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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清明 ...

  •   叶轻尘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他:“我已经将他们都打发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黎酒的脸依然苍白得不像话,叶轻尘只得哄他:“害怕的话就去苍梧水榭住着吧,我那入口的东西都是要叫人验过才吃的。”说罢叶轻尘扭头,看着在一边呆呆愣愣杵着的折烟,气不打一处来的喝道:“听到没有!帮你主子把行李抬到苍梧水榭里去?”

      折烟今日受了好大的惊吓,半大的孩子吓得话都说不齐全了,闻言直直的回答叶轻尘:“将,将军,我,我主子没,没行李!”

      黎酒轻轻点一下他脑门,板着脸教训他:“怎么跟将军说活呢?!你去把将军赏我的那几身衣服好生搬到苍梧水榭去就是了。”

      黎酒拎着折烟的耳朵,一边轻声斥他一边回去准备挪窝了。

      叶轻尘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婷婷袅袅的走远,不知怎么,忽然向过来汇报情况的季冷感叹道:“黎酒的衣裳还是太单薄了些,瘦的连肋骨的形状都能瞧出来了。”

      季冷:...哦。

      季冷将嘴一抿,不无担忧的看向自家见色忘义的主帅,冷淡的提醒她:“将军,您莫忘了他的出身,教坊司的男人,有的是本事叫女人心疼。”

      季冷没给叶轻尘留反驳的余地,指着地上哭成一团的几位郎君问叶轻尘:“将军您说的轻巧,只管将他们卖了就成了,可靖国公也是百年的府邸,一时间发卖这么多人,别的府上还不知道该怎么议论我们呢,到时候又说我和冯青霜年轻气盛,管不住靖国公府。”

      叶轻尘耸了耸肩,叹气道:“这靖国公府不过老房子几间,有什么好管的,你和青霜只管把镇北军管好就是了,至于议论...让她们议论去就是了,就说我今日有了新欢,看不得旧颜色哭哭啼啼,所以一怒之下都卖了。”

      叶轻尘愈想愈觉得自己这理由顺理成章,在桌案上一拍,啪一声脆响,叶轻尘盖棺定论道:“没错,就是这样,我色令智昏,听信妖精的谗言了!”

      季冷低头沉思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叶轻尘说的也是个法子,季冷差人将这几个郎君捆了扔去柴房等待发落,又回过头来叮嘱叶轻尘:“自污也是个法子,贪色的神武将军总比自持的神武将军更能让陛下和成王放心,只是...”

      季冷话说一半,又吞了回去。

      叶轻尘抬头看她,问:“只是什么?”

      季冷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若是这样,那黎酒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不知要受多少明枪暗箭。

      季冷转念一想,心道那黎酒不过是个教坊司的倡伎,将军兴许只是瞧他颜色绮丽,一时着了迷,等过上几天,将军没准就把这人抛到脑后了,自己此时多这个嘴,只是为将军徒增烦恼罢了。

      况且...

      过几日就是清明了,他一个黎氏后人,在清明时节,能不惹将军嫌恶,已经是前世积德了。

      季冷便将话锋一转,躬身轻声提醒叶轻尘:“过几日就是清明了,将军记得提前叮嘱好府中的下人,莫要犯了府上的忌讳。”

      叶轻尘敛容,轻轻点了点头。

      ......

      出了三月,便是清明。

      在如今的靖国公府,清明,甚至是比春节还要重要的日子。

      ——靖国公府里的人,往往找不到几个可以团聚的亲友,却有数不清的需要缅怀的故人。

      靖国公府于开朝时发迹,先祖是陪太祖打江山的二十四公候之一,在一场抵御外敌的战役中战死,太祖感怀其忠义,特许配享西太庙,又命得道的道姑在京郊寻了块风水宝地,许做叶氏一族的祖坟,百年间叶氏始终勤谨忠心,并未有不臣之举,这太祖御赐的陵墓,百年间也是香火不断。

