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二十) ...
-
(二十)
那是一个玉箫,苏伏拿了起来,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思念,他抚摸着,思绪飘到了很远,在那幽州城里有一家医馆,名为,初曦。
悠扬的箫声响起,在静谧的夜里极其突兀,苏伏席地而坐,望向那扇打开的窗,透过窗户看向那片漆黑的天空,泛着点亮光,月光轻撒而下,箫声绵绵。
明旭此时已经被箫声吸引而来,他靠在门后,透过门缝看到了苏伏一袭白衣坐在地上吹着箫。
“初哥哥……”
……
第二日。
顾松昱一夜都未曾合眼,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都在想着那副画,那画中的女子。
顾松昱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他知道那副画肯定对苏伏极其重要。
“你说说你!你怎么那么欠呢?一回来就闯祸!”顾松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要不……去认错?不行!一定会挨打,但是……毕竟把人家这么重要的东西弄坏了,打一顿……好像也不过分……”
“哎呦!怎么办啊?!”顾松昱急的抓耳挠腮。
“要不,先去看看能不能复原?到时候认错也能给个交代,嗯!就这么办!”打定的主意顾松昱就偷偷摸摸的向苏伏的房里摸去。
比较庆幸的是,苏伏不在,于是顾松昱便更加大胆了,进了房里就赶紧四处张望关紧了房门,过了一会儿。
“吱——呀!”
顾松昱先是冒了个脑袋,左看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看见他才小心翼翼的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用布遮的严严实实的一个东西,就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而此时的苏伏,在刘府。
刘府后园的凉亭处,摆放着一棋盘,刘世昌执黑子,苏伏手执白子,二人对立而坐。
刚开始的时候,黑子和白子势均力敌,渐渐的黑子开始包抄白子,白子渐渐落入下风。
刘世昌手执黑子,面不改色,落下一子
转瞬之间,白子,输!
“你的心,不静。”刘世昌缓缓端起茶杯看向苏伏。
苏伏的手执着白子停在半空中,盯着棋盘,似是在思索,许久后,他放下白子,望向刘世昌,垂首
“是学生学艺不精。”
“哎。”刘世昌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苏伏还是放不下过去的事。
苏伏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的事,他知道的比大多数人都要知道的多,这其中牵扯到的秘辛实在是太多了,他虽然不认同苏林的做法,但他同样帮不了苏伏,对于苏伏,刘世昌更希望的是他能放下过去,即便苏伏是恨着苏林的,他也不希望苏伏永远都活在过去,苏伏还那么年轻,刚过弱冠之年,还有大把的时间与岁月,他不应该如此,他原是初升的太阳,本该照耀大地,而不是如昙花一般,短暂惊艳了那一瞬。
“苏伏,你不能永远都活在过去,人,总得向前看。”
刘世昌的话让苏伏沉默不语。
“你父亲这个人,我无法评价他,他对楚国做的贡献是不可否认的。”刘世昌的目光看向天空,似是追忆一般。
“平德年间,你父亲一人,深入敌国,换来我楚国十几年的太平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父亲他站在边疆城楼上面对百万雄兵那指点江山的气概!”
“那时的他,是何等的少年得志,风光无限!”刘世昌越说越激动,他仿佛看见,在那血染天空的边疆,一少年于城楼上端坐,面色冷漠的模样,那时的苏林是何等的风光?楚国上下谁不知他苏林之名?周围众国为何不敢轻易开战?便是因他苏林之名!
苏伏却始终沉默着,静静聆听,不发一语。
刘世昌回头看着苏伏的样子,终是叹息一声。
比起芙蓉,苏伏其实更像苏林,不仅仅是外貌,那种沉稳,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都如苏林一个模子一般刻出来的。
苏伏的一切都是苏林亲自教的。
“我知道你心里怨他,那不怪你,孩子,你从来都不曾做错过什么。”
刘世昌的话让苏伏也微微动容,是啊,都过去了,还纠结着有什么用呢?
苏伏看着眼前这个和蔼的老人,他从来都是这般,苏伏那颗在苏林哪里从未感受到父爱的心在刘世昌这里被满足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对自己的身世充满了疑问,尤其是你母亲。”刘世昌继续说道。
想到芙蓉,刘世昌眼中闪过一丝唏嘘。
“我能知道的,也是唯一能告诉你的,你母亲和前朝有关!”
