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玺沉浮录：玺不缘》高桥崆

38、眸睐绵

　　“抱一，”吕喆有心让张永德留下来陪自己一起睡，不想对方不解其意，急中直唤起来，“你我二人已有一半相同经历，那……你想不想……要一个完整的经历？”

　　张永德不明所以地望向吕喆：“如何才能完整？”

　　“你把耳朵靠过来，我悄悄地告诉你……”吕喆一脸的神秘。

　　张永德只好将身体挪了过去。

　　吕喆微启粉唇，一字一顿地耳语完，继而愣愣地注视着张永德。

　　张永德侧头，四目相对，只见吕喆眸中恍似噙着一汪碧水。

　　“也罢，从今往后，我便唤你‘阿喆’了。阿喆，你且先躺下。”张永德诺诺点头，顺手将吕喆披的小袍子轻轻滑下，然后又伸手放下帐帘。

　　张永德的胸膛划过吕喆的鼻尖，分明有一股阳流冲进吕喆的脑壳。

　　吕喆手足无措，唯有平躺僵住。

　　张永德体贴地替他掖好被角，这才静音般躺下。

　　冷不防，张永德一把抓过吕喆的手，绕在自己的腹部：“来，抱这儿！”

　　“这……你如何睡得安稳？”吕喆低声喃语，试图将手抽回，谁知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你且抱紧，我自然能睡安稳。”张永德波澜不惊地说。

　　吕喆感动得抽搐了一下嘴角，单手搂住对方的侧腰。

　　“好了，那我们……快睡吧！”张永德闭上眼睛。

　　只一会儿工夫，吕喆的鼻息便轻缓起来。

　　张永德两眼微睁，悄悄侧过脸去，看着微黄烛光映衬帘影下的吕喆。

　　他伸出一只手，用手背轻抚着吕喆的脸颊，吕喆那嘟嘟晶莹的薄唇发出微微的蠕动。

　　情不自禁地，以食指触碰……不免心下喜悦：好柔……好软……好……

　　淮阳王府。

　　“爹爹！姐姐们什么时候回来呀？”十岁的竹瑶蹦跳着跑来书房。

　　“瑶儿，且慢些跑，小心摔着。”元妻杨氏追了进来。

　　“怎么，瑶儿又想姐姐了？”符大人目光温和地望着小女儿。

　　竹瑶扯着父亲的衣袖喊道：“爹爹快些写信让姐姐们回来吧，家里太过冷清，不好玩呢。”

　　“老爷，您瞧这孩子……”杨氏尬笑着靠近。

　　“这也不怪瑶儿。”符大人抬头望向夫人，“儿子们都在州上任职，不得擅离，两个女儿……又身在隰州，不要说瑶儿觉得冷清，就是老夫夜半醒来，也只有寒冰滴水之声相伴呵。”

　　“老爷，切勿讲这话。儿子们蒙皇上器重，重任在肩，乃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啊。”杨氏在一旁坐定，又拉过竹瑶。

　　“老夫岂会不知，”符大人点头称是，“茵儿和溪儿嫁与柴荣，正可谓，一入将门，概不由主啊……”

　　“老爷何不进宫面圣，请皇上开恩，赐我一家团圆？”

　　“虽近忧暂消，然远虑尚存。老夫怎可为一己之私，而致天下大公于不顾呐……”

　　“除夕将至，这偌大府中，唯有咱们的小女在侧……”

　　“有瑶儿承欢膝下，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多少征战在外的将士，思乡无尽却不得归返……”符大人不等元妻讲完，似有不满地打断了她的话。

　　“老爷莫嫌妾身多嘴，等瑶儿长大成人，妾身断不会将她远嫁……”杨氏眼中泪光闪烁。

　　“娘，瑶儿永远陪着娘便是了……”竹瑶边说边将头埋在杨氏怀中。

　　看着眼前母女情深这一幕，符大人眉头略展，满目慈爱。

　　翌日午后。香菊阁。

　　吕喆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头沉力乏，侧身而起，撩开帐帘，坐于床沿。

　　忽然瞥见木椅上的长袍，这才记起张永德昨夜留宿一事。

　　旋即回望床榻内侧，却早没了人影。顾不得披上外袍，拉开房门大喊：“不尔！不尔！”

　　闻得喊声，霍不尔从壁间走了出来：“你可好睡啊！”

　　“现下几时？”

　　“看！”霍不尔指了指天空，“午时都过了。”

　　“午……午时？”吕喆回房捡外衣穿，霍不尔也走了进来。

　　“昨晚，叫驸马爷得等好苦！该不会，你醉得全不记事了？”霍不尔故意说。

　　吕喆心说，看样子霍不尔并不知晓张永德与自己同寝之事……

　　于是故作镇定道：“难不成……他昨夜也宿在此了？”

　　“原来你都记得啊！”霍不尔接着挑撩。

　　“我……只是猜测而已。”吕喆支吾其词。

　　“驸马爷难得来一趟，又提了酒肉想要与你我相欢，殊不知……你却晚归，不得已，勉强夜宿于此呐……”

　　“只因我晚归，他才……夜宿？”吕喆焦灼地探询。

　　“顽笑而已。是驸马爷为了答谢日前长袍一事，才……”霍不尔一眼看见长袍，“才来酒聚的，还说夜饮尽兴……”

　　吕喆这才舒展地点点头：“那早间你可见到抱……驸马爷他人呢？”

　　“昨晚我也是贪杯宿醉，听下人说，驸马爷是五更天刚过，便让开门的。”霍不尔答道。

　　吕喆暗想，果然好体力，短短两个时辰便尽能恢复！

　　“你想什么呢，好似心中有碎话？”霍不尔疑惑地盯着吕喆。

　　“我在想，可惜了，错过了好机会。”吕喆故作失望。

　　“好机会？什么好机会？”霍不尔诡笑着问。

　　“当然是……错过了好酒啊！”吕喆半边脸红。

　　“你呀，心之所想非此也……”霍不尔用手指了指吕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