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本买卖》豆果

5、第五章

　　“督察院里面的人都是父皇的人，他们定然是不敢说谎话的，既然说粮仓是满的，那就是满的。”李建明肯定的说道。
　　又有大人说道：“不管这些粮食是从哪里来的，如今粮仓充裕，北离大军后方无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苦了姚大人。”
　　姚启明笑道：“这有什么，刘大人有句话说对了，粮仓充裕是件好事。咱们之所以上书皇上，为的不就是要填满粮仓吗？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殿下不必为了微臣优思，微臣入朝这些年，时常自省，咱们在与世家斗争的这些年，屡次未能破开世家的掣肘，这是为什么。
　　如今皇上免了我的官职，我正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甚至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替殿下看看这大周。”
　　李建明心中苦涩，说道：“本宫愧对先生。”
　　姚启明再次摆摆手，说道：“殿下不必如此，臣还有一事想要提醒殿下。”
　　“先生请说。”李建明问道。
　　姚启明说道：“北离要与蒙古8部开战，这一开战，短期内战事是不会停歇的，一旦开战，北离境内的所有屯田就会被迫停止种植。
　　今年北离仍有存粮，可以填补军粮的部分空缺，加上帝都送去的粮食，挨到明年春天应该没有问题。
　　明年春天以后，所有士兵的粮草都必须从帝都和四大州府调派，一直到秋收以前，朝廷都必须自己供应这些粮草。
　　臣虽然不知道官仓里面的粮食怎么是满的，但是殿下，这些粮食必然是从大周整个粮仓里面流转过去的。
　　官仓是满了，那各大世家和商户手中的粮仓呢，是否是满的。”
　　此言一出，堂中已经有人发出唏嘘声。
　　姚启明好像想要将所有的嘱咐一并在今日说出来一般，继续说道：“一旦世家和商户手中的粮仓都空了，那么大周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到时候不要说打仗了，百姓们怎么生活。百姓若是活不下去，谁给咱们种粮食。”
　　“先生的意思是，官仓里面的粮食可能是世家临时从商户手中拿来充数的？”李建明说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世家与严家的粮食倒卖生意，咱们已经查实，严家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他们不会将大量的粮食放在自己手上。
　　必然是已经售出，这些粮食流向了商户手中，世家如今从商户手中将粮食拿回来，又怎么会白拿，这期间，是不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利益。”姚启明说道。
　　李建明凝神说道：“先生说的极是，粮仓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的，世家既然已经露出了尾巴，本宫就不会轻易放弃这根线。”
　　“如此，臣就安心了。”姚启明说道。
　　“多谢先生。”李建明微微低头，谢过姚启明的提醒。
　　随着筹集军粮的车队缓缓的驶向北离，北离拉开了与蒙古8部漫长的战争中。
　　河州的尹家一行人整理了行囊，朝着柳州而去。
　　大周一共六个州府，其中，淮州、河州、扬州、端州将帝都紧紧的围绕在其中，且四个州府分别由乔家、武家、万家、费家四家人掌管。
　　也就是所谓的四大世家，除去这四州之外，还有柳州和蕲州二州，其中，蕲州一边靠近费家所在的端州，另一边则是北离大军驻地。
　　柳州一边靠近淮州，另一侧则是厥东大军所在驻地，这两州地域虽然十分广袤，但是因为靠近边境交战地，其中居住的百姓贫困不已，往来商户也较四周要少，商业发展很是落后。
　　尹家的祖宅便是在柳州，且是靠近厥东的南充，尹家当年靠着种植粮食，用作官府的粮草供应，依次换得朝廷的盐引、物资，渐渐的坐上了生意。
　　尹正坤接收家主之后，将尹家迁到了相对富庶的淮州，生意也越做越大，但是自始至终，都将粮食种植和贩卖作为尹家生意的根本。
　　所以四家世家才会第一个朝尹家伸手，因为他们尹家的粮食是真的多，从最初供应阙东大军粮草，到现在的皇商，尹家的资产在尹正坤的手上翻了好几番。
　　诚然，这翻了好几番的资产在经过四大家的洗劫后，尹家似乎一招回到了解放前。
