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0x你 大梦（四）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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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你与云雀恭弥相识将近十年，相处的时间不可谓不短。若说对他这个人的了解，除了草壁哲矢，你不认为你会输给任何人。
所以说，为什么会加上那句……废话一样的询问呢。
你当时真的真的——只是想问他，“云雀恭弥”这个人怎么样吗。
真的吗。
不，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
你心如明镜。
那不是报喜，不是质询，更不是试图开启一个新话题。
——只是场“道别”罢了。
那无名的冲动催促着你，不经大脑，全凭本能。
而你的本能……就是在冠以“云雀”之名、将自己的后半生托付出去的前一晚，最后再与山本武道个别么？
可你，为什么道别，又为什么而道别呢。
那句话就在此刻悠悠荡开，宛如恶魔低语，轻松击溃你苦心建立的心理防线。
“——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长驱直入。
溃不成军。
“四。”
【42】
初来并盛时。
你人生地不熟，脑子除了生活常识与医学知识外，几乎空空荡荡。这种几欲发疯的窒息感让你对万事万物都揣着百分之二百的警戒提防。
不必了，不认识，不了解，不客气。
谢谢您。
你惯于用礼貌又客气的外壳将怯懦的自己包裹在其中，惯于独行。
可人说到底还是群居动物，有时多少也会生出那么一丢丢寂寞。
好在你的职业让你有更多与小动物接触的机会，比起心思善变难以揣测的人类，它们是那么好懂。
单纯的、天真的，什么都写在眼睛里。
你很喜欢。
主动接触你的人很多，愿意用热脸贴冷屁股的，也不少。
但能坚持到最后的，也就山本武一个。
再算上一个“次郎”。
——那也是山本武。
他有着一双比雨后晴空还干净的眼瞳，怀抱着一只灰突突的幼犬，带着一身伤口看你。
他轻轻唤你，带着可怜兮兮的央求意味：“姐姐，救救他。”
——原来是在废弃工厂救下了这个被遗弃的小可怜。
他为此被机械刮伤蹭伤，却完全不顾自己，只是请求你救救呼吸微弱的它。
眼睛湿漉漉的，天真又善良。
……你很喜欢。
“三。”
【43】
你真的很喜欢。
所以你揉了揉他的头，接过幼犬，二话不说开始体检。
萨摩救回来了。
你和他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山本武，阿武。
文艺点来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他那一刻，你的视野中不再只有灰茫茫一片。
停滞在你身上的时光从此刻开始流转。
——借着他的一双眼，你看到了五彩斑斓的世界，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似有天光乍泄。
你被他拖拽着，跌跌撞撞跟着他闯入属于他的世界，并为他亲手在你厚厚的心墙上，开了一扇门。
——那是一扇，只有山本武才能打开的门。
即使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音讯全无，只留你一人，你也不舍得将那扇门锁死，只能徒劳的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无论你和自己说了多少次，不再等他了，往事不可追，故人一去不回，要舍下过去往前看。
但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松开牢牢抓住那束天光的手。
可光，是抓不住的。
借这场大病，你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是人，会有生老病死，也会有所成长。
困守不前，也该有个时限。
再美再沉的梦也终会醒来。
“姐姐——等我回来哦！”
“………好。”
世事大梦一场。
梦醒成空。
你松开了紧紧攥住的手，露出空无一物的掌心。
不再执着。
宁钰，有点志气。
放手吧。
“阿武，二十五岁生日快乐。愿你往后风平，柳暗花明，三分惊喜，七分尽兴。”
——“阿武，生日快乐，我来和你道别。”
“阿武，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要有姐夫了哦——是云雀恭弥，你当年的校友。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呢。”
——“我早该认清现实的。你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不等你了。”
你真正想说的其实是——
“我的小阿武，我的第一束光，再见。”
“再也不见。”
“二。”
【44】
你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山本武。
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很多很多很多。
……不。
不只是喜欢。
你咬牙，左右手重叠在门把手上，越努力却越无力，只能颤抖着僵在门前。
按不下去。
也推不开。
出口近在咫尺，动动手指，分明很简单。
但你心脏那扇为他敞开的门，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都关不上。
