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重来（重生）》悠生生

8、系个围巾吧

　　自从那一吻后，时间过去了三天，席陆声没有再出现。

　　辛磊在隔天来了一次，由于实在无话可说，只待了两分钟就离开了，留下白里鸣一个人在病房。

　　白里鸣溺水时间短，抢救及时，检查结果也不严重，正常来讲住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就可以出院。但医生没和他提出院的事情，他也无处可去，就只能赖在病房。

　　病房很安静，窗外，晚秋的落叶随风飘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但他知道，医院之外，估计已经炸翻了天。

　　父母被抓的事，在警方通告后上了热搜，通告没写理由，大部分吃瓜群众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这时一个大v发表了一篇《恒娱白家惊天丑闻》的文章，引爆了网络。

　　文章不仅重提了他——知名游戏原画师鸣声作为恒娱老板儿子，搞同性恋气死NIN老总席陆声父亲的事。还提了乡下少女失踪于恒娱的消息。并猜测恒娱内藏犯罪窝。直指白家违法犯罪。

　　自这条文章出现后，各种各样的“内幕消息”开始如雨后春笋在网上蔓延开来。恒娱毕竟为大型娱乐经纪公司。旗下不少正向艺人。有些艺人粉丝不相信自家偶像的公司是这样，却迟迟等不到反转。

　　一时间，所有人都坚信他们一家作恶多端，不得好死。三年前，被舆论压垮的白里鸣无法面对如此庞大的谴责和辱骂，把自己封闭在家中。而那一次，唯一关心在意他的人，只有宋义林…

　　……

　　咔嘎的推门的声音打断了白里鸣的思绪。看到来人，期待的心又恢复了平静。

　　进来的是查房医生。与昨天亲切的笑脸相比，医生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他面无表情的拿起床前的病历本，随便问了两句便不愿多待的走了。

　　白里鸣直直的看着关闭的房门，等医生轻松的对话声从隔壁屋模糊传来的时候，缓缓捂住脸。

　　“被认出来了。”他想。

　　和重生前一样，全家的照片估计早已传遍了网络。他赖着不走，却忘了医院本就不是避风港。

　　得离开。

　　病床一侧的椅子上，挂着浸过海水又自然风干的外套。白里鸣起身，把外套换上。想到重生前被记者围堵被路人攻击的场面，他很害怕下一秒那些人从病房外冲进来。

　　“躲起来。”

　　躲哪好？

　　他想到旧海街的小区。小区虽然杂乱，但那的人真的很少关注外界新闻。他刚搬进去的时候还兢兢战战，结果到最后都没有被认出。

　　虽然…邻居的大妈态度不是很友好。但房东张阿姨是个好人。

　　“过去看看。”这么想的白里鸣双手插兜，下一秒却愣住了。

　　手机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海浪拍走了，这两天他故意克制自己不去看手机。没想到手机压根就不在身边。

　　可，没有了手机，别说租房子了，连出院的账都没办法结。

　　怎么办？

　　找席陆声？

　　这两天男人一直没有来看他，想到有理由给对方打电话，白里鸣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去护士台，当手碰上房门后，他又顿住了。

　　“哥他应该很忙。”

　　重生前，不相信父母会做出这种事的白里鸣，每天都在咒骂声中，搜索恒娱的最新消息。因此也注意到，在舆论升级后，席陆声的NIN公司受到重创。

　　明明是被害者，明明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但是在网络上，舆论把他变成了害死自己父亲的参与人。白里鸣觉得荒谬，他试图开小号反驳。但仅凭他一人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舆论。眼看着NIN坏消息频出，他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席陆声。

　　如今历史重演，自己有什么脸面去打扰他？

　　“那怎么办？”

　　白里鸣抬起头看着门外，突然有些无措。

　　走廊里，穿着病号服的患者，被家人轻搀路过。患者虽然行动不便，但是脸上带着笑。那是有人依赖而发自内心的笑容。

　　自己呢？

　　转换聚焦，门前的玻璃上映着他孤单的倒影，一个想法凭空出现袭击了白里鸣的大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并不是在住院，而是被遗弃在了医院。

　　他只知道这两天辛磊和席陆声没有来，但没人告诉，那两个人一定会来。

　　被一股巨大的空虚和孤独包围，白里鸣松开门把，原地蹲了下去。

　　对。这样才对。为什么要来？即使不明不白的被亲了，但仅凭这两天的舆论，席陆声就没有理由再来见他。

　　已经没人会管他了。

　　身上旧衣服发散的海腥味，让白里鸣回忆起溺水的痛苦记忆。浑身颤抖忍不住抱紧自己，就在这时，门咔一声打开，一股巨大的推力把毫无准备的他掀翻在地。

　　脑门被狠狠的磕了一下，缓了足足三秒钟狼狈的抬起头门外，拎着果篮的辛磊，紧皱眉头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趴门上干什么，还想讹我医药费？”

　　……

　　辛磊撕开果篮的包装，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果盘，走进了洗漱间。被赶回病床的白里鸣，听着洗漱间哗哗的流水声，平复了下情绪。

