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利佩]未拆的信》粥粥姜

14、第 14 章

　　军事法庭事件后，艾伦·耶格尔正式被纳入调查兵团的监管之下，而利威尔班则成为了他的专属看守和……暂时的“家人”。

　　这个决定在兵团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无人敢质疑利威尔兵长的判断。

　　佩特拉的生活重心也随之转移。

　　他们搬离了原来的兵营，入驻了一栋相对独立、便于看守的二层小楼。

　　搬入小楼的第一个傍晚，利威尔兵长在完成日常巡视后，示意佩特拉跟他到屋外。暮色四合，微凉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气息。

　　“兵长？”佩特拉有些疑惑地跟上。

　　利威尔站在一棵树下，背影在渐暗的天光中显得格外孤寂。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清晰：“佩特拉，关于那小子，你怎么看？”

　　佩特拉微微一怔，没想到兵长会单独询问她的看法。她斟酌着词句：“艾伦·耶格尔……他很有潜力，训练也很刻苦。但情绪还不稳定，对我们也充满戒备。”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他似乎……很怕您。”

　　利威尔轻哼一声，听不出情绪。“怕我是好事。至少能让他知道界限在哪里。”他转过身，那双锐利的灰色眼眸在暮色中依然清晰，“但你不同。你负责‘照顾’他。”

　　“是，我会尽力确保他的基本需求和……情绪观察。”

　　“不只是观察。”利威尔打断她，“我要你成为那个稳定的支点。奥卢欧太急躁，根塔太沉默，埃尔德过于温和。你需要找到平衡。”

　　他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压低了些：“那小子现在要么伤人，要么自毁。纯粹的压制或放任都会出问题。你的方式……或许能让他学会信任，或者至少，习惯服从。”

　　佩特拉心中一动：“我明白了，兵长。我会尽力让他……适应这里。”

　　利威尔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确保他不会失控。但在那之上，”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别让他忘了自己是个人类。这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驱散薄雾，利威尔兵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小楼的门口。他今天没有穿正式的兵团制服，而是一身便于活动的便装，手上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异常沉重的木桶，里面放着抹布、刷子和几个水罐。

　　“全员，”利威尔的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整个空间凝固，“打扫。”

　　奥卢欧立刻站直身体，根塔和埃尔德也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艾伦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因为利威尔的到来而绷紧。

　　“这地方积了太多灰尘和污垢，看着碍眼。”利威尔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窗棂、地板、甚至家具的缝隙，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艾伦，“需要彻底清理。全员参与，没有例外。”

　　命令简洁明了。利威尔班成员显然早已习惯，立刻行动起来。

　　奥卢欧负责搬动沉重的家具，根塔开始拆卸窗户以便擦拭，埃尔德检查并准备清洁工具。艾伦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利威尔看向艾伦，递给他一把硬毛刷子和一块抹布，“负责擦洗一楼走廊的地板。注意角落和踢脚线，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污渍残留。”

　　艾伦接过工具，触手是粗糙的质感。他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走到指定区域，蹲下身开始擦拭。动作起初有些生疏和笨拙。

　　佩特拉负责擦拭家具和物品。她看到艾伦用力却不得法，地板被水渍弄得一片狼藉，反而更显脏乱。她拿起另一块抹布，走到他身边，自然地蹲下。

　　“像这样，”佩特拉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她示范着，将抹布折叠好，顺着木纹的方向用力，动作流畅而高效，“逆着纹理擦，只会把污垢卡进去。还有，水要拧干一些。”

　　艾伦停下了动作，看着佩特拉熟练的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恍然。他学着她的样子，重新开始，虽然依旧不如她利落，但明显好了很多。

　　“啧，小鬼就是麻烦，连打扫都要人教。”奥卢欧一边费力地移动着一个旧书架，一边习惯性地嘟囔。

　　“奥卢欧，”利威尔冰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亲自用一把小刷子清理着壁炉边缘几乎看不见的积灰，“你的废话和地上的灰尘一样多。需要我帮你把嘴也擦干净吗？”

　　奥卢欧瞬间噤声，脸色一白，埋头更加卖力地干活。

　　艾伦看到这一幕，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又立刻抿紧，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许。

　　利威尔兵长亲自参与了打扫，而且他的标准严苛到令人发指。他用手指抹过窗台检查灰尘，要求根塔反复冲洗抹布直到水清澈见底，他甚至挑剔埃尔德摆放工具的角度。整个过程中，他话不多，但每一个指令都精准而不容置疑。