　　尹家在帝都和淮州的铺子全部在一夜间易主了，包括尹家铺子的伙计、掌柜，都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南充尹家祖宅却迎来了阔别已久的主人。
　　尹夫人被珊儿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他们从河州一路途经淮州、柳州，路上走了差不多一个月，这才来到了南充。
　　已经入冬了，南充尽管在南边，气候比北边要好不少，但是依旧冷的让人只打颤。
　　尹夫人拢了拢身上的毛皮，转头对着下车的乳娘说道：“外面冷的紧，将小姐拢好了，别冻着了。”
　　“是。”乳娘荣娘赶紧将襁褓的风帽又往上拉了拉，自己站在背风处，将婴儿整个挡住。
　　这乳娘名叫秋娘是他们在柳州当地买的，是个卖身的妇人，因着家中的婴孩夭折，被婆家赶了出来。
　　尹夫人想着尹新月如今身子弱，便寻思着给她找个乳娘，便将此人买了下来。
　　秋娘夭折的孩子也是个女孩，如今到还真的是将尹新月当做自己的孩子，成日照顾得十分周到，尹夫人对她倒也很满意。
　　尹正坤从马上翻身下来，将缰绳丢给小厮，来到尹夫人身边，辅助她的手，说道：“蓉娘，咱们终于到家了。”
　　尹夫人伸手抚了抚尹正坤被冻得通红的脸颊，说道：“辛苦夫君了。”
　　尹正坤牵着尹夫人的手，二人相携朝着尹府祖宅走去。
　　尹府的祖宅在尹正坤祖父的手上修建而成，尹家种植粮食起家，在尹正坤祖父的手上，尹家已经开始囤积良田了。
　　可以说，当时的尹家出了良田和粮食，其他的东西都没啥。就连府邸都是直接建在了自家田庄的旁边。
　　尹家祖父对粮食的钟爱也传承到了尹正坤父亲的手上，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尹父也是一心扑在了种粮食上面。
　　种植了粮食，除了上交给官府的，其他的都储存到粮仓里面，再运往尹家在柳州各地粮食铺子里面换成金银，然后又继续购买田产，如此循环往复。
　　所以，尹父当年才能在为朝廷供应粮草的时候脱颖而出，一举成为柳州富豪。
　　先前已经说过，大周粮食来源最主要的部分是来自农户和商户。
　　若是有了战事，官仓里面的粮食支撑不料大军的时候，朝廷只能通过商户筹措粮食。
　　在期间，朝廷可以采取以下三种方式换取粮食。
　　第一是直接拿出金银平价购买粮食，商户得到金银，虽然比自己零售卖出的价格要低，但是销售量很大。
　　第二是可以用盐引和票引换取粮食，商户得到这两种票子的以后，可以凭借票子到朝廷指定的盐矿和铁矿提取盐巴和铜铁，换取其他东西。
　　第三是以物易物，这种方式面对的种类就要多上很多，有茶叶、瓷器、土地等等，朝廷能够给以的东西。
　　尹家当初供应厥东军粮食，从朝廷那里换取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也成为尹正坤最初走上皇商的资本之一。
　　尹正坤离开柳州以后，尹父依旧一门心思的种地买田，不管自家儿子在外面赚了多少银子，也丝毫不影响他安居南充，将南充变成尹家的鱼米之乡。
　　后来，尹父过世了，尹正坤将祖宅交给了尹家的老仆打理，自己也就每年祭祖的时候回来几趟。
　　祖宅的老管家是尹父留下的老人了，见着小主子回来，由自家孙子扶着硬是要来给尹正坤磕头。
　　尹正坤瞧见头发花白的老头，眼睛有些湿润。
　　老头将身子整个伏在地上，说道：“听说少爷要回来常住，老奴让家中的小子将屋子都拾掇出来了，少爷放心，屋子赶紧着呢，屋檐上的瓦是去年新换上的。
　　院墙是今年刚修好的，只是家具有些旧了，老奴让人订了一批木头，打算换上一批，过一阵就能送过来了。”
　　尹正坤亲自将老管家扶起来，说道：“忠伯受累了。”
　　尹忠说道：“少爷说的是哪里的话，少爷将这祖宅和尹家的田产交到我手上，老奴自然是要帮少爷打理好了。”
　　说罢指着屋子里面的箱子说道：“我年纪大了，有些看不清东西了，所以田庄和铺子的账本都是我这孙子给记的。
　　少爷你抽空看看，若是不清楚的，直接就问这小子。”
　　扶着尹忠的青年赶紧说道：“老爷，小子名叫尹盛，目前管着尹家柳州28家米铺的账本，还有12个田庄的产出、仓储账本。”
　　尹正坤点点头。
　　尹忠继续说道：“以前老爷在世的时候，每年都是要查账的，少爷你鲜少回来，这些年的账本都是管事过来查的，每年都和我说没问题。
　　我寻思着，这些管事心眼多，怕是碍着我，从来不敢说实话，所以这次让这小子将这近五年的账本都整理出来了，少爷可要好好看一看。”
　　此话一出，站在一边搀扶尹忠的尹盛脸上一阵五颜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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