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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清虚观招摇过市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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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费了将近半刻钟,道长的脸都被飞出来的火苗熏黑,这柱香总算才是点燃。
几个道士环抱着香,摇摇晃晃地进了文昌殿,将香火插在了加大号的案牍上,那立起来的香却是已经到了神像的腰部,使得本来高大的文神像竟然显得有些小号。
林熹忍住笑,带着春香和杜昆明来到神像下,殿内早已经被清空了,只剩下几个道童和中年道长,其他儒生皆在殿外等候,瞧着殿内的光景。
对于此事,竟然无一人有异议。
林熹三人皆虔诚地跪在神像面前,此时道长拿着上诰神明的牌子,道童点燃檀香,抛洒鲜花,随着一缕青烟飘荡,道长开始踏着罡步,嘴中念念有词。
林熹竖着耳朵听了听,发现他念的竟是:
“文昌帝君快快来,保佑公子金榜题名,保佑公子大富大贵,保佑公子一帆风顺........”
林熹默默地在心中吐槽这也行的时候,那道长却已经将所有诰词念完,同时拈起一撮鲜花瓣,抛洒在三人身上,随后宝相庄严地说道:
“文昌天君已经听到诸位的请求,拜——神!”
“咚!”
那道童恰到好处地敲了下木鱼。
三人合抱跪在蒲团上,鞠躬礼拜,道长手中的拂尘挥出,一一扫过三人的头顶,嘴里念道:
“开慧根!”
“咚!”
又是一声木鱼响,三人正身,道长再撒花瓣,三人又拜。
“除蒙尘!”
“咚!”
“明灵台!”
最后一礼叩首,道长收回拂尘,长长地喊道:
“礼毕!——”
三人这才站了起来,很快不少道士拿着乐器走了进来,开始鼓瑟吹笙颂道经,等候在外的儒生纷纷涌了进来,林熹等人却已经被道长领着从侧门走了。
看着将文昌殿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春香”小声嘀咕了声:
“真不知道这些人不抓紧时间再看看书,跑到这里来求神拜佛干什么?”
林熹将折扇打开,笑着说道:
“讲个笑话,在我们那个乡郡里,连续三年没有出过进士,随后负责推荐的学官就托阴阳先生来诊断,阴阳先生在文庙里转了一圈,随后就对学官说是孔圣的雕像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春香”很给面子地问道,而一旁的杜昆明也是竖起了耳朵听着。
“说是在塑像的时候,两颗卵蛋的位置不对称。”
闻言“春香”脸色一红,他下意识看向林熹,却发现他正极其邪恶地盯着自己淫/笑,当即认为他是在拿自己打趣,顿时啐了一声“下流”,绯红着脸不去理他。
林熹本来也是一时口快,却压根儿没想到洛朝言会误会自己,连忙解释道:
“不是!你听我说完!后来那学官晚上做梦,梦见了孔夫子,孔夫子对其破口大骂:你们自己读书不用功,关我的卵什么事?”
“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杜昆明倒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附和道:
“周兄此言妙极!我说也是!读书考功这件事本来就是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就像我一样,连字都不会写,自然就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哪像这群人,十个人中怕是有九个人和我差不多,却想靠着神仙来保佑自己侥幸过关!”
林熹倒没想到杜昆明虽然表面上是个纨绔子弟,却倒还能说出这番话来,这也让他颇为意外,但接着他的话就让林熹回到了现实。
“要我说,我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多去逛一逛小秦淮,说不定还能让那桂花阁的清倌对我另眼相看呢!”
得!纨绔终究还是纨绔!
那走在前面的道长听到几人相谈,不说话也不是,插嘴也不是,索性只得在旁边讪讪赔笑,见几人说完,他便适时地说道:
“诸位居士,马上晌午了,可否要在观内参观参观?待会儿我还可以为诸位准备素膳。”
林熹自然不急,他本来就是打算来此地钓鱼的,但却迟迟不见秦万,麻子脸或者那卖卷道士,于是正欲开口,一旁的杜昆明倒是发话了:
“谁要吃你那素膳,清汤寡水的又没味道!”
道长没想到杜昆明这般嚣张无礼,顿时脸色一沉,但碍于之前两人撒金豆的行为,也只能扯着脸赔笑。
林熹见此摆了摆手制止杜昆明道:
“诶!话不能这样说!自从来了京城,天天大鱼大肉的我都吃腻了,本以为这京城还有什么好吃的,滋味儿却还比不上钱塘!今天就在这里吃吃素!改改口!”
说完,林熹又语重心长地对杜昆明教育道:
“家母总是对我说,如果遇见修道的人,不管是道士还是和尚,一定要我礼待三分,要多行善事,积阴德,这样钱财才会源源不断地生出来,于是我便给当地的城隍庙塑了一座金像,结果第二年我爹就接了笔开往海外的生意,赚了三万两。”
林熹这话说得杜昆明和道长皆是心惊,同时暗中对其再次高看不少。
反正是吹牛,又不用负责任的,林熹便越说越离谱,谁料杜昆明却大惊小呼道:
“周兄!原来你们家就是!怪不得!周兄!请收小弟一拜!”
“杜兄!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林熹心中感叹,三万两啊,自己怕是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但陆明给自己的这位身份极其显赫的富家公子周舒,他们家今年当真做到了这一壮举,但这也与皇帝今年决定加大东海望的开放贸易有关。
比如太子那日送给林熹的玻璃珠子和之前薛伯礼送给自己的琉璃日晷,就是从海外引进的新奇玩意儿。
扶起了杜昆明,林熹又对那道长说道:
“那就麻烦道长,带我们在观里转一转吧!”
那中年道士虽然面不改色,但语气里难掩激动与恭敬,强忍着打了个道印说道:
“无量天尊,几位居士乃有大气运,能在观内游赏,是鄙观的荣幸!诸位,请随我来!”
