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卡配罗》风荷马

1、太阳报下无新事

　　作为一个自律的训练狂魔，克里斯蒂亚诺往往是来得最早走得最晚那一个，如果他是第一个到达更衣室的人，那么他会收获一些细微的快乐，这种乐趣有人无法理解，但他乐此不彼。
　　但是今天他拿不到第一了，有好几个人都来得比他早。不过他们没有去训练，也没有换衣服，而是坐在一起讨论什么。
　　注意到他的到来，其中一人起身走到他身边。
　　拉莫斯，他手上还拿着一张报纸，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有没有看今天的太阳报？”
　　太阳报？那个靠胡乱造谣骗销量的厕纸？经常造谣他的那一个？
　　“我没看。”克里斯蒂亚诺莫名其妙，又觉得烦心，“那破报纸就知道造我的谣，我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还看。”
　　拉莫斯小声嘟囔了句什么，然后对他说：“我给你看看这个新闻。”他把那张报纸抖开，克里斯蒂亚诺瞥到那上面斗大的几个单词：皇马球员……
　　不用想，这种不写出具体名称的一般都是代指他，这些小报需要他的流量又不想为此付法律责任，就用这种办法来规避风险。又是无聊的造谣。
　　然而拉莫斯态度过于认真了，他对着报纸一字一句念道：“……他们都相貌英俊，”
　　哦，这一句话的指向性其实不强，皇马队员都长得都不错，但克里斯蒂亚诺却发现他成为了更衣室的焦点。
　　明明平时他在镜子前自恋的时候，也是这群人发出嗤笑，可是现在他们都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他，好像第一次发现他确实很英俊。
　　克里斯蒂亚诺疑惑地挑起眉毛。

　　更古怪的还在后面。
　　“并且有着超高的人气。”
　　天呐，这是一句夸奖吗，还是不过是欲抑先扬。克里斯蒂亚诺只觉得他从没听过这些小报说过他这么多好话。
　　而且后面还有。

　　天赋异禀、刻苦勤奋、球商超高……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十分般配……”念到这里，拉莫斯和其他队友脸上都浮现出一种令他全身汗毛起立的笑容。克里斯蒂亚诺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笑容，但他感觉怪恶心的。
　　“十分般配。”拉莫斯又重复了一遍，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真心实意地发问：“我应该想到什么？”
　　可能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拉莫斯一时有点卡壳，他怔了几秒才道：“你忘记了？你之前不是说过他是你‘梦想中的天作之合’吗？”
　　拉莫斯又重复了一遍小报上那些肉麻的形容词，大声说：“这种形容，难道不就是说的你和卡卡吗？”

　　“我和卡卡？”克里斯蒂亚诺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得有点可怜，“就当它说的是我们吧。它说我们俩怎么了？”

　　有人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大步走到他们旁边。
　　卡西利亚斯说：“你漏了关键的那句。”他抢过拉莫斯手中的报纸，指着关键的地方念道：“皇马俱乐部有两名同性队员正在恋爱中，但是因为害怕不良影响，他们没有选择公开，而是进行地下恋爱……”
　　“刺啦”一声，可怜的太阳报只剩下一小块在卡西利亚斯的手上，它的大部分到了克里斯蒂亚诺的手中，被他用力的手掌攥得乱七八糟的。
　　卡西利亚斯被他吓了一跳，然而看了一眼对方恐怖的脸色，把骂人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拉莫斯担心起来了，安慰他，只不过有些苍白无力：“我们还有大部分人都支持你们，别理那些……”

　　“这是造谣。”克里斯蒂亚诺肯定地说。他从报纸中抬起头，“你们为什么都会相信一个小报的杜撰？”
　　这家小报不知传过多少球员的谣言，大家都对此深恶痛绝，可是今天一个个跟着了魔似的，坚信一个并不存在的事实。
　　克里斯蒂亚诺看向拉莫斯，寻求答案。
　　拉莫斯只好说：“它在娱乐八卦方面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而且，”他看见克里斯蒂亚诺的眼神，决定把那句“你和卡卡确实很像一对”吞下去。
　　“那么它说的可能是别人。”克里斯蒂亚诺恢复冷静，“要么它不了解我，如果我是同性恋，绝不会藏在柜子里，”他猛地翻一个白眼，“我找了一个男朋友，不会连你们也不告诉。”

