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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0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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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三百二十六年,正值多事之秋。外有魏、蜀两国虎视眈眈,内有太女人选悬而未定。
自古以来朝堂之上,文武官员意见难能统一。以薛太师为首的文官集团主张立文武双全的司徒静为太女,而以霍大将军为首的武官集团,则认为应当以长幼次序,立二皇女司徒瑾为太女,一时之间争执不下。
古往今来当权者都不喜有人惦记自己的位置,就算那人与自己血脉相连,也不能例外。
自打决定回京开始,邢铭就已经料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局面。
尽管她已经卸甲归田,但是邢家祖上毕竟也是跟着太太上皇打下大晋江山的功臣。
不过好在邢家祖上有训,为官者只做纯臣,一律不得参与到皇女斗争之中。所以面对两位皇女的拉拢,她全部都以不敢违背祖训的方式抵挡回去。
而由于朝堂上的严峻形势影响不到她,所以她便有时间去关心任清的感情生活。
“走,咱们去见见让清儿丫头放在心上的人。”针灸治疗结束后,邢铭对她身后收拾银针的沈牧笑着提议。
顿时遭来沈牧一顿白眼。
“行,你不去,我自己去。”遭了一顿的白眼邢铭也不气馁。
于是收拾完银针的沈牧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有这么重的好奇心?”
“我多大年纪啊?不才将近五十吗?我就清儿丫头这一个徒弟,关心一下她喜欢的人,又怎么了?”邢铭理直气壮地问道。
“真是根木头,你既然看得出来清儿丫头心有所属,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喜欢你?”沈牧一脸愤恨地看着邢铭的脸,心生怨念。
“沈牧,你干嘛一脸愤恨地看着我?我怎么着你了吗?”一头雾水的邢铭看着沈牧脸上的表情问道。
“没有!不是要去看清儿丫头喜欢的人吗?走吧。”沈牧在心中运气许久,扭身瞪了一眼她身后的邢铭说道。
“奇怪,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看着气冲冲朝外走的沈牧,邢铭摸着鼻子小声嘀咕。
梁府小花园内,梁骁的娘亲梁悦正在她新纳的小侍腻歪,突然睹到见到管家领着守门的小厮急匆匆地走过来。
“管家,发生何事?”梁悦推开她身上的小侍,站起身。
“启禀将军,是邢老将军她来了…”管家额头冒汗地回答道。
“切~,现如今她都卸甲归田了,你还怕她作甚?”梁悦望着自家管家额头上的汗水,一脸轻蔑地说道。
不过当她在府中的会客厅见到腰板挺直眼神犀利的邢铭时,却脚软了。无他,只因对方的气势完全不减当年,让她心生胆怯。
“梁大人,为何迟迟不进门,莫非还要老身起身迎你不成?”耳聪目明的邢铭喝了口茶水,对门外迟迟不敢进门的梁悦问道。
于是梁悦只能硬着头皮进门了:“邢老您误会了,方才晚辈只是在门外吩咐管家准备些您爱吃的东西。”
“哦,梁大人有心了。不过,今日老身过来的目的却不是为了些吃食。”
“那,邢老您是为了…?”梁悦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身听说最近你与二皇女和三皇女之间来往密切,可有此事?”邢铭盯着面有惧色的梁悦。
“是有此事,不过为的是犬子的亲事。”梁悦连忙撇清自己的立场。
“是吗?那你心中可有定论?”邢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笑着问道。
“不瞒您老,晚辈觉得三皇女甚好。”梁悦嘴角微微上扬。
“甚好?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两个月前在寒山寺,令公子险些遇害,这背后便有宫中萧贵君的手笔。”邢铭看着大惊失色的梁悦。
“这怎么可能?”梁悦一脸难以置信。
“信不信由你,老身只是想让你知道,攀龙附凤之心不可有,免得断送了令公子的性命以及你自己的前程。”邢铭气定神闲地说道。
“那,这可怎么办?两位皇女,晚辈拒绝一位已是得罪,如今要拒绝两位,这…”梁悦面露难色道。
有道是有了后爹就会有后娘,如今没有梁骁继爹从中挑唆母子俩的感情,梁悦自然不会置梁骁的安危于不顾。
“其实想要解决此事也不难,你可还记得任清这孩子?”邢铭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她?晚辈自然印象深刻,不过她又与犬子的亲事有何干系?”梁悦一脸不解。
“你不是想要解决如今的困局吗?他们两个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何不凑到一起?”邢铭笑着提议。
“嗯?不行,这怎么行?晚辈虽然想要解决如今的困局,但是也不能瞎点鸳鸯谱啊。”梁悦连忙摆手。
“什么叫瞎点鸳鸯谱,你以为她当初为什么要在战场上冒死救你?”邢铭嗤笑一声。
“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她的上级吗?”梁悦眼神迷茫。
“虽然这也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是令公子帮了她,她想要报恩。”邢铭解释道。
“可就算如此,晚辈也总要问过犬子的意见才是。”梁悦犹豫不决道。
“好,那便等你问过令公子的意见再说,只是速度要快些才是,免得夜长梦多。”邢铭意有所指。
自从两个月前,梁骁在寒山寺险些遇害以后,他便极少出门。
事后他在反思自己看人的眼光不行之余,一直耿耿于怀于救自己的人会是谁。
按理说如果救他的人是二皇女或者三皇女其中一个,也断然不会在向他求亲时,忍住不邀功。
气喘吁吁的琴书从门外跑进来,手撑着桌角:“公子,不好了,又有人来府中为您说亲。”
“别急,有话慢慢说,这次又是谁?”梁骁在感到好奇之余,示意琴书先把气喘匀了。
“据说是一位卸甲归田的将军,她是来替她徒弟说亲的。”琴书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听到的消息。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娘亲既然答应过爹爹不会将我随便许配出去,自然会先询问过我的心意。”梁骁处之泰然道。
果然在琴书为他通风报信不久,梁骁便被梁悦叫去书房谈话。
