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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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弈回到楼上观察室也不跟陈扇废话，直入主题，一针见血，道：“对方不想见你，自己藏起来了。”
陈扇直接站起来，道：“什么意思？你见到我哥了？他在哪？”
何弈道：“字面意思，没见到，不知道，我的任务是搜查。”
话锋一转，“陈研索员，消息哪里来的无须多问，你应该想的是对方为什么要躲起来不肯见你，这种情况无疑让搜查难度加大，未据实上报且可能增添了无意义的公共资源消耗，我需要向上面重新报告。”
陈扇道：“不用吓唬我，他们不管这个，只想让我交出更多的相关研究资料。”
何弈道：“你需要给我们提供更多线索。”
陈扇扶额坐下，不言，表情却渐渐多了丝痛苦，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弈未打扰对方。
突然陈扇弹了起来，对观察员急道：“查，查近期，十号到十三号，浏览搜索中对Great-Ⅱ洲陈家纵火案真相相关事件有大量且密集的精确查找数据轨迹的用户域，找到相应的地理位置。”
听到陈扇这么说，何弈亮起光屏查起了“Great-Ⅱ洲陈家纵火案真相”。
上千条报道，是个热度事件。
事件发生在甲子134纪，Great-Ⅱ洲南禾的显贵家族之一——陈家，被纵火，许多应邀宴会的显贵家族人员因此丧生，而陈家只有一人生还。
消息报道很多，有些还写陈家小儿潜逃……生死不明……澄冤……各种各样。
……纵火真相在甲子142纪得以解开，纵火元凶则是有组织的恐暴分子。
何弈那时候还在教学楼低层上学，他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件。
不过按目前的情况，报道里的陈家小儿应该是指陈扇，东拼西凑，故事有了较为清晰的轮廓。
陈家活着的应该有两个人，大儿子陈顾和小儿子陈扇。
不到两个小时，便有了数据结果。
何弈命令下发：“莫打草惊蛇，秘密包围。”
搜查队在小巷里将由一栋居民用楼改造的私设通讯仪网点包围了，然后对周围进行地毯式搜查。
何弈后面跟着陈扇，在二楼找到了坐在角落的陈顾。
四目相对，陈顾略有慌张，转身想跑，看到逐渐包围过来的搜查人员，便又坐下了，看着面前的光屏，一阵恍然。
他似乎在重复着当年，收集着仇人信息。
相熟的情景使人陷落往忆……
陈顾当初为了报仇，也是这样收集相关肇事人信息，只是那时用的不是这种发光透明的屏幕。
后来他去面聘了陈扇家族所经营的公司，公司很看重他的才能与潜力，支付了他安装义眼的手术费用，让他在公司工作。
他凭着勤奋努力往上爬，人脉等关系得到了极大扩展，也有了更强的能力去查陈扇家的事情，并试图攻破陈扇所在家族企业。
陈扇上前，道：“回去吧。”
陈顾看向陈扇，目光却是不在陈扇身上，道：“回哪儿啊？”
陈扇欲言。
陈顾接着道：“我没有家了。”
陈扇错愕一瞬，满目悲戚。
一句话，杀的是两个人的心。
陈顾最终还是跟着陈扇走了。
何弈站在原地未动，过了一会，道：“在吗？”
“你什么时候去我家？”
又过了一会。
“我可以带你去看一下那枚晶片，它挺好的。”
何弈看着前方空气，什么动静都没有。
敛眸，再等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
*
最近从楼上传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实研成果消息——通讯仪的新升级代即将面世。
新代通讯仪目前还未投入商用，实验室成品展示就在这几天。
民众对此津津乐道，异常期待新代通讯仪的功用，毕竟这个展示很受各方重视，其他地域的高层都被邀请过来参观了。
陈扇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何弈，道：“你这些天总往楼上跑，我看你对楼上的兴趣比中部政座的大，做事三心二意可不好，不如你申请转到楼上。”
