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被蝙蝠家be的崽回来了》周山渡

3、第 3 章

　　到底要怎么样和爸爸他们说这件事才好呢？

　　罗莎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去过聚会了，或者说是和“朋友”一起玩过。她的出生被母亲视作错误，在冠以“韦恩”之前，罗莎一直像一直被母亲摁进水缸里的蝴蝶，每天走的最多的，就是被母亲拽着头发从卧室拖到浴缸的这段路。

　　被布鲁斯·韦恩认领回家后，因为严重的心理创伤让她无法以健全的心态应对他人，罗莎能够出门的机会被她自己断送了。回到家里之后，走过人最多的地方也不过是韦恩家族的商业聚会。她会像八音盒上的公主，只端坐在水晶环罩中，享用着符合身体的状况的特制食物。

　　而在来到这里之前的短暂的校园时光中，罗莎能够回忆到的也不过是他人故作友好的态度中，那份谨慎而烦闷的心情。

　　爱丽丝的邀请，是罗莎第一次被人以坦然且平等的姿态收到邀请，去参加聚会。

　　想去，很想去。

　　想去感受女孩们一并坐在地毯上，围绕着书籍和甜点聊着闺中密话；想要和朋友们穿着一系列的裙子，并排走在灯光下肆意发笑。

　　想要……
　　想要融入一个集体。

　　她愈想，便觉得心口又烫又痒。

　　对于同人交往的渴望，对于爱丽丝那句象征着被排斥的“怪胎”的恐惧。这些烦杂的，被压抑的欲望随着罗莎年岁的增长，在缄默乖驯的外表下长出了胚芽，像一株肉刺扎在她的心里。

　　这种状态持续到放学，罗莎的心思外飘着，话显得比平时更少了。这让前来接她放学的迪克很是难耐，他等一发动车子就开始嘟囔：“是什么占据了我们小公主的心神？竟然让她连她许久未见的大哥都没心思照看了，可真是让人嫉妒。”

　　青年磁性而轻快的声色因为词句的音调节奏，无端令人感到了一种佯装埋怨实则撒娇的委屈。如果是放在往常，罗莎一定晃着腿，一股脑的将自己的烦恼说出来了。

　　可是今天，话语到嘴边却像被胶水牢牢黏在口腔里了，怎么样无法挣脱出口。她整个人耷拉着脑袋，头发软趴趴的贴在脸颊上，像极了打了霜的茄子，一整个是自闭的大状态。迪克神情一凝，他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头起来了。手掌摩挲着方向盘时，迪克继续问着罗莎：“我的小甜心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语调越发温柔，应对在车视镜里的眼睛却透着冷。

　　罗莎摇头，嘴唇似乎动了动。
　　迪克见状只好作罢。

　　他听见从罗莎口中，传出来嘤嘤呜呜的声音，再想仔细分辨，却什么声音又没有了。此时，回家的路变得不那么让人期待了。

　　罗莎拖着步子，洗了手，一把就将自己塞进了房间里。

　　一直到晚餐，她才慢慢吞吞的走出来。

　　韦恩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当她下来时提姆正在和达米安唇枪舌战。

　　“往脑袋上贴张便条吧，德雷克。你现在看着像是从香港爬出来的丧尸。”达米安抬起头，倨傲的像是一头小狮子。提姆懒洋洋地：“有这功夫说话，还是先把你的牛奶喝完吧，至少这样可能之后讲话时就不用仰着头了。”他搅动着手中的杯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咖啡。

　　提姆举起杯子，想要喝一口自己的续命良药。手中却徒然一轻，熏衣草的浓厚的气味代替咖啡的醇香扎满鼻腔。半路将咖啡杯劫走的阿尔弗雷德微微一笑，他义正辞严地：“这次我觉得达米安少爷说的对，提姆少爷。”

　　达米安毫不留情嗤笑一声，宣告本次胜利。

　　身处首座的布鲁斯很享受晚餐时光孩子们的嬉闹，他一手持着茶杯，一手拿着报纸。这时，从旋梯上踩下的脚步声传来，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头看去。