甚至。
甚至为他这段剖白，可耻的兴奋着，兴奋的快要冲破你的胸膛。
为什么这么开心？
“姐姐，我早该同你明说的。我喜欢你，从十五岁那年就开始了——”
“姐姐，无论是我的理想型还是性幻想对象，都是你。”
“觉得恶心吗？这些年，你弟弟从没把你当过姐姐，他想爱你，也想艹你。”
傻阿武。
送出的单箭头拐了个弯回来，谁会觉得恶心呢？
风幡震荡，你心悸的厉害。
终是不再自欺欺人，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这屋里动了歪心思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一。”
【45】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46】
那句“一”平平落在了你耳边，引动惊雷，勾动地火。
山本武不知何时动了，如今已然欺身而至，温度炙热滚烫，将你完全笼罩于其中。
他靠近你耳侧，胸膛颤动，竟是低低的笑出声了。
你的额头紧贴大门，冰凉一片，偏生身后人滚烫如火，连呼吸都烫的你颤抖不停。
冰火两重天。
你的双手交叠，落在门把手上，姿势十分别扭。而他就这样迫使你背靠着他，将你牢牢按压在大门上，完成了一个用力到要将你融入骨血中的拥抱。
那双有力的大手一只箍在你腰间，就能稳稳捉着你动弹不得，另一只则轻巧绕过你腰腹，按上了门把手。
同时也覆上了你的双手。
他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你只能听见锁舌弹动，“咔哒”一声脆响。
落锁。
“姐姐，我好开心。”
他这样说着，气息不稳，薄唇温温和和印上你微垂的脖颈。
【好了家人们，这儿有一段亲耳朵，有一段拥抱，靠你们自行想象吧。】
你抿唇不言语，山本武却笑了，揽在你腰的手愈发用力。
你：“…………”
【47】
对着这样的山本武。
你无所适从，无力抵抗。
他若无其事的将你压在门板上，一手牵制你的双手，一手掐住你的腰，手臂绷紧压出结实的弧度，被他的呼吸触碰着的皮肤烧着了一般，滚烫炙热。
偏偏山本武除了舔舐你的后颈与耳廓，吞咽着你错乱的呼吸，竟然什么都不做了。
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你被迫定在原地，像一条黑鸭鸭脖一样被啃了十分钟：“………”
得着人就是一通乱舔，你当你是缪可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就就就就别装什么小透明了吧——
和你心意相通的“好弟弟”这次并没有听到你的心声，他只是细细密密吻你的侧脸，对耳朵情有独钟。
胡茬扎的你有点痒。
这男人魔怔了一样，念着“姐姐”，不厌其烦的，热气上涌蒸的你快熟了。
你咽了咽口水，尝试出声解救一下自己又痒又麻的耳朵：“阿武……”
一开口，嗓音沙哑的连你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听你叫他，山本武“嗯”了一声，鼻音盘绕在你耳边，似有电流逐渐攀爬上了脊椎，引的你骨头都酥了半边。
美色惑人。
你张口结舌，险些咬着了舌头：“………”
妈的。
家人们，他开魅惑了。
你完全忘了要说什么了。
【48】
见你沉默，山本武也不急，眼看他再次吻上你的耳垂，你喘了口气，定神，开口。
“阿武，亲吻耳孔若用力不当，很容易导致鼓膜穿孔，会接连引起轻度的传导性听损，有严重者还需前往医院就医。”
所以考虑一下，不要再奔耳朵使劲了？
往下继续啊？！
你很认真的，站在专家的角度为不依不饶的傻弟弟科普。
听了一耳朵耳朵的山本武：“………”
啊？
什么穿孔？
虽然看不到他，但你能感受到他动作停了，随即那勾人的嗓音抄小道一路钻进你耳里心里：“那姐姐——希望我舔哪儿？”
他的呼吸越发紊乱了，眯起眼啄吻你的脖颈【看到了吗！是亲脖子！！】，一口咬下，轻轻厮磨。
你愣住了，逻辑鬼才偷偷上线，第一反应是傻弟弟还真是个小透明，除了亲耳朵啃脖子，竟然什么都不会了？！
也是。
难以想象山本武看小黄书的样子。
可爱的雏喔。
——虽然你也没资格说别人是雏吧。
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那么多车可不是白开的。
身为秋名山赛车手的自尊作祟，你突然就来了底气，腰板也硬了不少。
【49】
有句话说得好。
你所有读过的文章，都会慢慢积累在你的记忆深处。
往往又会在你不经意间骤然爆发。
没错。
此刻就轰然爆发了。
你只觉得浑身涌出用不完的力气，竟然一下子挣开了青年的钳制，翻身向他，目光燃烧起传教士的火焰，直直撞进他那双蒙着雾霭的眼睛里。
崽种，直视我！
山本武：“………？”
他被你这一副充满了神圣使命感、如同火炬手传递圣火的神情镇住，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了这是？咬，咬疼了？
你见他呆呆看你，更加肯定他是张白纸毫无经验这个事实，老司机碰上新学员的怜爱之情顿生，伸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上他的后颈，拉下。
大义凛然的来了一个吻。
新手教学第一步，从激（x）情（x）拥（x）吻开始——
毫无防备被肖想多年的心上人强吻的山本武：“………”
导演。
这角色分配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50】
管他被强吻的是谁，反正最后爽了的山本武放开你，轻擦过你被咬破的唇角，一脸魇足。
只是前五秒占据主导权，很快就被无师自通的青年反攻，然后亲到腿软的你：“………”
窒息jpg.
