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之惑之》春十四娘

2、第 2 章

　　到了日上三竿，周虞才摆足了架子，揉着腰叫宫女们进来伺候，临宫女们进来前，周虞还突击的再床铺上颠来倒去十数下。
　　果然一向干净整洁的龙蹋瞬间就变得充满了故事感，周虞还嫌弃不够，甚至找了点茶水倒在床上。
　　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几下，直到照镜子发现自己红光满面，才贼嘻嘻的躺回了床上，让御前宫女来服侍。
　　御前的宫女们各个本就都是训练有素的，一向以来都是面不改色，稳重端庄的，但是今日看着里头这一副靡费的样子，再再看看床上那个一脸妖娆，只穿着肚兜，不停揉腰的周虞都禁不住羞红了脸。
　　说实话，她们做御前女官的，在前朝，各个都是皇帝的女人，地位一点不比后宫的低位妃嫔差。
　　但是到了本朝，她们的陛下，六岁丧父，被老臣子们扶着登基，8岁丧母，可以说一路以来都是那些一辈子没做过皇帝的老学究按历史书上的明君养成的。
　　十足是个活菩萨，别处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哪里能不清楚，这可是她们陛下头一次和女子宿在一起。
　　宫女中大部分都还是安分守己的，虽然眼红，但也不过是腹诽两句。但是这里头有一位御前的女官可就不服气了，她乃是慧老太嫔的亲侄女。
　　说起来不算什么好出身，家里不过开个药房，但是架不住，仁宗无父无母的长大，这位太嫔照料过一段年幼的陛下，因此在仁宗面前素来是有脸的。
　　因着这个有脸，导致素日里，仁宗对她的这个侄女章绿萼尚比一般宫女更亲厚点。也就是这一星半点的亲厚，养足了这绿萼的胃口，素日里都拿自己当半个主子看。
　　只是在绿萼看来，这陛下真的是个石头做的，生生让那些老学究们教养得半分风情没有，就是平日里她侍奉时稍微碰着个手指，都能皱着眉马上让她退下，使得她暂时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过原以为比起后宫中的那些摆设，至少自己日日伴驾，肯定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想不到今日竟然杀出这么个狐狸精，小贱人。
　　周大监陪着仁宗上朝去了，临去前竟然还说要给这个装腔作势，拌可怜的臭婊子找太医，这让绿萼越想越觉得憋气。
　　睡得日上三竿的还一副等伺候的样子，实在让她恨得牙痒痒，去扶周虞的手上就由不得大了劲头，狠狠捏住周虞的肩，脸上却一脸恭敬的说伺候美人您起身。
　　周虞吃痛，自然一把要挥开绿萼，那绿萼本就等着这一手，周虞还没怎么使力，她便自己借力摔到了地下。
　　周围的宫女不明情况，只看到这么个低位美人竟然得了点盛宠就这么跋扈，一下子都面面相觑起来。
　　周虞刚要解释自己不是有意的，只是绿萼的手太重了，那绿萼便哭了起来，拿着帕子掩面便要往外头去。
　　这绿萼是算准了时间，按着平时仁宗回来的时辰就要到了，果然她一出殿门口便遇到了摆架回宫的仁宗。
　　她这个戏一做，周虞后知后觉得才感觉坏了，肯定是中了这个女官的计了。自己光想着，虚张声势自己得了盛宠，好在自己宫里压制丽嫔不敢轻易来找自己麻烦，却忘了女管里可能也有些有心气的了。
　　周虞赶紧麻利的自己拿过衣服便急急得穿戴了个大概，便急着先避出去了，毕竟自己和仁宗这个让人误会的情节，完全就是自己的小心思。
　　要是让仁宗知道了，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被仁宗一气之下打入冷宫就糟了！
　　果然仁宗刚下朝，就听绿萼告状，一想果然这个周虞就和历史上那些亡国祸水一般，嚣张跋扈，不体恤女婢，老师们的教导真是一点没错，这种女人自己自当远离。
　　还没等周虞赶出来，想再辩解几句，仁宗便当即下旨，让周虞先在庭院中罚跪两个时辰反省，然后着令遣返回祈祥宫禁足，无令再不许出。
　　红了才一早上的这位周美人，马上又成了这整个后宫的笑柄。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各个都露出了不屑的脸色，更有几个大胆的还嗤笑出声来，绿萼更是声音不轻不重的边走过边笑骂道：“年年岁岁都得有些不知斤两的，哈哈哈哈，也不知道自己的三两骨头配不配。”
　　周虞冷冷的看了绿萼一眼，但是却转而笑了起来，缕了缕自己的头发，慢慢悠悠的道：“我们好歹是有名有实的，比起那些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不入流的，自然是压得住称的。”
　　这句话坚持是插在了绿萼的肺管子上，姑母不知帮自己求过多少次了，陛下就是不应许自己入后宫。
　　今日竟然还召自己说，知道自己委屈了，再过个一年半载就给自己找个好夫婿，放出宫去。
