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将军少饮酒（女尊）》谢归舟

16、叶若其人

　　青衫的男子并没有做贼的自觉，坦然的笑着，他解释道：“您既已经在里面了，想来将军也未下令不让人进，再者说，画春今日前来，是奉了叶公子指令来的。”他眉峰一扬，有些骄矜的得意起来，斜着眼睛睨着黎酒，轻声笑道：“将军说过，若我们公子有事，不必通传，直接进这苍梧水榭就成。”

　　黎酒敛眸，果然是那个叶若身边的人。

　　黎酒缓缓笑着，轻声问：“原是叶公子身边的人，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只是不知画春郎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画春抿着嘴笑着，倏地将内室中的装潢一扫，收尽眼中，终于才在黎酒的催促下解释起来：“画春今日前来，一来是奉了我们公子的心意，来瞧一瞧您。”他说着，有模有样的学起舌来“我们公子说，听闻黎公子那日被下了一味奇毒，受惊不小，竟能惹得将军都心疼起来，住进了苍梧水榭，同在屋檐下，咱们怎么能不去探望一番呢。”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方巾来，上面疏漏的绣了枝粉红的芍药，他羞赧一笑，将这方巾递到了黎酒手中，小声道：“我们公子常年病着，也没什么力气备礼，只能自己绣了块帕子聊表心意，还请黎公子不要嫌弃。”

　　黎酒盯着方巾上针脚疏漏的芍药出了半晌神，直到日光西移方回过神来。

　　黎酒勉强一笑，双手将那方巾接过，似是受宠若惊一般，惊喜道：“既是叶公子的心意，我怎么敢嫌弃呢？”

　　黎酒将那方巾小心翼翼的叠好，塞进袖中，垂眼将万千思绪敛起。

　　——第一，因那无名之毒涉及皇室密辛，整个靖国公府，如今知道自己被下了奇毒的，只有当日在场的那几人，叶轻尘为遮掩消息，只说是后宅间争风吃醋，下了些毁容不孕的药物。

　　这位叶公子深居内宅，消息倒是灵通。

　　——第二，承恩伯府幼子叶若年幼时就凭一副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的绣图名动京城，得了凤君青睐。

　　纵然积病成疾，这绣工，应当也不至于粗陋至此。

　　更何况，黎酒将下唇咬得发白，在教坊司中，刺绣，是除了身体之外，唯一能拿出去换钱的东西了，哪怕只是为了活着，一针一线上的功夫，他们也不敢遗漏半分。

　　画春满意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将方巾收好，这才走到一边放着黄草纸的案几旁边，抽了一叠黄纸出来，从旁边垒了一碟的元宝山里拿了个金元宝出来，在黄草纸上用那金元宝一排一排，细密紧致的压了过去。

　　黎酒心意一动，这摞纸钱已经在这里放了两三日了，只是叶轻尘不发话，他不敢妄动，如今瞧画春的动作，原来他是可以帮忙的吗？

　　黎酒站在画春旁边，忍不住问道：“画春郎君，这纸钱毕竟是涉及香火宗祠的大事，将军许你这么做吗？”

　　画春一撩碎发，笑道：“这便是奴要办的第二件事了，我们公子说了，将军位高权重，素日里公务都忙不过来，将军身子也不好，这费力劳神的事，咱们能尽一份心意，就尽一份心意吧。”他说着，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继续道：“再者说，纵然将军不用，这靖国公府里那么多英烈，总有人用得上，若不是我们公子病得实在起不来床，他是一定要亲自来的。”

　　黎酒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固然那位叶若是敌非友，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画春说的有道理。

　　画春印完了一摞纸钱，抬眸笑盈盈的说：“好了，我们公子的心意也算是送到了，这一摞我拿去送给管家，等明天将军去西山就能用上了。”他轻轻一躬身，告辞道：“我们公子还在病中，奴不敢耽误，就先回去了。”

　　黎酒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送他，只定定的看着案几上那厚厚的一摞黄纸出神。

　　画春并不在意他，将自己印好的一摞纸钱夹在腋下，一路回到了叶若的住处，那本应该在病中难以起身的叶若却面色红润，衣衫齐整的蜷着腿坐在榻上，倚着榻几百无聊赖的翻着话本玩。

　　若仔细看来，他亦是位眸如星，腮如桃的美人，只是许是在教坊司中磋磨久了，他眼底眉梢，具是揉满了脂粉的风尘气。

　　叶若见了画春，便从榻上下来，半趿着鞋，从他手里接过那摞纸钱，从床下拖出铜盆来，将纸钱丢进去，在通风的地方点着了，随意拿了根铜钩来拨弄着那团熊熊燃烧着的纸钱。

　　叶若一边蹲在地上望着悦动着的火舌，一边问画春：“见过那黎酒了？”

　　画春接过他手中铜钩，一边拨弄着纸灰一边回复他：“见过了，瞧着倒是个聪明人。”

　　叶若撇了撇嘴，嘲道：“那是自然，他若不聪明，早就该死绝了，咱们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铜盆里的火焰越烧越旺，滚烫的火光燎着画春的肌肤，画春擦着汗，通红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叫他看上去像个炼狱里的小鬼一样，画春皱着眉，问：“侧君不是说，那东西无色无味，见血封喉，是杀人的利器，还从来没失过手吗？怎么偏在他身上出了岔子？”

　　叶若被缭绕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皱着眉不耐道：“谁知道，许是他命大吧，他一个犯官之后，亲娘又和侧君的娘亲有仇，却在侧君手里苟活了这些年了，说不定还是个福泽深厚命硬的呢。”他捂着口鼻，恹恹的咳了几声，嫌恶的踢了一脚铜盆，抱怨起来：“每年都得偷偷摸摸的给他烧纸钱，又不是我杀的他，怎么回回都来梦里缠着我？这没骨气的东西，做了鬼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怎么不找侧君去？怎么不找成王去？”

　　画春焦急的用指尖堵上他的口齿，小心翼翼的环顾着四周，小声劝他：“公子慎言，民间有讲究，烧纸钱的时候得诚心才成。”

　　叶若将手一甩，坐到榻上嘀咕起来：“我的心够诚的了！非亲非故的，我年年给他烧纸钱，他还想要我怎样？！”

　　画春无奈道：“公子毕竟顶了他的名字，许是这名字就是羁绊，所以他才来缠着您。”

　　叶若紧蹙着眉，小声咕哝起来：“若不是侧君说，料理了黎酒就许我进王府...若不是为了殿下...谁要顶着这个晦气名字？”

　　画春伸出食指，紧紧贴在他唇齿上，提心吊胆的小心叮嘱起来：“公子，纵然今日府上的人都去准备前去西山的事宜了，您也不能如此懈怠呀，若是隔墙有耳，咱们二人可就难逃一死了。”

　　叶若脸一白，这才将满脸的厌烦收敛了起来，他趴在案几上，小声的抱怨起来：“侧君让我们快点结果了他...可将军将他看的那么紧，好容易下的无名又被他逃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叫侧君满意，许我进王府啊？”

　　画春闻言盈盈笑着，凑在他耳边邀功：“我今日去见他，已经哄着他去动将军备好的纸钱了，咱们就等着将军发怒，撵他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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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炮灰尽心尽力搞事中OVO
黎小酒：V我收藏，带大家打小炮灰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