　　然而，奇怪的是，这种极致的严苛并没有让气氛更加紧张，反而因为目标的明确和“共同性”而冲淡了艾伦心中那份被监视的孤立感。

　　大家都在做同一件事，遵循同一个标准，包括那位强大的、令人畏惧的兵长。

　　高强度、高标准的清洁工作持续了近两个小时。艾伦已经汗流浃背，手指因为用力握着刷子而发红，腰背也传来酸涩感。他从未想过打扫会如此耗费体力。

　　利威尔兵长则在各个房间巡视，不时发出简短的指令，要求返工或指出被忽略的细节。那种无处不在的严苛目光，比面对巨人时更让人感到压力。

　　趁着利威尔兵长去检查二楼、奥卢欧和根塔也在远处忙碌的间隙，艾伦终于忍不住，用极低的声音向身旁的佩特拉抱怨道：“兵长他……对干净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他斟酌着用词，没敢直接说出“过分”。

　　佩特拉正仔细擦拭着一个花瓶的颈部，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她抬眼看了看二楼的方向，确认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才稍稍放松，带着一丝无奈又有些亲近的笑意，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你也发现了吗？我们都私下说，兵长对灰尘的憎恨，可能比对巨人的还要深。”她轻轻叹了口气，模仿着利威尔平时那冷淡的语调，极小声道，“‘灰尘是自由的敌人’——他大概会这么说吧。”

　　这略带调侃的悄悄话，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艾伦差点笑出声来。他连忙抿住嘴，但眼角却微微弯了一下。

　　这是他被监管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与利威尔班成员之间，除了任务和看守之外，一种共享着某种“秘密”的、近乎同伴的轻松瞬间。

　　然而，就在艾伦嘴角那丝笑意还未完全敛去，佩特拉脸上那点无奈的调侃尚未消散的刹那，一个冰冷、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楼梯口传来：

　　“哦？看来你们对我的打扫标准很有见解。”

　　佩特拉的身体瞬间僵硬，手中的抹布差点掉落。艾伦更是猛地挺直了背脊，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利威尔兵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楼的楼梯口，他双手抱胸，倚在墙边，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们，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听到了多少，又想了什么。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逆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充满压迫感的身影。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奥卢欧和根塔停下了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埃尔德担忧地望了过来。

　　死寂。

　　佩特拉立刻站起身，垂着头，耳根通红：“非、非常抱歉，兵长！是我失言了！”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艾伦也慌忙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利威尔的眼睛，准备迎接预料中的斥责，甚至更严厉的惩罚。

　　利威尔缓缓走了过来，靴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每一下都敲在两人的心上。他在他们面前停下，目光先落在佩特拉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又转向艾伦。

　　就在艾伦以为利威尔要发火时，利威尔却只是用他那特有的、冷淡的语调说道：

　　“既然这么有精力议论，看来是分配给你们的任务太轻松了。”他目光扫过艾伦刚刚擦拭过、但在他眼中显然还不够完美的那片地板，以及佩特拉负责的区域，“佩特拉，你负责的区域，所有家具底部重新擦拭一遍。艾伦，你，走廊地板全部返工，用清水冲洗三遍后，再擦干，直到我检查时看不到任何水痕和污渍印记。”

　　他的处罚直接而具体，依旧是关于打扫，却比直接的训斥更让人无地自容。

　　“是！兵长！”两人同时应声，不敢有丝毫异议。

　　“还有，”利威尔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下，侧过头，留下最后一句，“佩特拉，下次想吐槽我的洁癖时，至少先确保你脚下的那块地板一尘不染。”

　　佩特拉的脸瞬间红透，头垂得更低了。

　　利威尔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向厨房，大概是去检查那里的清洁情况了。

　　艾伦和佩特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和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他们不敢再多话，立刻投入到更加繁重和细致的返工任务中。

　　奥卢欧在不远处对着艾伦做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而埃尔德则同情地摇了摇头。

　　当阳光完全照亮房间时，整个小楼已经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更加洁净。

　　艾伦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抬不起来，但看着几乎能倒映出人影的地板，一种扭曲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利威尔兵长进行最后的检查。他再次走过每个房间，目光依旧严苛。最后，他停在走廊，再次检查了艾伦返工三遍的地板。

　　他蹲下身，这次用手指反复摩挲了几个地方，甚至凑近看了看。

　　终于，他站起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然后，他看向众人，简短地命令道：“休息半小时。然后继续训练。”

　　利威尔离开后，奥卢欧凑过来，拍了拍艾伦的肩膀：“喂，小鬼，算你走运。只是罚打扫，看来兵长今天心情不算太差。”

　　埃尔德也笑了笑：“不过，佩特拉，你可是老成员了，怎么还犯这种错误？”

　　佩特拉无奈地扶额：“是我太大意了……”她看向艾伦，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和共患难后的亲近，“连累你了，艾伦。”

　　艾伦摇了摇头，虽然疲惫，却感觉和眼前这些人的距离，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扫和吐槽风波后，似乎莫名其妙地被拉近了一些。他低声说：“不，是我先问的……”

　　佩特拉看着艾伦微微放松的侧脸，和同伴们之间那不再仅仅是看守与被看守关系的氛围，心中那份守护的信念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