书房内,梁悦看着容貌姣好,酷似梁骁生父的梁骁,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骁儿,娘亲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事想要问你,你也知道,娘亲曾经答应过你的父亲,你的亲事会问过你的心意再做决定,所以,你如今可有心仪之人?”梁悦眼神柔和地注视着梁骁。
“回禀母亲,骁儿并无心仪之人。”梁骁低眉顺眼地说道。
“那你可记得你五岁那年随为娘去军营时,救的那个饿倒在路边的女孩?”梁骁眼含希翼地问道。
“有些印象,可是您之前不是告诉孩儿她在战场上受伤,人已经死了吗?”梁骁蹙眉道。
“人没死,说来也是她命硬,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被今日来府中做客的邢大将军他们带回震西军后,给医治好了。”为了达到这次的谈话目的,梁悦忍着脸上的躁红解释道。
顿时梁骁望着一脸尴尬的梁悦,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骁儿,娘亲原本以为三皇女对你有意,你也不讨厌她,这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可是…”梁悦的心中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里的弯弯绕绕。
“娘亲,可是什么?”梁骁望着欲言又止的梁悦。
“可是三皇女的生父萧贵君不喜你,上次你在寒山寺内险些被歹人所害,便有他的手笔。”梁悦一个武将,实在不习惯于藏着掖着,因而干脆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乍闻自己险些遇害这件事情,有萧贵君的手笔在里面,梁骁在吃惊的同时,便忍不住地心有余悸。
“幸好我与三皇女之间并无太多交集。”梁骁暗自庆幸。
“有些事情,娘亲如今还无法向你解释清楚,总之你的亲事要快些定下才是。倘若你有心仪之人,这是最好的。若是没有,恐怕娘亲也不得不考虑邢老将军的徒弟,好歹你们幼时见过,你于她有恩,成亲后她也会善待你。”梁悦无奈分析道。
对于梁悦的安排,梁骁并无异议,比起嫁给完全的陌生人,嫁给一个自己有恩的人,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在汉江口整顿士兵,守卫疆域的任清是在半个月后接到邢铭的书信,才知道她的好师傅为她在京城说了门“好亲事”。
“大人,您的脸怎么突然红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军医?”作为任清最得力的助手,谢瑶一脸紧张地问道。
“没事,或许是穿多了,缓缓就好。”任清拉扯了一下领口。
“穿多了?”谢瑶看着身穿单衣的任清,语塞。
由于邢铭的先斩后奏,被逼无奈的任清只能按照邢铭信中所说的那样,将军务暂且交给谢瑶打理,自己快马加鞭返回京城一趟。
好在经过之前发生的奸细事件,如今的震西军已经被任清整顿地犹如铁桶一般,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暗恋,是一场不为人知的风吹草动。
任清从未想过她对梁骁的好会有回应,在她看来,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倘若有幸能够与梁骁在一起,她自然是不会拒绝机会的。
如果说任清对于梁骁还有几个月前在寒山寺时的印象,那么梁骁面对完全不同于儿时记忆里相貌的任清,心中则只有紧张与不安。
或许喜欢一个人便会格外关注对方,被邢铭和梁悦两人安排地明明白白的任清和梁骁说是在梁府小花园内赏花,事实上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公子小心!”眼见着同样心不在焉的梁骁误踩中石子即将摔倒,任清连忙抓住对方的手腕,将其拉入怀中。
“你…方才叫我什么?”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的梁骁,连忙拽住任清的衣服问道。
不怪他反应大,自从寒山寺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他便对“公子小心”这四个字产生了应激反应。
“公子啊?不可以吗?”任清看着面色凝重的梁骁眨了眨眼。
“当然不是。对不起,我只是…算了,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梁骁望着一脸茫然的任清,放开了手中的衣服,笑着摇头。
心思细腻如任清自然明白梁骁话中的潜台词,只是告诉对方是自己在寒山寺救了他这事不难,可要如何解释自己预判了这件事情的发展,却不太容易。
坦白或者是隐瞒,这是一个好问题。
虽然说夫妻之间才需要减少彼此之间的误会,但是任清在考虑了许久之后,还是觉得应该让梁骁知道真相,毕竟对方是她唯一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梁公子,有件事情,在下觉得有必要向你坦白。”任清拉住梁骁的手腕,让他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什么事?”梁骁的睫毛轻颤。
“公子猜测得没错,在下的确于几个月前在寒山寺中见过公子。”任清目光柔和地看着梁骁。
“原来真的是你。”梁骁在松口气的同时,看向任清的目光中少了些距离,多了丝亲近之意。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任清惊讶于梁骁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
“咳咳,还不是因为我听我娘亲说你一直偷偷喜欢我…”梁骁抬头看了一眼任清,耳尖红红地回答。
看着耳尖通红的梁骁,任清感觉自己对他的喜欢似乎又加深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以为对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事实上对方不仅不会,而且还帮你想好了答案。
英雄救美虽然是个烂梗,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关键时刻还是非常有效的。
原本梁骁对于任清这个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当他得知当初救自己的人就是她时,他对自己的亲事突然有了期待。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确信有人爱你,有人因为你是你而爱你,或更确切地说,尽管你是你,有人仍然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