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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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齐康坐在门口等了很久，连困意都等了出来。卞齐康后脑抵着门框，无所事事的扯着地上的青草玩。从刚得知自己遇见的于大夫和西街那个小郎中长相一样的不可置信，几盏茶功夫，卞齐康现在只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好。
“唉，管他是谁，总归不会对我不利，要是想害我，早该下手了，更何况我也不值当他害。”
卞齐康从地上拽下一根嫩草，用嘴含着，无意识的用牙齿研磨，眼神虚虚的盯着虚空。让人怀疑他若再等下去，肯定会睡过去。
也不知等了多久，一阵脚步才由远及近的响起。卞齐康从放空中扯回神思，眼神回焦，盯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等人到了近前，卞齐康刚想站起身，还没完全站好，却被来人抱了个满怀。卞齐康不尴不尬的塌着腰，整个人被按进他的怀里，连呼吸都不顺畅。
“......”
卞齐康本想推开他，耳朵里却塞满了他急促的喘息，尾音震颤，听着卞齐康心一酸。卞齐康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拍他的脊背，低声问：“你怎么了？”
“......”
卞齐康没等到回话，耳边的喘息又急了几分。卞齐康叹了口气，便不再开口，安静的让他抱着，伸手虚环着他的背。
半晌，卞齐康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轻推，闷闷的开口：“我喘不过气了。”
呼吸不过来倒是小事，这个奇怪的姿势，实在是腰酸的厉害。
邬安常听到这话，才慢慢松开卞齐康，低着头，掩饰发红的眼角，故作平静：“是我失礼了。”
却不知自己颤着的尾音，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卞齐康眼底带着担忧，放软声音问他：“于大夫，你怎么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邬安常听到“于大夫”三个字，情绪更不稳，哑着声音，苦涩的开口：“别叫我于大夫，我受不起。我不是于时傅。”
卞齐康一愣，哪想到自己还没问出口，他就自己把话给说出来了。
“那，你是谁？”
“我姓邬，名安常。也是雍都人。”邬安常低着头，羞愧的不敢看卞齐康。自己用于时傅这个假名字一直在骗他，还对这个名字的主人百般怨恨。
“邬安常？好，安常，那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卞齐康点点头，用手撑着膝盖，仰头注视邬安常的眼。
一点也没有对邬安常到底是谁有什么反应，只是关心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反常，连眼眶都红透了。
邬安常看着卞齐康眼底的担心，心里又酸涩又难过。他启唇开合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实情，嗫嚅道：“我的一个好友过世了，我有些难过。”
“抱歉，我不知道，节哀。”
邬安常沉默着摇摇头，扶着卞齐康的手，让他站直了身子。“没事，齐康哥哥，外面风大，我们进屋说。”
卞齐康跟着他进屋，坐下来，偷偷的看他。邬安常一声不吭的坐在自己对面，神情恍惚，看着有几分可怜。
“我今儿个见到了于大夫，你们两个长得如出一辙。莫不是双生子？”卞齐康不忍看他一直低迷，在脑子里搜刮话来让他先暂时忘记好友过世的伤心事。
邬安常抬眼瞥他，有些心虚：“不是。我相貌和他不一样。”
卞齐康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你与他长得不一样？可，可你分明这张脸......”