一吻过后，空气越发粘稠。你缺氧又脱力，站都站不稳，反观对方却带笑看你，镇定自若。
——除了【懂得都懂】以外，完全看不出他的冲动呢：）
借着他稳稳托在你腰间、支撑你身体的手站好，你艰难组织语言，抬头与他对视。
——魔镜啊魔镜，我想睡他。该怎么说才能委婉些，不被当成臭流氓？
灯光柔柔的散落。
这一吻像是镇定剂，极大程度上安抚了自进门起便强行压抑暴动不安的青年。
连目光都不再那般深不见底。
恢复了你熟悉的温暖透亮。
无意识顺毛成功，摆脱了黑化结局之一的你毫不自知，眨眨眼与他沉默对视。
这一眼望得极深极沉，光影交错，云雾不清，许下的承诺跨越时空，姗姗来迟。
“姐姐——等我回来哦！”
“………好。”
迟到了六年的承诺，终于在此刻得以兑现。
电光火石间福至心灵，你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姐姐，我爱你。”
“阿武，你是不是不行啊？”
山本武：“…………………”
【51】
山本武有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他小心翼翼的守着，如同巨龙盘踞珠宝山，密不透风，不动声色。
——然而他遇见了一个自称有读心术又眼光老辣的小婴儿。
小婴儿卷曲着鬓角，在大学开学典礼那天晚上，寻了个理由单独将他引出来，风格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山本，你喜欢你那个姐姐。”
一语中的。
最不可告人的心思被轻松戳破，一记直球打得他措手不及，在回过神来时山本武已经点了头。
小婴儿显然不是猜的，见他承认也不意外，只是淡淡留下一句：“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你们才成年，家族目前不算站稳脚跟，树敌很多。真想保护她的话，我建议暂时不要来往。”
山本武愣了。
小婴儿说话一向中肯，从不无的放矢，能让他说出这番话，想必是最近又有哪些家族不安分了。
其实山本武心知肚明。
但他到底心有不甘。
所以最开始，他并没有断了和姐姐的联系，还邮了特产过去。
直到开学一个月，训练结束的他接到了来自云雀恭弥的电话。
云雀恭弥打死也不离开并盛，大学也只是挂了个名，自学经商，强迫症一般的每日巡逻从未间断过。
正是托了他的福，及时拦下了一辆伪造车牌号码并连续跟了宁钰一周的面包车，并在她发现以前利落解决，不留痕迹。
直到现在，宁钰还以为那面包车里真的是“受伤的獒犬”。
山本武听清了作案凶手与动机，全身如坠冰窟。
他自然知道，这通电话是在reborn授意下打给他的，但他也知道，这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的他，没有力量守护喜欢的人。
——他只能为她招致灾祸。
姐姐她呀，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那体力那身板，遇到对手甚至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这样的姐姐，与“里世界”完全扯不上一丁点关系。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又不算是他的血亲，不在家族的庇护范围，在他没有足以保护她的能力以前，所有多余的交往，都是将来一把把插向她的利刃。
“山本武，你想亲手害死她吗？”
reborn是对的。
一直都是对的。
山本武抖着手，将那一封封写给姐姐的信藏在柜子最深处，咬牙编写着类似群发、但其实只发给姐姐一人的节日问候，深呼吸着逃开所有与姐姐可能会相遇的场合。
杜绝，一切，来往。
只放纵思念如离离原上草，寸寸疯长。
【52】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53】
山本刚最开始并不理解他的疏远，一直试图作为二人沟通的桥梁。直到……他看到了经历殊死搏斗后，山本武下巴上那条利器所致的刀疤。
那道疤稳稳盘踞在青年的下颌，将他与他的姐姐狠狠划出一道界限。
——那是不属于宁钰所处的和平世界的证明。
泾渭分明。
父子同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为了爱她，只能远离。
竹寿司那一晚，她猝不及防的闯入，骤然失落的双眼，如同一柄钢刀，狠狠扎透山本武的心。他当时险些按耐不住，只差一步就从藏身的后厨踏出。
只差一步。
火炎与杀意相互错杂，角落那位客人不经意间抬眼，锁骨下隐藏着刺身——那是最近叫嚣着要取代彭格列的家族，独有的徽章。
