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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京城篇 ...

  •   林熹与韩驹二人坐在马上,呆呆地抬头望着眼前这座算不上恢宏,却饱经风霜的古城。
      那黝黑的城墙上坑坑洼洼,满目疮痕。
      这,就是京城?
      “走吧!”
      林熹收起有些恍惚的思绪,摇了摇腰间铃铛,招呼仍在发愣的韩驹,结果对方竟然没回应。

      还以为他被城墙上厚重的历史痕迹给震惊到了,却听见韩驹十分嫌弃地说道:
      “这就是京城啊?这也太破了吧!”
      林熹一听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恨不得打烂他这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大哥拜托你不要随便引起民愤好吗?
      就算确实是破了点,您能不能小声点儿?
      好歹是京城!

      “西京门乃是唐高祖陆景推翻前朝暴武时攻破的城门,当时万军围攻西京三月,最后硬是将一处城墙炸开才得以入城。”
      “高祖称帝后修缮过一次,结果引来后人效仿,凡是夺朝篡位,叛逆谋反的,都格外喜欢走这道门。”
      “一来二去,连当今圣上都觉得没必要修缮,索性就让他这样。”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林熹韩驹齐齐回头。

      却只见一穿淡鹅黄绸缎,头裹纶巾,眸如星辰的俊朗公子骑在白马上,笑着对他二人行礼道:
      “听两位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士?”

      林熹与韩驹在马上回了礼,随后林熹大方回道:
      “我二人从太原来。”
      “哦!原来是晋阳人士?此番前来路途遥远,想必二位可是辛苦,前面有一家客栈,菜品可口,居住舒适且价格合理,二位若是投宿,可去那里。”

      林熹和韩驹面面相觑,敢情这京城也有那哄外乡人投宿,然后再敲诈勒索的黑店?

      不过林熹眼前这位公子穿的是锦衣玉袍,连衣边都是由金丝编织,身下骑的白马神采奕奕,林熹自小从马场长大,一眼便认出是那堪称马中贵族的极品里飞沙。
      且看他谈吐优雅,气质不凡......

      因此林熹断定!

      果然不愧是京城!连店托都这么人模狗样!看来平日里没少宰游客捞油水!
      想到此处,林熹笑着对那“店托”摆手道:
      “不了不了,我二人是来京城投奔叔父的,多谢公子好意,先告辞了!”

      林熹向来不擅长同商贾之人打交道,连忙拉着青枫的缰绳匆匆逃了。

      那公子望着林熹的背影欲说什么,思索片刻后还是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无奈地用手敲了敲玉折扇。

      林熹倒是没说假话,他和韩驹来京城确实是要投奔一位“叔父”,不过他二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叔父。

      最后还是艰难地按着书信上的地址挨家挨户找,两人似无头苍蝇一般在诺大的京城里面乱转,转了两个时辰后问了路边小贩,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出西城!

      而那叔父的府邸却是在东城门!

      两人这才知道这京城到底有多大,一国之都的名号可不是盖的!

      奶奶个腿!被那破破烂烂的西京门给骗惨了!

      靠近皇宫三十里便不准骑马,二人无奈,只得牵着马走,在车水马龙的川流人群之中,林熹微微丈量了一下脚下路宽,皇宫最外的朱漆墙满是靠墙叫卖的走卒商贩,而这路不仅容下了两旁的摊位,还能够支持两车对立而行,加上零散的行人游客,怕不是得有六车宽!

      果然大气!这京城的路走来就是舒坦!

      “看!”

      此时韩驹遥指,林熹望过去,只见那朱漆的墙头后面,有一琉璃金瓦盖的四方宝殿,天外云间缝隙里的阳光洒在上面,将其映得熠熠生辉,恢弘大气。

      而在那大殿背后,一通体漆黑的高塔直插云霄,深不见顶,仿佛那连接天地之间的桥梁。

      “这一定就是观星楼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韩驹有些兴奋地说道,毕竟“唐国有奇相,定运观星楼”乃是每个唐国人从小就在说书人那里听到的故事,韩驹从小对别的东西不太感兴趣,但若是说到那建功立业的伟岸奇人,他可是比谁都来劲。

      “你说,张相现在是不是就在这皇宫里面啊?要不咱俩在这皇宫门口等一等?”

