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疾》墨雪瑶

3、第一节

　　开学典礼我照例在耳朵里塞了降噪耳机，用卫衣帽子包住头，默默地站到队伍最后。
　　台上校领导充满激情，正在大夸特夸这所学校的种种优势，并且严词劝诫我们这帮新生好好珍惜，安分守己。
　　“啊你们这个新生啊，是吧，都是咱们市啊，优中选优是吧，选出来的。在我们这么优秀的学校里啊，就更不要荒废自己的才华啊是吧，要时刻明确时间对自己的重要性，啊，抓紧高中的这三年，朝着高考努力啊……”
　　我在台下低头闭眼，趁着整个操场被大喇叭的声波覆盖住，迷迷糊糊地站着睡觉。
　　“你这个子不高，站这么后面？”有声音从天灵盖传过来，我从昏沉中惊醒。
　　因为去上厕所而迟来的问霄双手插兜，依旧冷着一张脸，只是嘴角挂了一抹莫名奇怪的笑，一股散德行的劲儿。
　　这家伙站起来比我高了快一个头。
　　“跟你有关系？” 我低声说。
　　“没有啊。” 问霄脚底下一溜，站到我后面，“这样我以后岂不是得天天盯着你的后脑勺看。”
　　“你可以闭上眼。” 我好心提醒。
　　“算了吧，我高抬贵眼，从你头顶上看世界。” 问霄自以为幽默地说罢，伸手想拍拍我的肩膀，被我一记眼刀甩过去。
　　我居然要跟这个家伙做前后桌？三年？
　　耳根子本来就不清净，这下简直是要一天八小时起360°嘲讽环绕。
　　这人的心跳声偏又很好听，刚才在教室那会儿我确实有那么几秒钟，被那个声音吸引着，听不太见别的声音，头也不像之前那样疼。
　　想到这里，我打算再趁着问霄在我后面，试试他心跳声对我的功效还能不能行。
　　我慢慢地取下左耳的降噪耳机。
　　周遭上千人的心跳声混杂在一块儿，杂乱无章又如雷贯耳，一瞬间要将我的大脑皮层击碎似的。
　　怎么……好像没用？
　　我身体经不住颤了颤，手里一松，降噪耳机掉到了地上。
　　“薛仅，你怎么了？”问霄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他的声音在此刻听上去很微小，我实在没有闲暇应对。
　　后面那人似乎也懒得管我，没再说话。
　　我慢慢地蹲下去，想着尽量不惊动其他人，把东西捡起来。
　　还没等我站起来，肩膀上搭了一样东西。
　　“你是不是冷。”问霄说着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我身上。
　　“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问霄又补了一句：“真是弱不禁风。”
　　我又送了他一记眼刀，把他的校服从自己身上脱下来。
　　随后迅速戴上耳机，站起身来。
　　问霄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接过我丢回来的校服，眼角弧度很翘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那种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小动物，没接受他施舍的那种小动物。
　　他刚才给我讲题时的那股得意劲儿，也给我这种感觉。
　　可能这人就这样吧。
　　入秋了，是有点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