山本武硬生生冻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逃也似的离去，泪水在她眼眶里在打转。
姐姐她啊，脾气倔的很。
宁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也不会将脆弱展现在人前。
他第一次见她红了眼眶。
该是怎样难堪的痛楚——他带给她的，该是怎样难堪的痛楚。
宁钰一走，战斗就此打响。
那一夜，彭格列家族守护者将敌方家族埋伏的部队尽数歼灭。
也是那一夜，山本武彻底失去了他最爱的姐姐，他心心念念的月亮。
他活该。
【54】
但怎么可能甘心于此。
不见面不联络，只能单方面接收她的动态与偷拍的照片，太难捱了。
欲念疯了一样野蛮生长。
——哪怕，只是和她隔着网线聊聊天也好啊。
抱着这样偏执疯魔的想法，山本武拜托擅长电脑的家族成员斯帕纳，一步步查到姐姐的ID，然后循着蛛丝马迹，终于在一个乌烟瘴气的骂人圈里找到了孤军奋战的她。
他的月亮。
他披上了匣兵器秋田犬“次郎”的马甲，伪装成她最喜欢的干净少年，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接近她。
这次，他成功了。
他一句句喊着“姐姐”，恍若隔世。
渐渐的，像是移情一样，姐姐的日常生活总会第一时间分享给他。他们隔着一段网线，披着厚厚的马甲，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这样也挺好的。
“次郎”与“玉碎”定下了十年之约。
山本武会用尽全力完成这个约定。
这一次，绝不失约。
【55】
他拜托平日与姐姐交往还算密切的云雀恭弥替他照看姐姐，在对方不耐烦的应声下离去。
得知“风纪财阀”将姐姐的诊所彻底吞并，划入保护范围，而姐姐与云雀恭弥连同草壁哲矢越走越近时，山本武只能羡慕的看着。
连嫉妒都没有资格。
自从他选择留在意大利，帮助好友沢田纲吉站稳脚跟那一刻起，就是舍弃了日本并盛的父亲与姐姐。
一个背弃承诺的人，没有资格再说爱，再说什么给她幸福。
山本武花了整整六年，身处腥风血雨，最终连自己热爱的棒球都弃置不顾，全心全意灌注于剑道，终于达到了令二代剑帝斯库瓦罗都点头赞许的程度。
自此以后，彭格列两位剑豪之名，正式响彻里世界。
山本武的刀有多快有多狠，只有死在他手里的人才知道。
手上早就不干净的他，沉默着在姐姐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目，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监视所有妄图染指他的月亮的男人，不痛不痒的几个指令下去，就能轻松击退对方。他卑鄙的操纵着全局，一步步让姐姐成了相亲圈子里出了名的丧星和笑话。
——他就是看不下去。
哪怕只是看着她对人笑，他都恨不得挖出对方的眼睛，更别提亲眼看着她被人搂在怀里，共度余生。
山本武早就不是那个单纯又天真的阿武了。
一个黑手（x）党想要的，就会自己去拿。
但现在还不行。
他按捺着蠢蠢欲动，步步为营筹谋一切，但面上分毫不显，只是更加放肆的赶走接近姐姐的人，然后人格分裂一样，做一个乖巧听话又开朗的弟弟“次郎”，安慰着她。
“没事的，姐姐下次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不。
这是骗人的，姐姐。
有山本武在，谁都别想碰宁钰一根手指头。
她是他的月亮，只能是他的月亮。
【56】
渐渐的。
彭格列家族如日中天，终于没有家族再敢叫嚣质疑，实打实恢复了昔日的霸主地位。
凭借着温和的威严，沢田纲吉彻底成了最负盛名的、唯一一位能与初代目相提并论的、传说中的教父。
这个时代真真正正属于他们了。
时机已到。
reborn一点头，山本武就立刻订好了日本的机票。
姐姐。
再等一等。
对不起，我来赴约了。
这一去，就赶上了她前所未有的重病，他每天都在病床前守着，却又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她。
见着姐姐苍白的脸，默默蛰伏着蓄势待发的山本武那点勇气就如同被扎漏的气球。
冲动褪去，日益胆怯。
他突然就犹豫了。
——她这样连发烧都要住院的、娇弱如同花瓣的女人，真的适合被他自私的拽进那个世界吗？
难道不该如一个普通人一般，结婚生子，平平淡淡但却安稳舒适么？
且不说身为彭格列的守护者，他的脑袋从来都别在裤腰上，无法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承诺。
光说身为眷属的她。