      “拉倒吧,还没等你靠近人家就把你叉出去了,再说了哪有人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林熹话音未落,二人行至皇宫门前的御道,发现一群夫子模样的白衣儒生齐齐围在那里。

      有人如小学生般乖巧地排着队安静等待,有人自诩风流,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木台,登高而歌,唱的正是张阁老的成名之作《安云赋》。
      甚至还有那妙龄女子高举牌匾,上书“张景阁我爱你”这几个大字。当真是群魔乱舞,众生百态。

      “.......”
      林熹默默无言地牵着青枫的小马绳儿走过喧闹的人群,过了几条街,韩驹突然说道:
      “要不我俩去等一下吧?”
      林熹毫不犹豫地赏了韩公子一个滚字。

      .......

      折腾到傍晚,二人好不容易来到了书信上所言的地址,远远瞧见是一座规模不大不小的府邸,看来这位“叔父”在京城还算混得可以,就是不知道是否待见自己这两位穷世侄。

      韩驹就要径直走上去,却被林熹一把拉住,给其使了个眼色道:
      “先看看情况!”

      韩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按照林熹所说,二人躲在暗处朝那府邸门口打量。

      只见一穿棕黄绸缎的垂眉老翁站在那府邸门口,正朝着远处四处打望,眉目微皱,似乎在等谁,而那人又迟迟不来。

      “好了!走吧!”
      林熹见状笑着拍拍手,示意韩驹跟上。

      林熹和韩驹牵着马慢慢走到府邸跟前,不料那守门的家丁瞧见了林熹腰间晃来晃去的铃铛,竟直接招手赶人:
      “去去去!这儿没病人!就是有也不指望你这乡野铃医!”

      林熹倒是习惯了,但韩驹可听不得这话,剑眉倒竖,怒瞪那家丁道:
      “你说什么?”

      按理说,一般家丁瞧见了人高马大的韩驹这怒目金刚的模样都要胆憷三分,可眼前这比韩驹低了两个头的家丁却丝毫不怯,反而身上气势一抖,一股冲天杀气袭来,顿时让林熹与韩驹感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

      只一瞬间林熹便不由自主地将手按在了剑柄上,韩驹也卸下了枪袋,眼看着两边就要动起手来。
      “住手!不得无礼!”
      剑拔弩张之际,那管家模样的垂眉老者出声呵斥,那家丁身上气势顿时一敛,受了老者呵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头后退。

      “二位可是韩公子和林公子?”
      那老者上千微微行礼问道,语气也十分和蔼,让人不由心生亲近。

      林熹和韩驹见状收了兵器,上前回礼道:
      “在下林熹(韩驹)。”

      得到明确答案的老者顿时喜笑颜开,无比激动地说道:
      “哎哟!真是两位小公子!老爷方才还站在这里等着两位小公子,真是错过!快!快进去通知老爷!就说是两位小公子到了!”

      那老者招呼着家丁,十分热情地上前就要帮林熹提行李。
      林熹感受到对方的确是情真意切,不由得心里有些温暖,却不敢让老翁帮自己提行李,连忙推脱道:
      “可不能让您帮我提行李,折寿的。”

      韩驹的脾性更不可能了,也答不用。

      “那我帮两位小公子牵马!”
      那老者眯眼笑着,就要上去牵青枫和红霜。

      “诶!老伯当心!”
      林熹心道不好,青枫和红霜性情极其刚烈,若是不熟悉的人去牵定要挨那撅蹄子,这老翁年事已高,怎能受得住?

      但下一秒发生的事却是让林熹与韩驹齐齐惊掉下巴,只见青枫和红霜安安静静地让老者牵着缰绳,并且还任其抚摸额头,显然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果真是宝驹!千金易得,千里马难求啊!二位小公子可真是有福气!”
      那眯眼老翁用手细细撵着二马的鬃毛,却无端叹了口气。

      这让林熹与韩驹十分不解,只不过不待他二人询问,那老者便抬起笑脸说道:
      “二位小公子快里面请,老爷早就准备好酒宴等待了!”

      老者牵马去了马厩,两人跟着家丁走过了花园,园中花草极其随意,不过一二倚墙斑竹,两三簇君子幽兰,四五枝干枯老梅,七八朵新开雏菊,到还算是讲究。

      刚出花园,一沉厚且急促的脚步声便传来,一身穿紫色锦衣,头戴高帽,宛如富家翁般模样的中年男人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那男人瞧见了二人,发出十分爽朗豪迈的大笑:
      “奶奶的在门口站了一天没等到,说回来休息会儿前脚刚走二位贤侄就来了,当真是老天戏弄人!”

      “拜见叔父。”
      林熹与韩驹虽与眼前的“叔父”并不熟悉,但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

      沈阔摆了摆手,直接拍了拍林熹和韩驹的肩膀笑道:
      “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就当自己家一样!走!吃饭去!”

