所以,狱卒除了遵守有进无出那条铁律,其他的倒是自由宽松,无需时时盯着犯人,活儿也非常简单,主要负责清理污物,以及临时按照主子的吩咐做事即可。
      那人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虽在地下,无迹可寻的风却无孔不入。冷汗早已被吹干,风催着疼痛如蚂蚁般到处乱钻,钻进骨头缝里,痛得要癫狂,但也更清醒了。
      清瘦见骨的身躯呈大字形般绑着,脸色十足灰白,两侧的脸窝处却透着黑,血液从脸窝一直流进脖子,冻结成长痂,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珠迟钝着游离着。
      他身上挂着件破破烂烂的红袍子,看过去,竟像个随时要吃人的厉鬼!
      他混沌地回忆着,像想起来什么,略微张了张嘴,脸上那两处伤口,马上像被撕扯开剧痛起来。他不敢再动,只好轻轻闭拢。等缓解了些再歪着头向右臂看去,但光线有点暗,什么也看不清。他吃力地弯了弯发麻的手指,只觉得右手的小指处阵阵刺痛,全然感觉不到有一截已经尸首分离,身处异处。

      果然是褚九啸为刀俎,他为鱼肉啊!
      呵呵呵!他疯癫似地嗤嗤低低笑了起来。

      刚开始进来,他们什么也没对他做。这里除了冷和饿,尚且还能忍受。
      过两天后,褚九啸突然带着近卫气势汹汹地来了。
      在几名近卫拥簇中,那身影犹带着千军万马奔踏而来,看过去比所有人都要魁梧。

      褚九啸的脚步停在了大牢中央,双目炯炯审视着四周。高大的身躯披着暗青色大麾,右手压在随身剑炳上,映在火光里,那架势就像图腾里正展开着巨大翅膀,气势腾腾的鹰隼。
      他就这样昂首站立着,冷然不语,那双鹰目便已足够瘆人。
      也许是气场太压人了,男子忍不住抬头去看褚九啸。
      两人四目相撞,竟忍不住打了一寒颤,只觉得射向自己的那道目光又冷又硬,竟像这鬼地方的冰凌子。
      他尽力低垂下眉眼躲过那目光,看向地面,脸似乎也被吓到惨白了一些,等着眼前之人的审判。

      片刻,旁边一个身穿轻便盔甲,留着一字须的近身侍卫先开了口:“牢中犯人,殿下让我负责审问,我问你话,你需如实回答!你的供词我将记录在案,最终签字画押作为呈堂证供,你可明白?”
      说完,那近卫走到了审问的案桌前,高高在上盯着他。
      那被勒令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闻言犹疑着点了点头。“明白”。

      这里是暗牢,说是呈堂证供,其实最后不过是由褚九啸来定夺。又不是正规的朝堂会审,哪来的呈堂证供。所以,这话也就是走走过场,让犯人信以为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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