担惊受怕，小心谨慎，见不得光。
这不该是他心爱的女人的未来。
杀伐之声逐渐离远。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57】
山本武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本来有很多次机会能与姐姐坦白，可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已经让她伤心了一次。
不能再让她伤心第二次，第三次了。
山本武，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太自私自利，不能太贪得无厌。
他咬牙撤了所有人手，决心再也不控制她的人生。
他的姐姐，他的月亮，适合比他更好的男人。
——可为什么，姐姐最后选的良人会是云雀？
这简直是给要她成为普通女人、过上安稳生活的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云守夫人，雨守夫人。
如果同样是选。
为什么，不可以是他呢？
姐姐，为什么你不能是山本钰呢？
【58】
但这是她的选择，纵使他嫉妒到发狂，却也无可奈何。
一直监视掌控她生活的是他，最后决定放手给她自由的也是他。
自找的，都是自找的。
身为弟弟的次郎恭喜她，祝她幸福。
身为弟弟的山本武呆立在她的诊所前，等到了一条提前两小时的生日祝福。
“阿武，二十五岁生日快乐。愿你往后风平，柳暗花明，三分惊喜，七分尽兴。”
后面还有一段话。
“阿武，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要有姐夫了哦——云雀恭弥，你当年的校友。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呢。”
拳头攥得死紧，青年呼吸一滞，回过味儿来，欣喜若狂。
【59】
这段话简单易懂，看上去并无异样。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为什么要告诉他？
从意识到他的疏远开始，就识趣的重新竖起围墙、再不试探的姐姐……
她想要表达什么？
或者说，她不自觉的在期待些什么？
这背后含义他不敢深想，却忍不住抽丝剥茧，细细琢磨。
只一点期待而已，如同星星之火坠落在山本武堆积着满满不可告人心思的草场。
星火燎原。
——是了，她一直在等他。
现在，她来同他告别了。
错过了这次，他就真的再也够不到他的月亮了。
双箭头什么的，即使有一定的概率是他的痴心妄想，他也不想等了。
于是山本武当机立断手起刀落，拨打了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并扣响了描摹千万遍的大门。
“当，当，当。”
门开了。
姐姐，你知道吗？
你亲手放了头垂涎你很久，疯了一样想要一口口吞吃、咀嚼你入腹的狼进门。
这次，你跑不掉了。
【60】
之后的事不必赘述，十秒的等待只是个幌子，自从被迎进门开始，山本武就没打算再出去。
要么说服她，正视自己的心意，两情相悦，情意相通，皆大欢喜。
要么被她拒绝，强行绑了她，捆也要把她捆在自己身边，再也不离开半步。
——嫁给云雀？姐姐，你想都别想。
直到将姐姐柔软的身体拥在怀中，打上自己的标记，山本武宛若疯魔的嫉妒才一点点平息下来。
真好啊。
姐姐就在这儿。
不用隔着屏幕。
不用看着偷拍的照片。
她没有拒绝。
他的月亮，似乎也只想照亮他。
……好开心。
猝不及防的，疯狂滋长的不可言说的心思被对方送上门来的一个吻完全打散。他与怀中人对视，万千情谊，拧成一句终于能光明正大说出口的承诺——
算了，这次先放过她。
一会儿去洗个冷水澡好了。
慢慢来。
人迟早是他的。
不急于一时，得先从牵手和拥抱开始才行。
毕竟他欠姐姐一份“言情小说里一样甜甜的恋爱”。
要还。
要用一辈子，一点点还。
这么想着的青年重新扬起笑脸，温暖如三月春阳，那点情（x）欲的晦暗也潮水般消退，比誓言还郑重的告白轻轻落下。
“姐姐，我爱你。”
——我们从恋爱开始吧？
心上人的声音同时入耳，恳切又认真：“阿武，你是不是不行啊？”
山本武：“…………………”
辛辛苦苦的忍耐瓦解成齑粉，没有男人能忍受心上人的质疑。
不行？
这可是姐姐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晦暗顷刻间卷土重来，山本武笑容僵硬着越扩越大，定格在危险的弧度上。
他不怒反笑，将他的月亮死死压在门板上，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狠话。
