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岁岁年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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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机构永远是最忙的，学生一年的学习效果都得在这会儿给家长们验收。
林楷总是在h市和茗州两地忙前忙后跑，江昀那边也很忙，基本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回面，连煲电话粥的时间都很少有。
成年人的世界总比在学校里的学生要过得辛苦和充实许多。
在让自己和爱人过好物质生活的同时，总要用同等价位的东西替换。
“行了，散会。”江昀站在会议室，说完这句之后，便收拾资料离开了。
自他接手公司以来，把公司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几年公司的一些技术人员也都开始服他了，愿意跟着这个年轻的老板干。
只不过在这个圈子里来看，江昀的年纪不如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业大拿，在出去应酬这一方面总得被人压上一遭。
出去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江昀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林楷的微信。
【今天的午饭。】
配图是简便的一份快餐，三菜一汤，菜里面几乎连肉沫子都看不见汤，里面什么都没有，清汤寡水的。
环境看起来像是在火车上，旁边人的腿快伸到他座椅下面来了，林楷很挤，腿都缩在了一边，尽可能保持着不跟人接触的状态，瑟缩地靠着墙。
江昀勾唇，回道。
【堪比吃斋了。】
林楷很快回复。
【要不是我还有x生活，我真的以为我已经出家了。】
【……不对，好像也挺久没有了。】
江昀笑了起来。
【先好好吃饭，其他过年回来了再说。】
林楷那头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一段时间没回消息，江昀放下手机，把资料放到了办公室的架子上。
江昀父母在茗州的公司之前盘了出去，但后来把公司盘下来的那个老板吃喝嫖赌成瘾，成天和女人往霓虹的夜店跑，最后搞得妻离子散，被合作的公司告上法庭，无奈之下只好宣告破产。
这年头破产的公司基本没人要，这又是个小公司，名声早给那老板败坏了，结果兜兜转转，小公司又回到了江昀手上。
这相当于江昀自己在茗州单干，又要顺带帮忙料理这h市的杂事，偶尔还得跑去林楷的机构看看。
成年人的工作很累，为了让自己的物质生活过得好一些，就需要牺牲掉许多休息的时间，时间就是钱，所有人都在拼着命的拿时间换钱。
好像慢一秒钟都会被这个社会丢下。
江昀闭上眼睛，手指捏了两下酸痛的眉心，随后打开电脑，鼠标在桌面的邮箱上点了两下。
“咚咚咚。”
木质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三声。
江昀道：“进。”
进来的人是秘书，手里抱了一堆文件：“江总，会议文件已经发在您的邮箱了。”
“嗯，已经收到了。”江昀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明显是记录的人用心写下来的，他说，“辛苦。”
“应该的。”秘书在公司干了很多年，比江昀大几岁，她一路看着江昀把公司做起来，真心觉得这个年轻老板不容易。
可行行业业都是这样，总有人嫉妒，总有人刻意为难初出茅庐的新人。
她顿了顿，道：“江总，商贸公司的王总邀请您今晚去参加聚会，几个有关联的老总也都过去。”
江昀蹙眉，抬眸看着她：“今晚？”
王总本命叫王大富，名字不算特别起眼，有点儿当年人家“穷名字好养活”的意思，前几年还没找着什么商业路子，一直抱人|大腿，靠拍马屁走点儿小业务揩揩油。
后来不知道听了那个人的点子，主打海外贸易，刚好海外也需要国内这行业的技术，王大富做了几单之后在海外商圈一炮打响，这两年算是飞黄腾达，做了圈子里的中流砥柱。
王大富商业脑子有，只不过有个最讨人厌的毛病，就是趋炎附势，还喜欢在圈子里搞抱团那一套。
面前要是个小人物，他眼皮都不稀得抬一抬，但对面要有个不得了的身份，他恨不得跪下去把人鞋给舔亮了。
王大富和江昀素来交往平平，一来江昀年纪小，涉入这个行业也没多久，对王大富造不成什么危及，二来江昀一向都不爱应酬，在圈子里除了张渠，其他人几乎都是平平淡淡。
江昀又问：“除了他还有哪些人，具体的。”
秘书沉默了一下，委婉道：“都是不如王总做得大的人。”
这是给下马威来了。
江昀唇角微微绷着。
圈子里都传言说江昀不爱应酬是因为家里爱人管得严，他一向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实在不行就带个人替他挡酒。
秘书知道他心有不快，便道：“要不把小孙带上，替您挡几杯？”
快过年了，哪有年假前一周把人带去应酬专门挡酒的。
江昀摇了摇头，道：“没事，我自己去。”
秘书犹豫，道：“那林楷先生那边……”
她是公司唯一一个知道江昀的爱人是男人的，也明白他们感情深厚，就算这么些年两个人聚少离多，感情还是一直很稳定，也可见江昀的长情。
“他年前不回来。”江昀凭以往的经验，猜测林楷这几天估计也在h市做年前的收尾工作，他道，“今晚一点，让老李到王总约的楼下等我。”
秘书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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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富的酒局摆的很大，在茗州匆绪酒吧的旁边，那酒店开了挺久，口碑做得好，因此就算地理位置不占优势也丝毫不影响它的客流量。
江昀顺着秘书给的包厢直接上到了顶层。
顶楼是最奢华的一楼，透明玻璃全景窗，电梯直达之后打开门就是一个环形的公共餐吧，随后就是散在四周的圆桌，灯光偏暗，更像现代小酒吧的风格。
站得高望的远，人都喜欢站在高处俯瞰别人，站在这层楼的人能看到这个城市最壮观的高架，以及一座在夜晚五光十色的电视塔。
迎宾的经理问他：“先生是去哪桌？”
江昀报了桌号，经理肉眼可见地殷勤起来：“王总的包厢是吗？先生这边请。”