刘世昌的话让苏伏的神色猛的一变。
前朝,绝对是一个禁忌,前朝的末代皇帝,杨京华,此人决定算不上是一个明君,但若说是一个昏君倒也不至于,当年,楚先帝只是杨京华手下的一个四品武将!为何能起义成功?那便是杨京华太懦弱了!一直不敢发动战争,以至于周围的小国都能任意欺压前朝百姓!朝中也早有人想取而代之,于是,楚先帝出来了,便有个起义军,一路杀到韶华宫,逼死了杨京华。
这便是楚国的建立,楚先帝的虽是打着起义的名声建立的楚国,可是谁都知道,这楚先帝的作为实在是不耻!
“所以,你母亲的事不能查,也查不了!”刘世昌郑重其事的对苏伏说道。
苏伏低头沉默。
刘世昌看着苏伏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那盘棋,又道
“这盘棋,你再回去好好看看吧!”
苏伏起身,对着刘世昌行礼,转身离去。
……
夜幕已经降临了,书房里苏伏还坐着,手执白子,盯着面前的棋盘。
这一子这么都落不下去。
“吱——呀!”
门被推开了,是顾松昱。
“怎么了?”苏伏看向顾松昱。
顾松昱两只手背在身后,面色有些扭捏。
“我……我……那个……是……来……来道歉的,对不起,老师!我不该擅自闯到您的房间,还……不小心撕毁您的……画……我……我……对不起!”顾松昱说着就从背后伸出两只手,身子躬下眼睛禁闭。
顾松昱的手上有两个木雕,准确的来说是一男一女两个木雕,男子的木雕的模样是照着苏伏刻的,女子的模样是顾松昱照着那副画刻的,画被撕的很彻底,所以他就想到了这么个补救的办法。
苏伏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停留在顾松昱的双手上,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布满了划痕,鲜红着扎眼的很。
苏伏的心微不可闻的颤了下,他起身了,顾松昱紧绷的身体却松了下来,他以为苏伏是去找打他的工具了,然而这反而让他觉得心安,挨一顿打就过去了,他是这么想的。
高大的身影照射了下来,顾松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面对这一顿打,刚直起身子就见苏伏拿着一个小瓶子,拽着顾松昱就坐下了,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起放在书案上,又蹲在顾松昱身旁,扯过顾松昱的双手,打开瓶子,小心的上起了药。
烛火微弱的光映照在苏伏的脸上,顾松昱几乎都看呆了,他猛的回过神来就想下意识的抽出手来,却被人抓住
“别动,现在不好好上药以后留下疤就不好了。”苏伏头也没抬的说道。
“老师……”
“您不怪我吗?”
“一副画而以,没了就再画一副,这是你做的?谢谢,我很喜欢。”苏伏这时已经上好了药,站起身,笑着看向顾松昱。
“老师……”顾松昱突然鼻子一酸,想哭。
似乎最近发生的一切不知怎么的就在这一刻爆发了,他抱着苏伏的腰,哭着。
苏伏就那么任由顾松昱这么抱着他,任由他将鼻涕眼泪抹在他的腰间,他一手拍着顾松昱的背替他顺着气,一手摸了摸顾松昱的脑袋。
“怎么?我们京城第一少爷哭鼻子了?”等顾松昱发泄够了苏伏调侃道。
“才没有……”顾松昱撇撇嘴,眼睛红红的。
“好了,哭够就回去睡觉,我这儿可没有位子留给你。”苏伏拍了拍顾松昱的头。
似是被这句话提醒到了一般,顾松昱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苏伏的床,又想了想自己的睡姿,最后还是朝苏伏摆了摆手
“老师,晚安。”顾松昱在门后冒了个脑袋。
“晚安。”苏伏也笑道。
屋里一下就又只剩下苏伏一人了,在烛火的照耀下,苏伏将那两个木雕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片刻后,又将两个木雕摆放在书案上,正对着苏伏,而苏伏,则又是将精力投入到了书案上的棋盘当中。
这一刻的苏伏手执白子,脑海中反复的推演着,他扫过这一盘棋,最终,落子!
白子,胜!
苏伏抬头,透过窗户看向了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而这时,传来消息,刘老博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