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归路》荔言

49、等待

　　周清如最近的状态更加不好。她已经开始没有办法好好坐着，基本只能躺着。

　　小珍成亲的那天，周清如强打着精神看着小珍上了花轿。

　　她欣慰地笑了，似乎是在对着钱婉莹说话一般自言自语：“她会幸福的，会记着你们的曾经。等到很多很多年后，她会把和你的记忆展现给更多的人看。”

　　小珍走后，周清如觉得寝殿里更是空荡荡的了。她的话越来越少，也喜欢一个人想事情。虽然身体如此，但她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她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因为身体实在是虚弱，只能作罢。

　　她每天想很多的事情，想自己的过去，想自己如果真的不再醒过来会去哪里，想自己的家人朋友。

　　躺了一天，周清如觉得腰酸背痛。她不想打扰其他人，自己努力地起身，扶着桌子往外走。

　　她走到寝宫后面的小楼下。这是最高的一个楼阁。她拖着虚弱的身体，一个一个台阶往上爬。她想起小时候住的职工大院，虽然只有两层楼，但他没有爬上爬下的可以玩一天。

　　等她站在栏杆前的时候，她松了口气，可觉得嘴里已经有淡淡的血腥味。但她还是很高兴。她可以算是俯瞰宫城。方方正正的一座城，锁住了多少人的一生。

　　她又抬眼往更远的地方看去。在这个时空里，又有多少没有写下来的爱恨呢。

　　听着传来的急匆匆的脚步声，周清如摸了摸脸颊，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我会让她平静地离开。”

　　方才的周清如确实在想，如果用尽全力，纵身跳下去，是不是就会有个了断，不用再像现在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时间过去，感受着身体越来越弱。

　　清醒地等待离开，真的是太煎熬了。

　　可她随即又想起钱婉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想沈宗诫最后看到的，说钱婉莹痛苦的样子。

　　沈宗诫匆匆赶来，说真的担心周清如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答应过钱婉莹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走到周清如面前，和她一起看着这座宫城。

　　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也许以后，还要从这里离开。

　　这天一推开门，她就看到沈宗诫在院子里。

　　沈宗诫沉默地走过来，沉默地扶着她。周清如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夜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很久后，沈宗诫问她：“你的家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那里比现在担心的问题要多很多，但每个人也要自在得多。也许我们就是你们经常说的来生。”

　　“她会在那里等我吗？”

　　其实周清如想对他说，今生的遗憾，很快就要结束了，钱婉莹已经放下了，希望他也是。

　　但她突然改变了主意，笑着说：“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呢，她和茯苓都在等你。”

　　沈宗诫想着她说的话，没有再问其他的，只是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清如。”

　　沈宗诫扶着周清如回房间，关上门前，他突然说：“我可以抱一抱如意吗？”

　　周清如努力地抬手，想要抱住他。

　　沈宗诫抱住她，哽咽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她，可我还是想，好像她还在。”

　　周清如拍拍他。

　　沈宗诫哽咽着说：“如意，你等我，等我做到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一家就会团聚。”

　　周清如终于相信了传闻。

　　她对沈宗诫说：“你很快就会见到她们的。然后，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