地面是高端石材平铺出来的，江昀径直走过去的时候有不少别桌的男人回过头来看他，眼神带着诧异。
“那不是江昀吗？”
“王总今年还请了他？”
“嘘，小声点儿。”
“不是，怎么他能坐包厢咱们就只能在外边儿？”
一时间嘈杂的高声阔谈轻了许多，变成了一些听不清内容的窃窃私语，但好奇跟打量的视线是不会隐藏的，当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踢一个身上的时候，那个人不约而同就会被圈子孤立起来。
江昀天生不爱参加这些聚会，商圈靠的是产品质量和人脉，他并不觉得多和这些人吃几顿饭就会引来什么大单子。
不过是走个过场，何必兴师动众。
这层楼包厢只有一个，留给每次来订酒席时最尊贵的人。
简而言之，谁请客，谁就坐在包厢里。
经理敲了敲门，王大富笑着说：“进。”
门被经理打开，包厢里的交谈声消失了，一扇门缓缓的推开，中间一张很大的圆桌，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这边，脸上凝着一抹不知名的笑。
王大富坐在正中央，看到江昀，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
“咱们小江总做得大了，什么场子都赶不上发，这儿，位置给你留着了。”王大富笑着说，招了招手让服务员过来，“来，给小江总倒一杯去。”
江昀不是酒席来得最晚的人，也有不少人到现在甚至还堵在晚高峰路上，但他深知王大富今晚的重点不在别人身上。
先来的这一杯就是来磨他威风的。
江昀坐下，手握酒杯仰头闷下去。
烈酒辣喉，江昀眉眼不动，把酒杯翻转过来。
“爽快！”王大富哈哈大笑，也没在为难他，“到齐了，大家吃菜，今晚多吃点儿啊，不够咱再加。”
交谈声重新响起，中年男人们聊事业，聊妻女，聊自己着半辈子走过来的风风雨雨，酒席变成了吹牛大会，到处都有人在吹嘘拍马，也到处都有人在趁机抱个大腿。
江昀垂着眼，听着他不感兴趣又偏偏必须得装作感兴趣的话题，许久之后才默不作声动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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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楷火车晚点了，到茗州的时候是凌晨一点钟，除了火车站这一片还有些饭店旅店灯亮着，大部分居民楼都已经熄了火。
林楷拖着行李从出口处出来，又熟门熟路地摸到专门打出租车的入口。
出租车司机话不多，载着林楷从隧道里快速驶过，隧道的灯圆又暗，隔几米有一盏，车开过去，它们就在林楷的视线里连成了一条线。
暗黄的光透过车窗落在离开的身上，忽明忽暗，林楷低着头看屏保照片。
这些年总是跑着两地，屏保一直维持着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和江昀一起拍的照。
是毕业典礼那天有女生拍了发在表白墙的，正是江昀跟他舞台上的live图，因为衣服边缘镂空的流苏设计，林楷当时的动作幅度并不大，脸上的笑意倒是开朗。
女生拍照的位置坐得靠后，前面观众席的人影都虚焦了，这就更显得舞台上灯光灿烂又夺目。
不过林楷那会儿爱笑，江昀可不爱笑，就算上台也是被成程璇在后台视线威逼得皮笑肉不笑。
想到这儿，林楷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合上屏幕，卸了劲靠在车座后背，任凭路灯光忽明忽暗打在他的身上。
真好啊，终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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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来没有提前和江昀说，只是说快回来了，他也确实没想到自己会在今天能够完全把机构的事儿都安排完，效率之高，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也多亏了陈叙阳喝严峋辛苦，林楷睁开眼睛，在机构员工群里面发了几个大红包，几个人的小群里发送了几个。
陈叙阳：谢谢老板！
严峋：谢谢老板。
林楷：你俩也是老板。
群里一共就他们四个人，林楷都是点的拼手气，严峋和陈叙阳两个人领的倒是快，
陈叙阳：昀哥呢，没在？
严峋：忙着呢吧，快过年了。
林楷没有再回什么消息，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加班晚回都常事，林楷捏着手机，眉心酸疼，睡意袭来，又想到等会儿就能看见昀哥了，心脏猛地一阵极速跳动，震得太阳穴发疼。
照理说春运期间火车站都应该是堵的，林楷提前放了假，喝大家错开了时间，反倒觉得茗州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怪空落落的。
林楷和江昀的房子是别墅，物业保安比当年衡安小区好不少，同时物业费也贵了不少，每个星期有保洁阿姨上门定时服务，一般江昀在茗州的多，又忙，省的麻烦，他们到还觉得挺值当。
“到了，八十块。”司机拉上手刹，对林楷说。
林楷扫码下车。
别墅挑高八米，连地下室三层楼，地下一层娱乐休闲，一楼客卧餐厅，二楼才是他们的主卧。
林楷望着黑漆漆的家，笑着叹了口气。
这晚上不开灯的时候还真是没什么活人气息，怪凄凉的。
林楷拖着行李进了家门，这会儿冬天，别墅空又大，南方没有暖气，室内空调不开的时候屋里的风都有点儿冷脸。
他缩了缩脖子，按下玄关处的灯。
“啪嗒。”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客厅沙发上一个人的呻/吟。
林楷本身胆子就不大，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才发现江昀衣服也没脱，就那么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
林楷试探着喊了一声。
“……昀哥？”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岁岁年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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