“我并未玩忽职守，这段时间接的都是与楼上相关的任务。”何弈解释道，“陈研索员的建议是我目前正在努力的方向。”
“这阵子你也看了一些东西了，你看这些数据分析做得怎样？”陈扇指着两人面前的光屏问道。
何弈看着光屏里的数据，指尖轻点双滑了一下，标出几处，道：“这里的计量分析不够严谨，在这种条件下，不应该忽略这个指标，虽然计算分析难度极大，但使用恰当模型就没问题，预测值应该在这。”
何弈说着在光屏上修画了几笔。
陈扇点头，道：“可以。你想问什么？破损程序基因修复吗？”
何弈应道：“嗯。”
陈扇在光屏旁亮了另一面光屏，里面便是关于修复破损程序基因的部分实研资料。
“装录程序基因替换链，嵌入械民身上即可，为什么把它装录在通讯仪上？”何弈看完后问道。
“你要知道，目前这套理论这项技术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实现体内基因程序与体外程序基因替换链的替代型交互，需要给体外程序基因替换链一个转录载体，而通讯仪的神经系统共享技术便差不多是这个原理，另外，你知道现在的通讯仪是怎么来的吗？”
何弈答：“甲子137纪出现，发明者是您。”
“其实通讯仪的前身是个微型联络器，是我之前研发用作礼物送给我哥的，我将我哥的破损程序基因修复了，他醒了，这个礼物还是他的。”
陈扇想起在南城开始那两年，日子过得艰难，他就以微型联络器为基础，保持微型袖扣的大小，不断改善，新型通讯仪面世。
最初的几款款式还有嵌入式佩戴方式也是他自己亲自设计，款式成了经典，嵌入成了流行与标配。
现在市面上有各种各样的款式，最常见的款式便有戒指、手链、项链、耳饰等等。
而随之来的名利，让他哥有了好的医疗环境，他也能做更多的事情。
“陈研索员，您的午餐到了。”一名实研助理过来提醒道。
“好，谢谢。”
“何政员，你的午餐也备了，留在这吃午餐如何？我们有些问题也想找你讨论一下。”
另一名实研助理将午餐盒递上，问道。
何弈点头，“好，谢谢，我吃完再过去找你们。”
“好好，我们等你，慢慢享用。”
两实研助理推着餐车离开了。
陈扇手里拿着两餐盒，进入旁边的房间，“你也一起进来吃。”
进入门内，何弈便看到站在窗边的陈顾。
“哥，吃饭。”
陈顾转身，走到桌旁，道一句“谢谢”便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三人默默吃饭，未发一言。
直至三人吃完。
“陈扇，检查、测试也做得差不多了，我得走了。”陈顾道。
陈扇皱眉，道：“一定要现在谈这个事吗？”
何弈看目前的情况，便想自己应该先告辞离开，正想开口，陈顾便抬手示意无碍，让他继续坐着。
陈顾对陈扇继续道：“你这几天一直在回避，今天总要说清楚。”
陈扇道：“好，那你走哪去？”
陈顾道：“去想去的地方，你应该明白，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陈扇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一手使劲抹了把脸，道：“再等等吧！不差这一会。”
陈顾道：“陈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回不去了，我每天看到你都是煎熬，你天天在我面前，便是反复提醒我做过的那些事，一遍遍回想，太痛苦了。”
“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放下了，爸妈他们也不会怪你的。”
陈扇看着陈顾，目光相对，突然什么都说不下去了，这一双眼睛像真的一样，如果不是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话。
陈扇又想起了过往，怎么可能放下呢？他不就是靠着回忆活着吗？
陈扇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陈顾，便觉得很亲切。
陈顾的名字和自己的哥哥名字一样，且陈顾本身的眼睛问题也让他想起自己哥哥。