“我是画师，这只是一张人皮面具。”邬安常打断卞卡康的话，思考再三还是没有说出自己不是画中人的事，若是让卞齐康知道自己是个画中人，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就难办了。还是一张纸人容易支配些。
“不用自己的脸是因为不便以真面目示人。”邬安常接着道。
卞卡康嘴唇开合几次，欲言又止。一脸探究的看他，实在是想不出这张假面下他的真面目。
“为什么不便？”
“我，我幼时，一个癞头和尚说，我命中有劫，如若想避开，需得以假面示人。刚好......于时傅的八字与我契合，便，借了他的脸来躲灾。”邬安常越说声音越小，心虚的不敢直视卞齐康。
虽说他不是真的齐康哥哥，但是容貌一样，他还是有些不愿糊弄他。可是，他也不能说出实情，只得用谎言去填补谎言。
卞齐康也没有去深究这番说辞，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实则在想，好歹让他暂时忘记了好友的伤心事。他支着下巴，问邬安常：“这样啊，那是不能用自己的面容，还是性命要紧。那安常今年年岁到底几何？”
“这个没有骗你。我是九年生人。”邬安常低着头，手上无意识地把案几上的茶盏捞过来，手指绕着圈打转。
“所以，安常还是比我小两岁啊。”卞齐康拖长尾音，笑眯眯地看他，“那我就腆着脸继续受着安常的齐康哥哥了。”
邬安常手一顿，低声道：“齐康哥哥不介意的话，我自然是愿意的。”
“我介意什么？”卞齐康俯身，把邬安常的手指从茶盏里挪出来，好笑道：“安常，放过这杯水罢，你的手浸进去了，也是不能喝了。”
邬安常干咳一声，肉眼可见的绯色从耳根蔓延到双颊：“抱歉，我一时疏忽了。这就给哥哥换副茶具，拿些茶叶来。”
说罢便要起身，又被卞齐康轻按着手：“莫急，安常先告诉我，到底是介意什么？”
“介意我骗你是于时傅这件事。”
卞齐康笑出声来，拿开自己的手：“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事。你名字是邬安常亦或是于时傅，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我认识是你这个人，又不是这个名。”
邬安常放下心来，低声应道：“好，那我给哥哥去沏茶。”
邬安常循着记忆绕到后厅放茶叶的地方，从高橱上拿下来积灰已久的瓷罐，用袖口拂落上面的灰，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是有些茶。
虽说陈茶不是不能喝，但邬安常不知道在画中世界，放的茶能否喝，万一喝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邬安常想，还是不要拿出去罢，小心一点总归是对的。
卞齐康在前厅等邬安常回来，盯着中堂挂的字画望得出神。虽说自己不识字，但是看上面的字形走向也是美的。
听到邬安常的脚步声，卞齐康才拉回视线，看着邬安常两手空空，不解开口：“不是说去沏茶么？怎得去这样久，还没有拿东西回来？”
“我方才在家中找了许久茶才想起来，早些时候就喝完了，现在家里是没有了。”
卞齐康哦了一声，也没多大在意，看着邬安常朝他走来坐在他身边后，才开口又问：“安常，你中堂挂的字画写的是什么？”
邬安常瞥了一眼中堂，面上刚褪尽的热度涌了上来。自己当时一腔爱慕，又对齐康被公主所害这事气愤难当，才誊写这诗来悼念齐康。仗着不会有人瞧见，就挂在了中堂。现在又被问起，一时有些羞又有些悲。
邬安常垂下眼帘，低声回道：“誊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句好诗，心胸宽广，大气凛然。”卞齐康哪懂什么好坏，脑子里就寻得自己先前在私塾偷听夫子的讲评，依葫芦画瓢的说出口。
邬安常一时被他说的话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阖上眼，一胸的百转千回，被他一句评鉴戳得漏了气，哭笑不得。
“怎么？是我说的不妥吗?”卞齐康说完话，见邬安常这副样子，还有些纳闷。
邬安常摇摇头，扯出笑来：“没怎么。”邬安常也不会傻到把他是个赝品，真正的卞齐康已经过世，而这诗就是为了悼念他的事说出来。
“齐康哥哥明日有空闲么？”邬安常怕他还纠结这个问题，忙扯开话头。
“应当无事，怎么了？”卞齐康转过头看他。
邬安常接着道：“明天一起去后山采茶如何?”
"采茶？"卞齐康讶异的反问他，“安常在后山有私茶？”
“是家父留下的一亩地，在我年幼时栽了茶树。是私茶，所以齐康哥哥明天可愿同往？”邬安常答道。
“好，那等我晚些回家先告诉我娘，明天晨起我再过来和你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