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并不孤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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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正坐在自家客厅的真田家三人，秋月真琴怀疑他们在她周围装了监视器，否则怎么会刚巧碰上才出院返家的时候来访。
苏我真理子的茶道课虽然是在真田本宅授课，却在真田家人活动的区块外，秋月真琴从未见过真田弦一郎的父亲真田隆昌。
就算这名端坐在秋月家沙发上，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不自报姓名，秋月真琴都有把握在人堆里找出真田弦一郎的父亲大人──父子两人，除了神似的五官之外，更别提他们一板一眼的表情及强大的气势，这不仅仅是血缘的关系，更是家庭教育培育多年的成果。
真田父子开口的机会少，打从双方入座后，多半是由平日上课时话不多的苏我真理子代为发言。比起一般社交场合，原本就不多话的她没有讲多少的客套话，不过言谈之间到是让秋月家的三人感受到诚心。
──至于接不接受真田家的致歉，也就是另一回事。
秋月真琴内心矛盾，明知实际上与真田弦一郎并无直接关系，充其量只是被名为浅草理惠的疯狗乱咬一口。可是追究源头还是在真田弦一郎身上，她实在无法大度量的说：“不关学长的事，害我的人是浅草理惠。”
“不关令郎的事，害人的是浅草家的人。我们两家都算是受害者。”
秋月雄二的声音让秋月真琴从混乱的挣扎中回神，自家父亲的话，让她藏在腿侧的右手，紧紧握起拳头，强行控制住此时此刻不该出现在脸上的表情。
“不，这次是犬子没有处理好，才会造成令嫒遭受对方的伤害，只是浅草家……”
真田隆昌话还没有说完，真田弦一郎居然倏地起身，二话不说向秋月真琴下跪道歉。
秋月真琴被这么夸张道歉的方式，吓得弹起身，勉强避开，同时脱口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直到发现五个人都以不解的眼神盯着自己，才回想到说出来的话居然是前世的母语。
“学长还是先起来再说，我现在这个身体也没办法扶你起身。”
因为肋骨尚未完全愈合，为了怕骨头长歪，秋月真琴不敢像其它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是单独坐在离沙发组有段距离的硬木椅上。离那四人有段距离的这里，似乎成了奇异的空间。嗯，似乎还有点琼瑶式的风格，好险下跪的人只是动作夸张些，没有其它“奇特”的举动和一长串饶舌的台词。
秋月真琴这个非正统日本人，对于真田弦一郎的日式风格感到全身不自在，只能向自己的母亲投去求救的眼神。
秋月和子反应过来，发现在场几人只有她最适合出面，赶忙离坐到真田弦一郎身边，一边动作一边规劝，还带着长辈般的微微训斥。也多亏了平日经常参加各种社交场合，一番说辞下来，化解片刻前的尴尬气氛。
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无法再支撑下去的秋月真琴，用她最后残剩的礼貌，向几个人表示歉意，告退回房。反正她在场也轮不到她这位苦主开口，真田家三人，就全权交给父母亲应对。
直到确认真田家的人离开，秋月真琴才从床上爬起，抱着琵琶开始弹奏起高亢激昂的曲调。
卧房门外，送完客的秋月和子正举起右手准备敲门，因为琵琶声而停在半空。按照昔日自家女儿的习惯……
秋月和子放下右手，转身正打算离开，门的另一边，突然传出愈来愈急促杂乱的弦律，步伐一顿，旋即转身直接推门而入，二话不说抽掉秋月真琴怀里的乐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被抱住的人先是一愣，接着眼泪不自主地涌出眼眶，然后鼻头一酸，静静的流泪变成控制不住地啜泣。
秋月和子默不作声，只是不断地拍着哭泣者的后背，想让她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十几年来，她第一次安抚表现出软弱模样的二女儿，原本到口边的劝说，又全都咽了下去。
直到秋月真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秋月和子才端了把椅子正坐到她面前，打算趁此机会进行一场迟了许多年的母女沟通。
“当年，我们不想被家族束缚，推掉许多应尽的家族义务，换来自由的空间。现在想想，那时若是努力地承担一些秋月家二儿子应让担当的，是否在面对浅草家时……甚至于今日来访的真田家，我们的态度就可以再强硬一些。”