他怀着愧疚与想念对陈顾表示亲近，也不禁怀疑与设想陈顾是自己哥哥。
于是特地打探了一番，得到的资料信息不多，但陈顾是被收养的这个信息倒是让他心里的期待有些许膨胀。
然后他找了陈顾周边的朋友与同事了解、试探其幼年之事，随之得到的相关消息与资料多了几条，陈扇打算亲自出马。
…………
陈扇趁公司部门酒会，把陈顾单独约出来，公司高层谈事，单独见面很正常。
“陈总。”陈顾进来，看着陈扇，点头道。
“顾总，坐。”陈扇坐在椅子上抬手示意道，“趁着酒会找你聊聊，当然，不是工作上的，我俩就谈谈心。”
“呵呵陈总想和我谈心，我荣幸至极。”
“嗯，我在看录像，顾总不介意和我一起看看？”陈扇看着陈顾笑道，“哈！都是小孩子的年纪，真怀念啊！”
“嗯，好。”陈顾应着一同看向屏幕。
视屏里开始播放一段视频录像。
录像里，一个小孩秉着一手抓着录像器的姿势，一手抓着另一个比他高一点的小男孩的手，笑得很开心。
陈扇道：“录像的是我，五岁的时候。”
小陈扇对着镜头说道：“爸比，妈咪，哥哥会自己从家门口走到大门口了，你们看！是我带着哥哥学会的。”
邀功般很自豪的说完，放开了哥哥的手，转头道：“哥哥，你走给爸比妈咪看一下，哥哥超厉害的！”
视频里睁着眼，眼里却没有焦距的小男孩羞赧（nǎn）一笑，开始沿着路上小线条凸起的白道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陈顾盯着视频，一阵恍惚，模模糊糊的记忆突然被唤醒一点，似曾相识的场景，他对自己有个弟弟的记忆最先冒了出来。
两人都长大了，模样变化极大，陈扇记忆再好，也没认出来现在这个一米八多的人是自己哥，要不是这种标志性的眼睛问题，他还不会产生怀疑。
陈扇一直观察陈顾的表情，看到陈顾怔住，错愕，无措的情态，他便知道陈顾对小时候的事还有记忆。
陈顾是他哥！
走失多年的亲哥！
他很开心，站起，跨步转身到陈顾面前，弯腰扣住陈顾的肩膀，激动道：“哥！你是我哥吧？有没有想起来？”
陈顾许久没反应过来，陈扇在身前说些什么，以及无比激动地晃了他几下。
陈顾只觉得耳边轰鸣不已，好像有很多念头又好像什么都想不了。
他当晚恍恍惚惚地回去了，对于陈扇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没注意，彻夜未眠。
第二天陈顾犹豫是否去公司，最终还是去了。
然后在办公室出神的时候，陈扇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位老人，互挽着进来，陈顾看着头发斑白略有佝偻的两位老人，怔然不语。
“血缘鉴定结果出来了，你就是我亲哥！”
陈顾看向陈扇，四目相对，陈扇眼眶微红，继续道：“我带爸妈过来了，他们等了太久了。”
陈顾看着所谓的亲生父母与弟弟开心围着自己，激动眼红，母亲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头，哭成泪人。
看着他们开心的向外宣称大儿子的回归，陈顾觉得自己像是局外人，却又深陷其中不可脱。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浑浑噩噩的，陈顾脑海里风暴不断，最终只有一个想法占据了上风——牵着自己走路的亲弟弟撞死了教自己认路的养父。
何其讽刺！
陈顾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生家庭，但他并没有感到开心，每天在痛苦与纠结中煎熬。
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如何向所谓的罪魁祸首的亲弟弟进行打击报复。
直到陈扇在快要订婚的前几天跑去赛车，他心里冒出极大的怨恨与怒火，压抑到了陈扇订婚那天，灌了很多酒，迷迷糊糊，感觉像是睡着了。
他想睡着了挺好，梦里自己干的那些令人绝望又恐怖的事不是真的，只是梦而已，终于噩梦结束，陷入一片黑暗醒不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