      说完沈阔就领着二人进了正堂,雕花红漆的木桌上摆着几道红绿相间的凉菜,林熹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报起了菜名:三黄白斩鸡,凉拌脆肚,水晶皮冻,蒜泥白肉,再是拍黄瓜与拌凉笋,还有一盘清白藕丁。

      沈阔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林熹与韩驹跟着落在客座。
      “赶紧叫人把热菜上上来!”
      沈阔挥手道,家丁领了命便下去通知厨子了,接着沈阔直接拿起筷子对两人说道:
      “吃吃吃!咱们先吃着!”

      “多谢叔父!”
      林熹和韩驹随意地客套了一下,便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开始干饭。
      那沈阔也丝毫不觉得奇怪,亦是一个劲儿吃菜。
      “吃菜不吃饭,味道少一半!来人!上主食!”

      沈阔拍了拍桌子,下人便将米饭端了上来,林熹与韩驹接过饭碗,暗叹叔父果然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各自道了一声谢,便端起饭碗埋头苦干。

      很快热腾腾的硬菜也上来了,东坡肘子,鸿运当头,油焖大虾,清蒸鲈鱼,牛肉羹,最后竟然上了一只烤羊羔!

      沈阔直接上手将两只羊后腿撕了下来,放在林熹和韩驹的碗里说道:
      “这可是燕云之地的羊羔肉,快尝尝如何?”

      林熹与韩驹闻言不由两眼放光,也在顾不得斯文礼节,亦是直接上手抓住羊腿啃了起来,这羊肉果然好吃!

      “对了贤侄,韩。。。老韩身体还好吧?”
      沈阔见两人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随意地拉家常。

      见长辈发问,林熹和韩驹连忙放下羊腿,端坐答道:
      “回叔父,师傅一切都好。”

      “韩。。。他可说过,什么时候上京城来?”
      沈阔又问。

      “师傅说有空就来,现在正是驯马的时候,抽不开身,还望叔父谅解。”
      林熹此番话自然是老韩提前对他叮嘱的,当时林熹只觉得老韩多事,没想到沈阔当真问了!

      “唉,这老韩。。。对了,二位贤侄还想吃什么?只要说得出菜名。”
      刚才说话间林熹和韩驹已经将那只小羊羔给吃得七七八八,两人也吃得撑的不行,连忙摆手道:

      “多谢嗝!叔父款待!不必了!嗝!”
      林熹有些不好意思地掩住嘴巴,沈阔倒丝毫不介意地大笑道:
      “吃饱了打嗝再正常不过!不必遮遮掩掩!”

      林熹和韩驹面面相觑,自己这叔父倒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吃饱喝足,一行人又来到礼堂,还是沈阔上座,二人一左一右落座,下人们端来饭后解腻的香茶。

      三人开始讨论起正事,沈阔啜了口茶,率先说道:
      “老韩在信里都同我说了,韩贤侄的事情好办,皇宫禁军不指望,但安排个外围巡兵还是不难,但老韩说了年轻人要多历练,叫我先让你去做几月城墙守备,贤侄,你意下如何?”

      韩驹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先从基层开始做起,便点点头表示无异议,当下站起来对着沈阔礼谢:
      “多谢叔父!”

      沈阔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面露难色,转头看向林熹:
      “不过林贤侄你的事情就有点难办了,毕竟太医院乃是张相管辖,张相想必你们都不陌生,若是有人想往他门下强塞人,恐怕就是天子来了都没办法,不过。。。”
      沈阔话锋一转,拍了拍手,很快后堂走出刚才那白眉管家,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那沈阔接过盒子,递给林熹,示意他打开。

      林熹有些疑惑,却也将那盒子打开,只一眼,他便啪嗒一声关上了盒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沈阔。

      “贤侄,你这是?”
      林熹对着沈阔行礼,道:
      “多谢叔父好意,但林熹不才,却也知医道一途,乃救人仁术,若无真凭实学,纵然进了那太医院,浑浑噩噩两年出来,谋个一官半职,到了医局,也不过是用药饵杀人罢了。因此,小侄不敢拖累叔父。”

      沈阔闻言,微微意动,神色间对林熹有了几分欣赏,哈哈大笑道:
      “果然是少年男儿好志气!不错不错!”

      沈阔大手一挥,将盒子递给了那管家,接着便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般自然落座喝茶。

      林熹也坐了下来,三人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直到后来管家说给林熹和韩驹的客房收拾好了,沈阔便说天色不早,路途艰辛,便叫家丁领着二人下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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