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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第一次见到李染,是在葬礼上。
      霍颖莲的葬礼。霍颖莲是个男人,而且还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当他以55岁的年纪辞世的时候,早已经是江湖上人人尊称一声太爷的人物,也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嘲笑他有个如此女性化的名字。
      除了名字以外,霍颖莲身上没有任何一丝阴柔之气。他长得非常高大,有些强壮,也很英俊,有时候看起来比他身边的保镖更能满足人们对于一个完美保镖的想象。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哪怕是假的,看起来也很真诚,难以让人怀疑。
      所以霍颖莲的儿子霍青铜也可以说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但是无论是长相还是笑容,好像总是差了一点点。霍青铜很少笑。严肃之中带着点挥之不去的阴骛。也许是这一点,使他的脸仿佛始终隐藏在黑暗之中,偶尔才现个身,然后又迅速的隐没了。
      家属答礼的时候,虽然大部分人都也是一身黑,但是他一袭黑衣的站在那里,却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若非那份阴骛,严肃而又稍显平凡的脸,会使他看起来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大佬的葬礼上。
      在他右边,站着他的妻子。那位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的准母亲,身材不高,显得很瘦小,但是嘴角有着刚毅的线条。只用看的,就会感觉到这是一个为了丈夫可以付出一切、变得无与伦比坚强的女人。她站在霍青铜的身边,比起妻子,更像一个战友。所以,她甚至比霍青桐看起来更适合这个环境这个氛围,是个太过合适的阿嫂。
      而霍青铜的左边,就站着李染。
      李染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外表上乍一看,最合适应该是图书馆、梧桐树,少年背着双肩包在树下靠着树干看书这样的场景。他跟霍青桐的区别在于,从眼神上再一看,又是再也没有谁比他适合这里。要抑郁有抑郁,要阴狠有阴狠,要邪气有邪气,要暴力有暴力,要沧桑有沧桑,要狡猾有狡猾,该有的全有了,全在那双睫毛长长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唯独没有跟外表能相衬的天真。
      再一听他的声音,像我这样在性取向方面属于少数派的人,就立刻心荡神摇,想入非非了。
      可以说,我是先听到李染的声音,再注意到他这个人的。他讲话带着很浓重的鼻音,声音很年轻,组合在一起恰巧是最动听的那一种,也不算是哑,但就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发情。
      我一向是属于那种现实生活很稳健,想象空间无限大的人群,对于李染,我总是一不小心就用了不合适的词语,产生了过于限制级的想象,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总体来说,我是个珍惜生命的人。
      李染站在霍青铜的左边,就说明李一远已经没有机会了。李一远是最有可能跟霍青铜争这个位子的人,他虽然也姓李,但是跟李染没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他甚至都没有机会来到这个葬礼兼接任仪式上来争一争,因为他早晨八点出门以后,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葬礼现场。
      基本上,他们需要准备办下一场葬礼了。
      所以当李一远的精锐亲信血淋淋的来到现场时,没什么人感到意外。
      李染轻描淡写的说:“来迟了啊。老爷子生前最中意你们大哥,总算是皆大欢喜。”
      那几个血人眼睛也红得滴出血来,如果目光能够剐人,李染早已经一块块的了。可惜不等他们有机会发难,四周几个头头脑脑个个表忠心似的围了上去。我们几个可有可无的也装模作样的在外围张牙舞爪。然而转头看霍青铜及其妻子,已经离开进入内室,剩下李染一点也不天真的站在原地看着我们微微笑。
      我的心突然被他的单薄身形揪了一下,有浅薄而广泛的悲哀溢满了胸腔,像这间屋子里给逝者的青烟明火,氤氲了一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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