      三年孝期刚过,叶轻尘仍然保持着守孝时的习惯,凡事亲力亲为,只想要供奉到母父坟前的,具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真心意。

      府中上下只将扫墓祭祖需要用到的物什一应送到了苍梧水榭中,待叶轻尘自己准备完毕了,再交由管家送至西山陵园中去。

      只是今日却不巧,叶轻尘昨夜吃多了寒凉生食,夜里刀口隐隐作痛,辗转反侧,折腾了一宿,晨起又要去皇宫中应付皇帝依例的封赏,便只能将成摞的黄草纸都搁置在了苍梧水榭正堂中,待叶轻尘回府后再做思量。

      冯青霜与季冷亦不在府中——随叶轻尘入京的五千镇北军驻扎在京郊大营中,策应驻京的羽林亲军戍卫京师,她们作为主帅的左膀右臂免不得是天生的劳碌命,京郊靖国公府两点一线来回跑,今日叶轻尘有公务在身走不开,这二人更是天不亮便骑着马出城去了。

      黎酒就着窗畔熹微的明光从床榻上起身的时候,素日热闹熙攘的靖国公府简直冷寂的像是个人去楼口的荒院一般,他蹙着眉,揉着自己的手腕,挣扎着从榻上起身——昨夜叶轻尘旧伤发作,他不想让她再吃那害人的木芙蓉丸,便照例把腕子递到了她嘴里,只是因为清明将近,靖国公府禁了烟火,叶轻尘连吃了三四日生冷寒食,一时间受了寒,夜间发作起来便格外厉害,只将黎酒腕间雪白的软肉都咬得血淋淋的。

      叶轻尘直至天明时才堪堪入眠,黎酒便也点灯熬油的陪着她一同守到了四更天,腕间见骨的伤口也来不及医治,只是用冯青霜送来的金疮药处理了下,这小半宿过去,伤口不仅未见好转,甚至隐隐有了些流脓的迹象。

      黎酒咬牙忍着疼,扶着门框走出耳房——自从被下了无名之毒,他就搬来了苍梧水榭与叶轻尘同住,他自然没那个胆子敢进正屋睡到叶轻尘榻上去,便只挑了间最小的耳房住着。

      黎酒捂着自己腕上又开始渗血的纱布,想起叶轻尘曾说过若是需要,可以去她床头的斗柜里取药,她那里常备金疮药粉,用来止血再合适不过。

      靖国公府的下人们不知道去了哪里,苍梧水榭正屋里也空落落的,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黎酒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耐不住那刻骨的疼痛,拖着孱弱疲倦的身体蹒跚进了内室,从叶轻尘榻边的黄花梨木斗柜里轻手轻脚的拿了份金疮粉来,在案几旁的矮凳上坐了,借着从窗棂中漏下来的几分天光,将自己手腕上的绷带拆了,蹙着眉,咬着牙,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厚厚的敷了一层药粉。

      药粉沾上带血的皮肉,黎酒忍不住,紧皱着眉眼,小声叫出了声。

      听了这一声轻呼,门外的脚步声应声而停,黎酒怕是靖国公府上掌事的管家,慌乱的将金疮粉放进袖中收好了,撑着案几迎了出去。

      却是个从未见过的郎君,圆脸平眉,是个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了的长相,一身简朴青衫,从料子来看,他应当也是府上的下人,只是黎酒从未见过。

      黎酒心中一惊,他从未见的下人,恐怕就只有那位尚在病中的叶若身边的下人了。

      黎酒掩好自己腕间伤口,撩起耳侧乱发,垂眸婉约的笑起来,他自持客气,轻声问:“这是将军内室,素日都有管家把守,郎君还未通传,怎么就先进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扯头花(不是),小炮灰开始缓缓下线
    清明这一段还是蛮沉重的(哭)
    以及一个小预防针:清明这一节会有点虐(对手指)但相信我我不是后妈哒,过了这一节就甜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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