秋月真琴被秋月和子这番告白吸引住全部注意力，自家父亲在家族企业里的地位，确实比不上两位亲兄弟，她原本还以为是因为个性使然，不料居然还另有隐情。
看到女儿几度张口欲言，却又把话全吞下去的模样，秋月和子露出一抹苦笑，继续说：“这些年来，我们也算是渐渐体会到，当年的冲动所要付出的代价。没有家族的庇护，很多原本顺利的事情都会遭到挫折，妳外祖父外祖母过逝早，我一直在堂叔家，看人脸色方面比妳父亲强得多，所以在这些挫折上，也勉强能帮上一些忙。”
‘这还真有点古装连续剧的狗血……’秋月家的三个小孩知道自家父母是自由恋爱，也知道自家母亲大人自幼丧失双亲居住在堂叔家。照这么一提，秋月真琴才连想到祖父为长子幼子找的妻子都是有背景的妻子，无法不把自己父母当年的事，当成是因爱而放弃祖父的事业。‘真的是非常非常……’
“一年前妳父亲在事业上又遇到一些事，因为自己当年的任性而付出的代价，他终于向妳祖父低头，调回神奈川，想让妳弟弟在将来时能有多一种选择的机会。原本妳父亲已经找好两名推荐人保妳转入立海大高中部，不料其中一人生病入院。”秋月和子摊了摊手，“很无奈吧，我们不靠家里，在外打拼多年，到头来居然找不到第三位能写推荐函的人。假如是靠着妳祖父的关系，七八位推荐人大概都不成问题。”
“推荐的事，我从没有听父亲和母亲提过。”
“因为自己能力不足而无法庇护子女，妳父亲很自责，当然不会提这件事。”
“所以那个时候，父亲才否决我留在爱知县读高中的事？”秋月真琴心里已有九成确信。待秋月和子点头，才又问：“想要我读立海大，也是因为这间学校是世家子弟读的学校？”
秋月和子长长一叹，“当初打算让妳们姐弟两人，与神奈川那些堂兄弟姐妹多接触，谁料想妳祖父那里……其它的话我也不多说，只拿这次的浅草家来看，我知道妳对于签下和解书感到委屈，只是那个律师来访的第一件事，就开门见山提示这几日浅草已收购高亚百分之三十的股票。”
“祖父那里对于股票的事情有反应吗？”
秋月和子摇摇头。“当初妳祖父愿意让妳父亲回到高亚任职，又愿意把妳弟弟引见一些人，已经算是退了很大一步，股份的事情，倘若你父亲无法处理，就算是亲生儿子与孙子，妳祖父都不会再心软的给第二次机会。”
“这个世界上，有钱有权，真是一件不错的事。”秋月真琴自嘲地笑了笑，发现秋月和子因为她的话脸上出现不自在，接着问：“母亲觉得，当年父亲还是乖乖在祖父底下工作，照着祖父安排的婚姻娶妻生子，今日我遇到浅草家的打压，祖父有能力，或者说，祖父会愿意为了孙女，而和这么一个大财阀撕破脸吗？”
“不说能力，依照妳祖父的个性，大概不会因为这件事得罪大财阀吧。”
秋月真琴摊摊手不吭声，一副“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看着自己母亲。
经过这一聊，原本心里的委屈，似乎也淡得让人感受不到难过。
晚餐时，秋月真琴满脸愉悦地吃着日式料理，秋月小弟则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母亲大人，实在无法想象她是如何能从弹琵琶的二姐房里全身而退，秋月雄二则是来回打量着自己的老婆与女儿，实在无法理解她们两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
“我觉得我身上确实流着父亲和母亲的血液。”在用完餐后，秋月真琴忽然冒出这句无头无脑的话。
“妳本来就是我女儿。”秋月雄二一脸不解。
“所以将来的某些行为，可能也会向父亲母亲看齐。”
秋月雄二仍然无法理解女儿这个感觉起来颇为重要的宣誓，秋月和子确已经明白她所指的行为。
“听了我与妳父亲的状况，妳还是想要这么做吗？妳祖父底下的几间公司，也因为近几年略有起色，得到本家的注意。”
秋月真琴起身，向秋月夫妻两人深深鞠了个躬。“之前我不懂事让父亲母亲担心，谢谢你们包容我的任性。现在我在这里慎重的宣布，未来我的路，由我自己的双脚去走，我的朋友，由我自己用心去结交，家族的亲戚，就只是流着相同血源的亲人，没有其它的利益交集。”
秋月雄二望了秋月和子一眼，之前他看到自己妻子进到二女儿房间，原本也想要加入，只是多年来扮演的严父，让他还是止住步伐，没料到居然在餐桌上听到女儿如此坚定的告白。
“妳已经想好了未来的路了吗？因为我重回到父亲的公司，他可能会把妳当成一项筹码。”
“我想读医科……”看到面前三人眼中一闪，秋月真琴喘口气，难得露出狡滑的笑容，“然后专读法医学，日后从事法医工作。”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并不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