　　那个一度想揍死他的人，很不可思议的没有像当初那样对自己怒目相向。这里面也许席陆声说了什么，但想到被他拳打脚踢的疼痛，白里鸣还是有些害怕这个粗壮的北方爷们。

　　把脸埋在被子里。辛磊端着果盘从洗漱间走了出来。

　　他把果盘放在柜子上，挑挑拣拣后，递了个梨。“喏。”

　　白里鸣眨了一下眼，没有动作。

　　见状，辛磊撇了下嘴道：“大少爷你不会吃梨，还要等人削皮吧。”

　　“……”

　　从被窝伸出手接过梨。梨上的水珠没擦干净，滴到了脸上。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辛磊一直盯着，只得迫于压力咬了一口。

　　见白里鸣吃了辛磊开口问道：“你怎么又把那破外套穿上了。”

　　白里鸣嚼了两口咽下去，犹豫到：“我想出院。”

　　两个实在不该有交集的人共处一室，白里鸣原本不好说什么。但对方带了果篮，又给他洗了梨……，他踌躇了一下还是鼓起了勇气开口问到：“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在果盘里挑水果的辛磊，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笑话，转过头表情夸张到：“你一个大少爷跟我借钱？”

　　白里鸣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说到：“我想办出院手续，但手机丢了，拿不出钱，所以想先借点。你放心我出院补办完手机号，立马还你。”

　　辛磊皱了皱鼻子，像是听到什么怪话般摆摆手：

　　“不劳你费心，您老的住院费出院手续我可全包了。想出院拎包走人就行了。”

　　“可…”

　　“闭嘴，你以为我想？”辛磊从果盘拿起一个苹果，恨恨的啃了一口。“谁让我把你追到海里去了。你当时脑子稍微好使点，转个弯往岸上跑，我都不至于破费这么多。”

　　“……。”白里鸣沉默，自己选择往海里跑，也不全怪辛磊。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哦，出院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完了。”辛磊大口嚼着苹果，又想起什么，吊着白眼道：“不过一会儿席陆声说要来，等他来了咱才能走。”

　　噗通。

　　“他…”

　　他不忙吗？白里鸣想问，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

　　席陆声进来的时候，比办完出院手续还拎着果篮的辛磊更夸张。他大包小包拎了五六个袋子，看的辛磊目瞪口呆。

　　“不是出院么？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席陆声没接话，而是抬手把最狼狈的一个袋子递给了辛磊。袋子是油纸的，外面像是洒了什么湿了一大片。

　　“送你。”

　　“送我？”辛磊一愣，嫌弃的接过袋子。“什么玩意儿?”

　　待他打开袋口向内一看。脸色瞬间变白，他大呼一声：“卧槽!”

　　袋子里，一条昂贵的金龙鱼正平躺在淹没不了身体的水里，大口张合着嘴。

　　席陆声淡淡道：“昨天见客户的时候，聊到鱼，我说你很喜欢，他就送了一条。不过路上袋子倒了，水洒了一半。”

　　“卧槽卧槽，你怎么就这么拎出来了！”辛磊瞬间蹦起来，如同接到摊手山芋。这鱼眼看就要干死了，他也不顾脏了，抱着袋子就往洗漱间冲，冲到一半又停下嚷嚷道：“特么的，不能用自来水啊，有氯！”

　　席陆声又把一个小袋子递过去道：“里面有鱼乐宝。”

　　“你早说！”一把抢过，辛磊转身扎入洗漱间。

　　白里鸣看着辛磊突然形象全无的蹦入卫生间，又看席陆声拿着袋子走到了床边。两天不见，男人脸色确实有些憔悴。

　　上一秒还以为两个人不会再见面了。

　　揪着被子看对面的人放下袋子，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一件干净的休闲外套，看他把外套递过来，然后视线对上。

　　男人说：“把脏衣服脱了吧。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爱干净。”

　　白里鸣垂下眼，抿了抿嘴唇。接过席陆声递过来的外套。一件咖啡色的长款休闲大衣，他摸了摸问道：“新的？”

　　“嗯，你家我进不去。”

　　沉默的点点头，席陆声转身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一双白鞋，催促到：“快换。”

　　外套裤子袜子鞋，席陆声给白里鸣置办了一身完整的行头，待他有些遮掩的把衣服全换完之后，席陆声还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条围巾。

　　“……”

　　辛磊呆在洗漱间喊着让他们等等，自来水有温差，为了鱼的健康，要先过温。席陆声应答着，把围巾抬起缠上了白里鸣的脖颈。

　　这天气并不冷，围巾其实没什么必要。白里鸣刚想说不用，还没开口，就被脖子上冰凉的东西刺激的一激灵。

　　他瞪大眼看着席陆声，男人却没回应。大手在围巾下动了动，只听咔嚓一声，一个略带重量的东西就挂在了脖子上。

　　白里鸣眨眨眼下意识的想去摸，却被对面的人按下。男人快速的把他脖子上的围巾又缠了一圈，系了一个很结实的领带结。严严实实的把那个冰冷的物件藏在了最里面。

　　白里鸣抬头看着席陆声。

　　席陆声平静的和他对视。

　　两人谁都没移开视线。

　　就这么过了几秒后，席陆声先弯下了腰。他垂下头靠近男孩耳边，低声说道：“一个小定位器。”

　　“你状态很差，我要监视你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