“姐姐。我行不行，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61】
“秘笈”二字当之无愧。
就是后劲有点大。
差评。
你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动动小手，将这份秘笈转发给更多需要的人。
并且附上一条弹幕：“还愿，真的很灵。”
睡到了自己想睡的人，和被想睡的人睡了，应该差不了多少……？
【62】
《大梦已经不完整了，泪目了家人们，将就着看吧》
【63】
山本武骤然俯身在你耳边落下一句：“生日礼物我收下了，非常喜欢——谢谢姐姐。”
你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也没有思考能力，只是茫然回视，发出了无意义的气音：“嗯……？”
青年在你眉间烙下深深一吻，立下誓言般郑重的告白再次落下。
这次，你听的真真切切。
“姐姐，我爱你。”
小兔崽子，在哪儿学的这一招？
“真有你的。”
你嘴唇动了动，便放纵意识昏沉，坠入了虚无的长夜。
【64】
半梦半醒间。
你仿佛听到有人在和你打招呼，嗓音粗砺如同吞砂，你眼尾的红痣随之发烫。
“又见面了，小姑娘。”
这声音太有识别性，你敢肯定不是第一次听到。
“你是谁？”
你听到自己冷静的回应。
对方只是笑着回了你一句，所问非所答：“我送你一个美梦与一个噩梦。收好，珍重。”
你想，你知道他是谁了。
谜语人，速速滚出直播间！！
你被打发着坠入更深沉的梦，云雾拨散开来，终于看到了一直追寻无果的过去。
那是十四岁的你。
稚气未脱，眼神清亮，微扬起下巴，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时光。
少女托着脸坐在书桌旁，听着同桌一遍又一遍的安利，终于不耐烦的放下习题，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到了她手机上定格的少年。
“雨之战。”
十四岁的你愣在原地，那一瞬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万籁俱寂，只有屏幕上的手持长刀的少年，眼神锐利却清亮。
“他……是哪位？”
“彭格列家族第十代雨之守护者，山本武。”
一见钟情。
——你想起来了。
熟悉感并非空穴来风。
你与山本武，果然不是初识。
【65】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66】
你醒来时，全身酸疼，终于摆脱了沉甸甸的、快要将你吸进去的梦。
身侧躺着的是熟悉又陌生的臭弟弟，他半身赤裸双眼轻阖，呼吸平稳，嘴角却微微上扬，看得出心情舒畅至极。
——是啊，可不舒畅至极嘛。
呵，男人。
【这次能过审了吗救了命了家人们，难道只是一句“被他睡了”都不能说的吗！！！】
你直起身，小心翼翼退出他的怀抱，努力不将目光瞟在其余地方，比如人鱼线什么的。
然而一动就发现平时不锻炼的后遗症有多么严重了。
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五个指印明显的印在上面，隐有淤青。
……小兔崽子这么使劲？！！
罪魁祸首安安心心躺在你枕边，你决定好好看几眼胸大肌和人鱼线，抚平一下内心的创伤。
不过，山本武不愧是山本武，清理的很到位，这点值得表扬。
（你倒是半点也记不起在浴室里发生的一二三四事了。）
醒来第一件事当然是拿手机看时间。你摁亮屏幕，发现已经接近正午，理智回笼，慢了半拍才将昨晚发生的事串联成线。
啊……
这算什么。
马上就要脱单时发现刚表完白的沙雕网友是现实的初恋兼暗恋对象然后被他在生日当天睡了。
你：“…………”
这故事就算你敢说，别人也不敢信吧。
现在怎么办？
冷静点。
——总之先找时光机！！！
【67】
时光机是不可能有的。
刷刷手机冷静冷静吧。
你沉着脸点开某乎，又如同先前多少次想查资料却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吸引一发不可收拾一样，逐渐忘记初衷，欢快的一头扎进互联网的海洋。
越刷越带劲。
这东西上瘾！
山本武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最后神色羞耻又可口的姐姐，如今一脸若无其事容光焕发，挂着要笑不笑的奇异表情，捧着手机飞快打字。
——倒是一点事后清晨的羞涩或情（x）欲都看不出来。
山本武：“………”
怎么觉得他才是被睡的那个？！
