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玺沉浮录：玺不缘》高桥崆

87、涩面鸣

　　单言颇觉无趣，担心留时太久，本打算先退出暗室再说，却又不想撇下王昰安一人在此。

　　少庄主不会有恙吧？于是再次回到王昰安身旁，略微使劲地用手摇了摇对方胳膊。

　　只听王昰安陡然一声狮吼：是谁！扬起手臂将陌生人的手大力甩开。

　　单言受到惊吓，不觉向后退去。

　　王昰安似从冥想中猛醒，抽身靠了过去。借着房内烛光，终于见到墨墙根下站着的单言。

　　“是……是你？你怎么进来的？”王昰安竭力压制着内心狐疑。

　　单言用手指了指一旁微开的锁门。

　　“刚才没有吓到你吧？”王昰安领单言出了暗室，回到书房后堂。

　　单言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对方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间暗室，其实是我安放亡故父母牌位的地方……”王昰安连声解释。

　　单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手指了指王昰安眼下。

　　“我……想起了父母，又生了困意，所以才……”王昰安支吾其词。

　　单言含笑了然，先是按住自己的心口，继而点了点自己的眼下。

　　“是啊，谁都有想念家人的时候，更何况是生身父母……”王昰安倒了盏温茶给单言压惊，“你还记得父母的相貌吗？”

　　单言伸手接过茶盏，眼中若含泪似无泪地低下头……

　　香菊阁。

　　霍不尔与吕喆用过晚膳，便来到前厅，与众阁中女房或弹琴抚曲，或闲聊城中权贵公子趣闻。

　　这时，老仆人疾步跑进前厅，阁主见状带笑上前，手搭其肩，逗趣捉弄道：“哟，这般光景，老人家可是按捺不住，想点蜡入房吗？”

　　老仆人闻言满脸涨红，不能自持，引得众女房捧腹不止。

　　“阮阁主何苦取笑老人家。”霍不尔忍俊问他，“你来有何事？”

　　“回霍乐师，后门来了几位公子，要……要寻吕乐师！”老仆人支吾，转而望向吕喆。

　　“什么人啊，这般不晓事，都……都快钻被窝子了！”吕喆也跟着应景胡诌，惹得在场女房们又是靡靡嘻嘻。

　　“说……说是从并州来了两位客人。”老仆人脸上红光不减，连声补充。

　　“什么，并州？”吕喆闻言立时起身，“多半是来求教琴技的知客吧……”

　　“怎么，乐师在并州也有知客？”阮阁主走上前，吃惊地发问。

　　“欸，且不说是不是我的知客，怕是香菊阁名声在外，人家慕名而来，借我名儿说事罢了。”吕喆巧言周旋。

　　“既如此……”阮阁主吩咐老仆人道，“且将客人们带到前厅，让大伙儿都认识认识远道而来的并州人物吧！”

　　“就是，就是！”厅内众女房齐声应和。

　　“小地方上来的，一拥而上恐吓坏了，不如让阿喆一个人去瞧瞧，也好见机应付。”霍不尔说完，向吕喆递了个眼色，“快去吧，迟了就失了礼数啦！”

　　听霍不尔好意替自己掩饰，吕喆心下稍安，假装不以为然放下手中水酒杯：“得！既是远道而来，我且去应付一下，别让人觉着咱们身在京城，看不起外地来的，店大欺客……”

　　谁知阮阁主上前用手一挡：“乐师可是重色轻友么？”

　　“什么色啊友啊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我眼里唯有白花花的银子！”吕喆说完，轻轻捏了一把阮阁主厚施粉黛的脸颊，然后会意老仆人带路，一前一后往后院而去。

　　行至回廊，吕喆停步整衣，认真地问老仆人：“可是……之前那位张公子，人也到了？”

　　老仆人点头称是：“张公子身边，还有两位青年公子在侧，现下俱在后院房内等候！”

　　“这样啊！”吕喆思忖片刻，掩手对老仆人耳语了几句后，让他下去先准备着。

　　刚至后院，便听到有人交谈之声从房内传出，便故意轻咳两声，推门而入。

　　“阿喆，你可来了！”张永德走上前来，一把拉过吕喆，把他带到两位同伴面前。

　　“在下香菊阁乐师吕喆，不知贵客临门，失敬失敬！”吕喆未及细看，只是带笑致礼。

　　“阿喆，你怎么不记得他了？”张永德努嘴指了指陈泉。

　　吕喆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得用眼神求助身边的张永德。

　　张永德隐语微笑，目光转向陈泉，意思是让他自我介绍。

　　“在下陈泉，永德同窗，曾在并州茶楼与吕乐师有过一面之缘……”陈泉开口自报家门。

　　“原来是陈公子！”吕喆面带愧色，一再施礼致歉，“在下眼拙，该死该死！”

　　“也不怪乐师，那日茶楼偶遇，来去匆匆，自然无甚印象。”陈泉忙拱手回礼。

　　“这是陈兄表弟潘睦仁，今番结伴进京而来！”张永德又将潘睦仁介绍给吕喆认识。

　　“吕乐师，潘某有礼了！”潘睦仁应声施礼。

　　“潘公子无需多礼，还望多多指教。大家请坐，请坐！”吕喆心下欢喜，邀众人落座。

　　“漏夜不请自来，没有打搅你休息吧？”张永德坐在吕喆手边，跟他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