三人跟着中年道士,开始在其带领下四处走动,“春香”早已回复了情绪,不过当她看向林熹的时候,眼中总是带着一丝愤恨。
不过林熹倒对此不在意,洛朝言爱盯着自己看就看呗,自己又不会少块肉,想到这里,他还特别放松地将扇子丢给洛朝言,叫他继续给自己打扇。
碍于杜昆明和道长在此,洛朝言只能隐忍,极其不爽地为林熹扇着扇子。
而林熹则满脸享受,闲庭信步在观内,听着道长为自己讲解某位神官的凡间故事,时不时地再同杜昆明说几句笑话,当真是好不快活,活脱脱一个游山玩水的纨绔。
洛朝言几次在心底问自己,是不是自己被林熹骗了,这家伙怎么看都不靠谱啊?
除了文昌殿今日香火鼎盛,几处送子的神官,掌管钱财的神官香火也是不差,但走了半个时辰,几人来到了一处红漆殿门前,此处人烟稀少,殿内无光暗淡,就连负责掌管功德箱的道士也是昏昏欲睡。
林熹见此便奇道:
“这是什么殿?怎地拜的人这么少?”
道长见贵宾发问,连忙回道:
“此殿拜的乃是勾陈大帝,乃是掌兵器,司战争的武神。”
“哦,这样!”
林熹心道果然。
当今圣上重文轻武,多提拔文官,打压之前有封疆建国之功的武官,下面的人自然也是如此,因此近几年来唐国文道昌盛,武道衰弱,只是没想到这股凡间的风,竟然也吹到了道观里。
林熹瞧了眼殿内那红蓝泥塑,便教道长领着众人往下一处名胜古迹去了。
不过此时跑来两个身穿道袍的青年道士,急急忙忙地对着道长耳语了什么,道长一听脸色明显一变,随即便一脸歉意地对着林熹等人说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各位居士,观内有紧急要事需要贫道去亲自处理,恕贫道不能陪各位居士同行了!”
林熹倒不在意,抚掌道:
“道长放心去便是,我等自己随意玩会儿!”
道长点了点头,对着一个青年道士说道:
“和泰,你陪诸位居士在观内走走!到午时带居士们到“听竹轩”用膳。”
“是,师傅!”
吩咐完毕后,那道长在次对林熹等人行礼,这才带着另外一名道士匆匆离去。
“哼!这清虚观的道士太没规矩,有什么事情不能叫别人去?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杜昆明牢骚道,林熹闻言笑了笑说道:
“诶!说不定人家真有急事呢!再说了我们玩我们的,不打紧!”
安抚完杜昆明,林熹又对身边那个青年道士客气道:
“麻烦道长带路。”
“无量天尊,诸位请随我来!”
和泰一说话,林熹就愣了片刻,但他随即不露声色地跟上。
那道士引着众人来到一处清幽之地,指着一块矗立在悬崖上的文碑为众人介绍道:
“此碑乃“文定碑”,乃是当今太子亲自让重工打造,然后又经丹心大师开光,寓意“文定天下,护佑河山”。”
众人闻言翘首,纷纷看向那块大气恢宏的石碑,发现这石碑当真做得极其精巧,碑面平滑如玉,其上“文定”二字笔势极具风骨,宛如刀刻劈凿出来般。
林熹微微一眯眼睛,发现这字迹竟与太医院门口碑上的相差无己,当下对身边道士问道:
“道长,可曾知道这“文定”二字乃是何人写下?”
“诸位请随我来!”
和泰带领一行人绕着悬崖走到“文定碑”的背后,发现一块光秃秃的墙壁,上面青苔横生,枯枝败柳,一片凄凉景象,同前面的“文定碑”当真是天差地别。
而就在这青苔间,有四个字宛如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横插其间,正是“文定武治”四个大字!
虽然岁月斑驳痕迹,但众人还是依稀能在这其间感受到当年用剑刻下这“四字”那人的风采与无上锋利的剑法。
“据说此乃一位传奇剑客所刻,但具体是谁,却无人得知了。”
“哦!”
林熹闻言点点头,心中有些失望,他也是用剑的,自然看得出来此人剑法极高,尤其是藏在字里行间里的凌厉杀气,不由得让林熹脑中浮现出一位身穿白衣,手执长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绝代剑客。
而这位绝代剑客竟然没有留下名字。
“诸位居士,快到午时了,我们往回走吧?”
众人并无异议,跟着和泰往“听竹轩”去,期间林熹沉思,杜昆明则突然说起一个话题道:
“周兄,你看这太子建碑,只取“文定”,却不提“武治”,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什么意思?太子喜欢“文定?”。”
林熹摇了摇头,随口说道。
杜昆明见此不经意地一喜,随即拉着林熹认真的说道:
“周兄!你可知道太子是谁?”
“笑话!这我当然知道!未来的皇帝嘛!”
林熹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盯着杜昆明,杜昆明心中暗骂了一声,但脸上却不敢有一丝不耐烦,只是说道:
“这我也知道!我的意思是周兄你想不想认识太子?”
“没兴趣没兴趣!我爹说官场太复杂,叫我不要牵扯进去,反正家里面的钱也够我花的了!”
见林熹如避蛇蝎般,杜昆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继而劝道:
“周兄!此言差矣!大丈夫生于此间,当有抱负!比如......”
“比如什么?”
“比如当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纨绔!”
这个回答很杜昆明!
林熹摇了摇折扇悠悠说道:
“这个倒可以考虑考虑!”
杜昆明闻言一喜,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林熹已经走远。
“周兄!”
“我饿了!先吃午饭!”
这句话差点儿让杜昆明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感情我说了这么多,太子还没一顿午饭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