　　“晚上好啊，罗莎。”
　　他笑的温和，带着父性的宽容。

　　达米安最先反应过来，他因同罗莎的关系称得上亲密，言语更加肆无忌惮：“终于睡醒了？我还以为你也要像德雷克那样连轴转了。”

　　“显然，充足的睡眠有利于生长发育。晚上好啊，罗莎。”提姆逮着机会刺了达米安一下，又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迅速转移了话题。迪克快被弟弟们整无语了，他见到软软小小的妹妹简直像见到天使，赶忙着一手拉开了身旁的座椅，着手拍软坐垫无比殷切。

　　“晚上好。”
　　罗莎将家人们的名字挨个念了个遍，又在坐上座椅时对迪克小声道了谢。她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差，低气压汇聚在罗莎身旁，像在她脑袋顶上聚了一片阴云。

　　布鲁斯等到用餐结束后的甜点时间里，自然而然地问：“罗莎，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是在苦恼些什么么？”

　　罗莎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对他人的疑问便下意识的嘀咕出声：“我想出去玩。”

　　啪嗒。
　　迪克刚站起来，又踉跄着跌回去了。

　　达米安拧起眉，不知道说什么。

　　布鲁斯感到有些意外，他重复着：“只是因为这件事么？”

　　迪克后知后觉反应回来，他捂着脸控诉：“罗莎，你居然只是因为想出去玩就晾了我一整天！”

　　提姆纠正：“严格来说，只有一个下午。”

　　才发现把想法说漏的罗莎，感到气血冲上面颊，整个人红的像是颗烂软的番茄。

　　布鲁斯有些好笑地：“怎么会因为这而烦恼呢？你想去哪？”

　　罗莎有些自暴自弃了，达米安瞧着她的样子若有所思。罗莎咬字艰难，像是发声系统才重建，一整句话都带着钝涩感：“我可以去参加学校的迎新party吗，爸爸。”她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想到了可以为自己争取的一项加分点，继而补充道：“我的同学邀请我去的。”

　　“不可以。”布鲁斯回答的很快，整个人像是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罗莎被这紧绷的气势吓着了，抿着嘴唇因为父亲斩钉截铁的拒绝而心梗。她眼神闪了闪，无端生出一分逆反的心理来。可当罗莎抬起头，见到布鲁斯眉眼间的疲倦后，又像是气球那样泄了下来。

　　她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无论是父亲还是家里的其他人，罗莎知道他们最近都在忙碌着一些事情。所有人的身旁都环绕着一种紧密连接的氛围，好像他们都知根知底，又默契的只是将她一人排斥出去。罗莎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只去关注自己的问题。例如她的家人正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而她却在此时因为自己的小私事给他们添堵。

　　不该这样……我就不该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突然觉得喉咙间有些干涩，动了几下仿佛声带黏在一起了。在旁人看来罗莎不过是顿了顿，答的有些勉强却依旧温顺：“我知道了爸爸，那我就不去了……”

　　她讨厌自己的身体，成为自由的负担，成为亲人的阻碍。方才洋溢在餐桌上轻松的氛围已经消逝了，布鲁斯一如既往的搞砸自己与孩子的对话。不过好在罗莎是个怪女孩，还能够来得及挽救。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他挑拣着委婉的词句，对罗莎解释道：“我很抱歉罗莎……只是你的身体不太适合那种场合。或许，你可以将同学邀请到家里玩。”

　　“我很乐意招待您的朋友，罗莎小姐。”阿尔弗雷德在一旁，适时补充。

　　达米安沉寂了一会儿，倏地开口了：“父亲，我可以陪她去。”

　　登时，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达米安的身上。他正对着罗莎，正好能看清她眼里努力想藏起来的泪光。先前在罗莎房间喝过的柳橙汁味，无端在味蕾回甘起来。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因为昨天的小甜饼，又或许是因为她给过的果汁。

　　想要成为小鸟，明明走出这里是很容易的事情。
　　达米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么想着，将手中的甜食叉平放在烤瓷盘上，口吻认真：

　　“由我陪着罗莎去的话，您就能放心了吧，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