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利佩]未拆的信》粥粥姜

16、第 16 章

　　平静的日子被韩吉的“实验”打破了。

　　当艾伦未能成功变身巨人，反而因用力过猛导致双手血肉模糊地被抬回来时，佩特拉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包扎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动作比以往更加轻柔，但内心的警惕却提到了最高。

　　傍晚时分，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奥卢欧和根塔已经坐在餐桌前，埃尔德正帮着摆放餐具。艾伦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缠着绷带的双手笨拙地放在膝上。

　　在餐桌不远处，佩特拉和利威尔并肩而立。这个距离恰到好处，既能看到餐桌那边的情况，又不会被听见谈话内容。

　　夕阳为佩特拉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她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兵长时，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的手伤比预想的要严重。"佩特拉轻声汇报，目光不时关切地扫过艾伦的方向，"韩吉分队长今天的实验太过火了。"

　　利威尔双臂交叉在胸前，他的目光原本落在艾伦身上，闻言微微偏头，正好对上佩特拉仰起的脸庞。"她总是这样。不过..."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佩特拉担忧的神情，"这也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了问题所在。"

　　佩特拉感觉到他的注视，耳尖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些。"但艾伦很坚强，包扎时一声都没吭。"

　　"坚强和鲁莽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利威尔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他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阴影，"你今天也累坏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佩特拉一愣，她微微低头，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这是我的职责……"

　　"即便如此，"利威尔打断她，声音低沉，"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人之间的空气凝滞了一瞬，夕阳的光影在他们之间流转。佩特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和皂角的气息，这种属于兵长的独特味道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就在这时，餐厅传来餐具落地的清脆声响。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勺子从艾伦缠满绷带的手中滑落。少年脸上闪过懊恼和焦急，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轰！"

　　蒸汽突然爆发，艾伦的右手在瞬间覆盖上了硬质皮肤。

　　“锵！”

　　四声利刃出鞘的锐响几乎同时响起！

　　奥卢欧、埃尔德、根塔、佩特拉四人瞬间将艾伦围在中间，立体机动装置的刀尖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寒光，指向那刚刚异化过的手。

　　佩特拉的心脏狂跳，呼吸急促，眼神却死死锁定着艾伦。

　　这个时候，利威尔及时出现挡在了他们和艾伦的身前：“冷静下来。”

　　艾伦看着周围指向自己的刀锋，看着同伴们脸上毫不掩饰的戒备和紧张，眼中充满了惊恐、茫然和深深的自我厌恶。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别动！"奥卢欧厉声喝道，刀尖又向前逼近了几分。

　　佩特拉紧握着刀柄，声音虽然保持着冷静，但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她的紧张："兵长！您不要站在他面前，已经过于危险了！"

　　"都把刀收起来。"利威尔的声音冰冷而威严，"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但是兵长，他——"奥卢欧还想解释。

　　"我说收起来。"利威尔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四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服从命令，缓缓收回了刀刃，但眼神中的警惕仍未消散。

　　利威尔走到艾伦面前，看着那只正在缓缓褪去硬质化的手，眉头微皱："连吃个饭都能惹出麻烦，你还真是会给人添乱子。"

　　艾伦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兵长..."

　　晚餐在一种极度压抑的沉默中继续。艾伦因为手伤和刚才的意外，几乎无法进食。

　　佩特拉默默地将他的食物切成小块，但气氛已然不同，那层脆弱的平衡似乎被彻底打破了。

　　然而，夜晚，当韩吉兴冲冲地跑来，带着研究数据解释了艾伦的巨人化与明确的目标感和强烈的意志相关，并非完全随意失控后，利威尔班的四人陷入了沉默。

　　四人互相对视，一同咬破虎口的肉，鲜血流淌，这一幕印进了艾伦心里。

　　“喂，小鬼…不，艾伦。白天的事，对不住了！是我们反应过度了！”

　　“我们为我们的不信任道歉，艾伦。”埃尔德沉声道。

　　佩特拉看向惊愕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光芒的艾伦，声音温柔却坚定：“对不起，艾伦。我们忘记了，你也在努力控制这份力量，你比我们更害怕失控。从今以后，我们会试着更相信你。”

　　艾伦看着眼前这四个曾经对他充满戒备、此刻却用最郑重的方式向他道歉的“看守”，眼眶瞬间红了。

　　他一直渴望的认同和接纳，在这种近乎残酷的坦诚中，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

　　他用力地点头，泪水终于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屈辱和恐惧，而是释然和一种找到了归属感的温暖。

　　“谢谢…谢谢你们…”

　　这一刻，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坚冰，终于开始真正融化。

　　夜深人静，月光洒在走廊上。利威尔完成例行的安全检查后，在转角遇见了正准备回房的佩特拉。月光勾勒出她略显疲惫的侧脸，却依然保持着惯有的平静姿态。

　　“今天，反应很快。”利威尔停下脚步，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佩特拉微微一怔，意识到他指的是白天她第一时间拔刀戒备的事。“那是我的职责，兵长。”

　　他的目光落在她虎口处结痂的伤痕上。那道伤口比想象中要深，这群笨蛋总是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歉意。但她的倔强倒是和那些人如出一辙。

　　“手，怎么样了？”

　　"早就没事了！"她回答得太快，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进掌心。

　　沉默了片刻。

　　"明天的行动，"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注意警戒区域的变化。"

　　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关心。那些"小心""保重"之类矫情的字眼，终究说不出口。

　　佩特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里细微的不同。月光下，她的眼眸闪烁着复杂的光。

　　“兵长，”她鼓起勇气，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行动过后……那封信，您……您可以打开它，看看吗？”

　　利威尔的身影在月光下猛地一僵。他转过头，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地看向她。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混合着依恋和一丝恳求的光芒。

　　这是一种近乎直白的暗示，将那份一直潜藏的情感，小心翼翼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真是个沉重的托付。他这样的人，从来就不该承担这样的信任。

　　漫长的沉默后，利威尔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阵风。他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只留下一个冷硬的侧影。

　　最终，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会看。"

　　明明该拒绝的，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这种多余的感情只会让人变得软弱。

　　“谢谢您，兵长。”她轻声说完，转身离开，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利威尔才松开不知何时紧握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