见他醒了，你忍着笑凑近，将手机递给他瞧，态度自然的像是平日与网友次郎分享沙雕视频：“你看这个小杠精还有点可爱哈哈哈哈哈哈！”
山本武：“……早上好，姐姐。”
你：“早呀阿武哈哈哈哈哈哈xswl！”
山本武：“……嗯。”
算了，他看。
真的怎么想都想象不到，初夜结束第一句话竟然是从段子开始。
不愧是你，姐姐。
【68】
这本来是个很甜的段子。
小狗把手背在身后，对小猫说:“你猜我手里有几块糖，猜对了两块都给你。”
甜吧？
偏生有个人才在底下回复了一条。
“你有毛病吗？”小猫回答，“我的Tas1r2基因缺少247个碱基对，不能合成甜味感受器所需的蛋白质，所以尝不到甜味。我要糖干什么？”
生物堪堪及格的山本武：“………”
什么鬼？
他接着往下看，名为“玉碎”的账号在那条留言下回复道：
狗子笑着说：“我知道，所以这糖都是解淀酶反作用刺激阿巴斯甜做的，你吃的时候刺激的是你β19嗅觉神经反射弧，会有回甜的感觉。”
姐姐每天的锻炼，就是在网上和人抬杠吗？
身边的女人闷笑出声。
山本武：“………”
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真是不明白姐姐的笑点长在哪儿。
不过比起这个——
【69】
山本武将手机扣在床头柜上，与摘下的白玉扳指放在一起，并轻松拦下倾身想拿回来的你，扣在怀里，张嘴含住了你的手指。
赤着精壮半身的青年自上往下、抬眼看你，目光直勾勾有些像是缪可，纯然又无辜，嘴却半点不单纯的舔舐着你的手指，一下一下，不轻不重。
他缓缓眯眼，莫名色气：“姐姐，你猜猜我嘴里有几块糖？猜对了就都给你吃——”
你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的触感温暖湿滑，心也又烫又痒。
——你整个人不争气的从头红到了脚。
接下来的回答自然吞没在唇齿中，开始第n轮煎鱼的你生无可恋脸。
还来啊——？？！
救命。
这次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70】
“可以了阿武，你行，你特别行——”
“我觉得还不太行，姐姐这次都没哭。”
“………”
“啊，这里倒是一直在哭。”
“………”
“姐姐，放松，放松点嘛。对了，要不要试试腹式呼吸？”
“………闭，闭嘴。”
【71】
是谁说山本武是个雏是张白纸来着？！
为什么他这么会啊？？！
谁教的啊这都是——
啊。
你想起来了。
……………是你自己啊？？！！
【72】
一个人变黄的时候，没有一个朋友是无辜的。
你被动承受着这小崽子从你那儿学到的种种种种，连连败退溃不成军，最终只能抖着手无力捂脸。
时至今日，才算真正顿悟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
“……对不起，哲矢，你是对的。”
晚了。
你也是活该。
【73】
有一说一，虽然有x生活的日子分外舒爽（x），但其实上了窗并没能让你们的关系有多大变化。
跨过六年的距离，山本武依然是山本武。负距离接触过后，隔阂也消失了大半，你对“他就是次郎”这个事实接受的十分良好，看见有趣的段子就笑倒在他肩膀上，伸长了手拼命想给他看。
分享快乐，就能得到双倍快乐。
winwin！
青年无奈看你，接过手机，吃安利吃到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哪像是谈恋爱啊？一点也不黏糊更别说什么速度与激情了。
直接跳到老夫老妻的状态了吗？
不过……
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他强行把你拉入了他的世界，但你听了一耳朵蛤蜊家族守护者爱与和平指环王，露出了山本武无法理解的笑。
那个梦太过真实，你多少回忆起了一点点过去。虽然很多都被云雾掩盖，但你还能记起一些关键词。
“少年漫”“废柴纲”“家教”“里崩”“mafia”“盆锅裂”“自然灾害”什么的。
时隔多年，你才明白你忘记了什么。
真的哭笑不得。
你就说嘛！大老板“地表最强”的设定怎么可以这么魔幻？原来你是穿越到了一部少年漫里吗？
还睡了年轻时的大本命？！
简直赚大发了。
不懂为什么你看他的眼神变得炙热，但这不妨碍食髓知味的山本武眉眼弯弯，欺身将你抵在沙发上，准备持木仓伤人：“这么看我，是想要了？姐姐。”
你：“………？”
我不是。
我没有。
别过来——！！！
【74】
然后又被抓着干了个爽（x）
【75】
某乎：“你十几岁的初恋，现在在哪儿？”
玉碎：“谢邀，他在我枕边睡着了。”
人生圆满。
【76】
萨摩是雪橇犬，向来最喜欢雪。
所以适逢新雪，晚风薄暮，陪伴了你整整十年的缪可心满意足的舔着山本武捧到他面前的雪，笑着仰躺在地。