　　听到仁宗的这番话，或许有些没筹算的宫女自然是千恩万谢。但是对于绿萼这样削尖脑袋要往宫里砖的，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仁宗这么说话，岂不是自己这么多年的侍奉，他一点没看进心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绿萼越想越气，一个孤女出身的美人竟然比自己更早得了宠，这才忍不住来出言讽刺。
　　可是见周虞竟然如此牙尖嘴利，想着看陛下的态度也已经是厌弃了的，跪完也是马上拉回去禁足的，而陛下现如今去御书房议事了一时三刻也不会回来，自己就是折辱折辱这个贱人出气，想来她也是投告无门的。
　　绿萼恶向胆边生，在浇庭院里花草的肥料桶里狠狠的加了两屉子冰块，然后开始叫了几个小宫婢开始满庭院乱泼。
　　那肥料有脏有臭，又冷，惊得周虞本能的想站起来避开。
　　那绿萼哪里肯，叫了几个手重的小黄门将周虞狠狠按在地上，脸都磨破了。周虞的内心觉得屈辱极了，眼睛狠狠的看着绿萼。
　　绿萼最讨厌周虞这副不服输的眼神，气的亲自舀起一瓢，狠狠的泼向周虞的眼睛。待周虞急忙闭眼时，已经来不及，眼睛火辣辣得疼，半分都睁不开了。
　　旁边的一个叫赵滨的小黄门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不由得出声提醒道：“章姐姐，两个时辰已经过了，再迟陛下就要回来了，再让他遇着这么个脏东西恐怕就冲撞了。”
　　绿萼听了，才理智回笼几分，一脚狠狠踢倒了周虞，笑着恶狠狠讽刺道：“什么名分不名分的，区区美人，算个狗屁。”才挥挥手，让人把周虞带下去。
　　周虞眼睛睁不开，一路上磕磕撞撞的，好几次跌倒在地上，想求旁边的小黄门们帮忙，维持她一点体面。
　　但是那些小黄门都是听了绿萼的吩咐的，而且谁也不想去碰这么个又脏又臭的东西，因此都躲得远远的，只是恶狠狠的用脚踢着周虞让她赶紧起来继续走。
　　周虞今日才始知宫廷真正的险恶，自己过去真是太天真太情敌了，但是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周虞，你行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到自己宫里就好了，马上洗热水澡，看小人书！”
　　周虞刚刚恢复点力气，想要摸索着，往前面去，便又被一个小黄门恶意的踢翻了。他们心里想的都是，这个美人，是仁宗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惩处，想来是不会再复宠了。
　　她和绿萼以后谁富贵，谁潦倒简直是一目了然了，此时不作践她几下，回去和绿萼表功，还待何时！
　　周虞后背吃痛，一下子被踢倒，膝盖也“膨”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疼得她闭着眼都觉得冒金星。周虞自小就要强，也知道在这群畜生面前服软只会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因此咬咬牙，继续扶着墙站起来。
　　突然周边安静了下来，一只手搀住了周虞，周虞还以为又要耍什么花样，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正挣扎着想要甩开，却发现那个人只是温柔得扶着自己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都没有什么意外，周虞才渐渐放下了戒备。
　　直到听到了鹭鸶带着哭腔的声音，周虞才松了一口气，真诚的笑着和周边这个小黄门道谢，还挣扎着忍着剧痛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金锭子，摸索着要赛给他。
　　鹭鸶刚要说什么，那个小黄门抢先开口道：“不必了，举手之劳，我只是看不惯这个宫中糟践人。”
　　周虞心里感激，又见这个小黄门如此特别，倒生出了几分交朋友的心，道：“这个小哥，今日我承蒙你的帮助，我周虞铭记于心。既然你不要钱财这种俗物，不如我们交个朋友，过几日，等我养好了伤，我亲自下厨招待你一番如何？”
　　赵旦本想拒绝，但是在帮着鹭鸶扶周虞进入偏殿内院时，不经意瞥见了周虞自己种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蔬菜瓜果，倒是很令人有食欲。
　　沉思了片刻便道：“那我七日后来赴会。”
　　周虞此时身上，脸上都狼狈极了，但是闭着眼一笑，很是自傲自己的厨艺，还是依稀，看出美貌。直打保票道：“好！七日后，你留着肚子来，保管好酒好菜招呼！”
　　赵旦笑着道好，临走前用口型威胁鹭鸶不许揭破他的身份，否则宫规伺候。
　　鹭鸶想赶紧磕头答应，又被赵旦轻轻制止，只是示意赶紧扶周虞进去，便转身潇洒的摆摆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