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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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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后的傍晚，暑热未消，利威尔班的成员们围坐在营地旁的篝火边，享受着难得的松弛。火光跃动，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地面上。
就在这时，来自其他班的年轻士兵约翰，在同僚的低声鼓励与推搡下，鼓足勇气走到了佩特拉面前，脸颊在火光照映下红得发烫，声音因紧张而拔高：
“佩特拉前辈！我、我一直非常仰慕您！请……请和我交往吧！”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随即被奥卢欧夸张的口哨声与爆笑打破。
“哇哦——！”奥卢欧用手肘用力撞了撞身边的埃尔德，挤眉弄眼，“听见没？咱们利威尔班的明珠，又被盯上啦！”
埃尔德抱着臂，温和地笑着摇头：“约翰，眼光不错。不过想追我们佩特拉，可得先过我们这几关。”
连一向沉默的根塔都几不可察地牵动了嘴角：“记录。本月第三次。”
奥卢欧已经热情地箍住约翰的脖子，开始了“友好审问”：“来来来，小子，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你喜欢我们佩特拉哪一点？说不出口的话，前辈们的拳头可是不答应的！”
佩特拉被围在中心，脸颊绯红，窘迫得无地自容，只能踩着脚抗议：“奥卢欧！你们快适可而止！”
然而，在这片几乎要掀翻帐篷的喧闹之外，没有人察觉到，不远处一棵橡树的浓重阴影里，利威尔兵长正静默地伫立着。
他本是来交代明日一项紧急的训练任务，却意外撞见了这鲜活的一幕。当那个年轻士兵喊出“佩特拉”的名字时，他的脚步便不自觉地钉在了原地。
跳跃的火光勾勒出佩特拉含羞的侧脸，她那双总是清澈坚定的蓝眼睛此刻因窘迫而游移，却又在同伴的起哄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利威尔看见她通红的耳尖，看见她手指无意识地紧紧绞着衣角。
那是他熟悉的，她感到紧张或无措时的小动作。
奥卢欧还在不依不饶地嚷嚷：“听着小子！我们佩特拉可是利威尔兵长最看重、最得力的部下！你要是想和佩特拉交往，先问问兵长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当自己的名号被这样响亮地提及，利威尔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他敏锐地注意到，佩特拉在听到“兵长”二字的瞬间，身体有着一刹那的僵硬，目光下意识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飞快扫过周围的阴影。
就在她的视线即将掠过他藏身的这片黑暗时，利威尔向后悄然退了一步，将自己更深地埋入树影之中。
一种陌生而滚烫的情绪在他素来冷静的心湖底处翻涌而上。
他看着那个年轻士兵青涩却无比热切的脸庞，看着佩特拉在同伴包围下那无奈又羞赧的神情，突然觉得那团篝火燃烧得过于旺盛，刺得他眼睛微微发涩。
他本该如常般走出去，用冷硬而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这场不合时宜的闹剧，下达命令，然后转身离开。
但此刻，他的双脚却沉重得无法抬起。
最终，利威尔选择了沉默地转身。他的脚步声轻得被风声与远处的喧哗彻底吞没，自始至终，无人察觉他曾来过。
佩特拉望着那片兀自晃动的树影，心头莫名地空了一块。明明兵长从来不会参与这种休息时的闲聊，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看什么呢佩特拉？”奥卢欧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边有宝贝吗？”
“没什么。”佩特拉迅速收回视线，将心底那一丝莫名的失落压下去，重新挂上无奈的笑容，“你们啊，下次别再这样了，会让别人很为难的。”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奥卢欧不以为意地搂过约翰，“我们这是在帮他把关，对吧小子？”
约翰忙不迭地点头，看向佩特拉的眼神依旧充满热切的期待。
佩特拉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她端起自己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微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与此同时，利威尔已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砰”的一声轻响，那盒被他握得几乎带了体温的药膏被随手搁在桌上。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试图驱散心头那份莫名的烦躁。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播放着刚才的画面。
那个年轻士兵通红的脸，佩特拉羞涩又窘迫的神情，还有奥卢欧那句响亮的话：“……兵长最看重、最得力的部下……”
得力部下。
他灰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深沉。是的，佩特拉·拉尔是他利威尔班不可或缺的一员，她精准，冷静，可靠。他信任她的能力，如同信任自己的刀。
可仅仅如此吗？
那此刻盘踞在胸口，如同被什么堵住般的沉闷感，又是什么？
他发现自己竟有些厌恶那个叫约翰的新兵，厌恶他看向佩特拉时那毫不掩饰的、充满生命力的爱慕眼神。那种眼神，是他这种早已将灵魂浸染上鲜血与尘埃的人，永远无法给予，也……不配拥有的。
他利威尔的人生，属于地下街的污秽，属于战场上的嘶吼与牺牲，属于人类存亡的重压。他前行的路上布满荆棘，注定要不断失去。温暖、陪伴、乃至爱慕……这些柔软的东西，对他而言是奢侈品，更是累赘。他不能有，也不该有。
尤其是，对方是佩特拉。
她应该拥有更安稳、更光明的未来，而不是被他拖入自己所在的、这片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