大限已至。
你见他眼底仍然熠熠闪光，知晓他仍然吊着那口气，心有不舍。
不等你再说什么，山本武便沉默着向雪团子立起手掌，神色郑重：“放心，未来的她交给我来照顾。”
一人一犬的目光于漫漫飞雪中交汇。
良久，萨摩低低呜咽一声，艰难抬爪，在你与青年同时立起的手掌中，首次选择了他的。
你看着那雪白的前蹄与山本武骨节分明的大掌一触即离，无力垂落，眼眶猛地一酸，泪如雨下。
将你视为全世界的缪可安心的阖上了眼，本该孤身一人的你如今也有了依托。
——那是另一个，将你视为全世界的存在。
你捂着脸嚎啕大哭，青年揉揉你的头，将你揽在怀里。
没事的。
你还有我呢。
我会比缪可活的时间还长——很多，足够陪着你生老病死，伴你一生。
所以没事的，姐姐。
别怕。
风雪顺着小窗洋洋洒洒，染白你二人的鬓发。
你若有所觉，带泪看进他眼底：“不许食言。”
山本武吻住你流着泪的眼，低低应声：“说到做到。”
【77】
“霜雪满头，亦是白首。”
【78】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你被网友的深夜放毒勾起馋虫，强行拽着山本武到了楼下便利店，深夜吃起了关东煮。
一点也不健康。
但姐姐很开心。
——那就吃吧。
青年无奈的笑开，看你的目光温和沉静，将你喜欢吃的鱼排分成几份，放在你杯里，周到妥帖。
明明小你十岁，爱叠声叫你姐姐，你却总能在他身上找到被疼爱纵容的感觉。你张嘴拦下他递过来的签子，眯眯眼，心满意足的喟叹出声。
好吃。
关东煮也好吃，山本武也好吃。
见你尽兴的吃货模样，山本武撑脸停不住的笑出声来，昏黄的灯光氤氲开来，光影稀碎错落在你们交汇的视线中。
一眼万年。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你困惑的注视下从外套侧兜里拿出了个小盒子，打开，正对你，眼神认真：“嘛嘛——姐姐，嫁给我吧？”
你愣住了。
他左手拇指上还扣着你送的白玉扳指，严丝合缝，正正好好，盒子里装的是同样材质的女士指环。
上好的羊脂白玉有市无价。
最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白玉扳指内壁刻着的，是象征平安的汉字“长乐未央”，而这指环内，则被青年印下了字样“长毋相忘”。
“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只是……在便利店求婚……？
不愧是你，山本武。
“那姐姐的回应呢？”
“………”
你伸出手平平看他，示意山本武为你戴上，故作矜持的点头微笑，不出三秒就破功了，笑容逐渐放肆：“那当然是，答应啊——”
【79】
以我之姓，冠以你名。
山本钰。
钰者，珍宝也。
那么你就是——山本武的珍宝。
【80】
你与他相拥而吻，这一吻极深极沉，你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零星画面。
年少的你遇见了成熟的男人，被他当妹妹当女儿的娇娇养大，你们差了十岁，最后他拒绝了你。
理由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画面只略略闪过，再往深了回忆就大脑抽痛，你只能遗憾停下，调动全身的热情，回应着你的爱人。
做快乐事，莫问前尘。
你爱的人也爱你，这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的运气一直不好。
直到遇见了山本武。
一吻过后。
你说了句老掉牙的情话，说完自己都嫌土：“遇见你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阿武——我以后肯定得倒大霉。”
白玉戒指牢牢套在你的右手中指，山本武闻言，笑眯眯的回你：“那也没办法。认栽吧，姐姐。”
你但笑不语。
傻阿武。
早在十年前，你抱着缪可转头向我傻笑的时候，我就认栽了。
心动的警报迭起，但那时的我只能把你当弟弟——
《未成年人保护法》在那儿呢，我是个良民，遵纪守法，不得不从。
而且……
一见钟情这事儿说多了我自己都不信。
还是乖乖承认，是见色起意吧。
我们的小阿武那么好，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
余生还很长。
请多指教，我的……
山本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800x你 大梦（四）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