　　“Wow，男朋友？”一阵笑声从克里斯蒂亚诺背后响起，卡卡推门而入，他刚好听到了关键部分，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然而没有人搭腔，所有人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
　　“好吧。”卡卡举起双手，“虽然我是信徒，但是我绝对支持LGBT平权。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克里斯蒂亚诺沉默着把那份报纸塞进卡卡怀里，看着看着，原本面带笑意的卡卡神色逐渐沉凝，脸上混合着怀疑和迷惑两种表情。
　　看完之后，他长舒一口气，扬扬手上的小报，“所以你们都以为它说的是我和克里斯？”
　　“对啊。”说话的是克里斯蒂亚诺，“而且他们都信了这个谣言。”
　　“相信我，”卡卡有些忍俊不禁，“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们至少会比小报先知道。”
　　他将那份报纸仔细折好放到一边，就准备去换衣服了，用行动表现出对这件事的不在意。
　　看见卡卡走了，克里斯蒂亚诺耸耸肩，跟他一起离开，还能听见他对卡卡说：“所以我们要澄清吗？”
　　“不用。”卡卡回答，“没有指名道姓，我们用不着回应，更何况，这种一看就是造谣的东西不会有人相信的。”
　　克里斯蒂亚诺点头认同，在他看来，只有那些不靠谱的队友才会拿这个调侃他，还有他的黑粉会真情实感相信这个。
　　他们都低估了这条“新闻”的传播程度。

　　三天后的同城德比，卡卡与克里斯蒂亚诺一起首发。
　　从通道里出来的时候，场地中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和嘘声。
　　没有一个皇马球员为之所动，他们都习惯了这个，无论是球迷的追捧还是宿敌的厌恶。
　　不过德比还是有些不同的。

　　在场边热身的时候，皇马那边的看台突然躁动起来，一幅巨大的tifo缓缓升起，但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不是皇马的队徽，或者嘲讽对手的画面。那上面只有两个人。
　　那是某次典礼，卡卡在台上发言，克里斯蒂亚诺坐在下面，两个人遥遥对视，中间是金球奖的标志，不仅表现了他们之间特殊的氛围，还炫耀了一下他们的金球奖。
　　马竞球迷不甘示弱，他们同样准备了一幅tifo，上面同样是卡卡和克里斯蒂亚诺两个人，只不过直白多了，他们画的是两个男人在激情拥吻，当然形象是丑化之后的。
　　克里斯蒂亚诺看得目瞪口呆，不过他的关注重点偏移了，“三天时间他们就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卡卡也万分惊讶，他思考了一会，“可能他们早就做好了tifo，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克里斯蒂亚诺嘲讽道：“我终于知道是谁在为太阳报的白痴言论买单了。”
　　“注意镜头，”卡卡说，“你把我们的球迷也骂进去了。”
　　于是克里斯蒂亚诺没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继续热身。这种故意搞人心态的把戏对他而言是助燃剂，但不至于失去理智。

　　那幅tifo完全起到了相反的效果。今天在球场上的卡卡和克里斯蒂亚诺都充满动力，越战越勇，而且配合默契，仿佛心有灵犀，势如破竹般取得了胜利。
　　马竞球迷很愤怒，皇马球迷则十分高兴，他们认为自己的tifo起到了正面激励效果。

　　比赛赢了，但是卡卡没有特别高兴，更衣室里大家都忙着庆祝玩笑，他拿了衣服先去冲澡，在水雾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足坛里被传同性恋绯闻的不止他和克里斯蒂亚诺两个人，有些是明知不是的调侃，有些是被当真的中伤，总之，没有人想被贴上这个标签，哪怕真的gay也不敢出柜。
　　但现在的真实情况是，他和克里斯蒂亚诺两个人被出柜了，因为没有指名道姓还不能直接驳斥，否则显得欲盖弥彰，但所有人已经把它当真了，而那句“因为害怕不良影响，他们没有选择公开”更是给他们挖了个大坑，进退不得。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不能直接澄清。
　　这是皇马、卡卡、克里斯蒂亚诺三方达成的共识。最好的办法是控制舆情，让风向慢慢转变为造谣或是玩笑，但是在大部分人坚信他两是一对的前提下不是那么容易，很可能升级为骂战，反倒不利于转移视线。其次嘛……

　　在第十三个公关方案被毙掉后，克里斯蒂亚诺昏昏欲睡，还有点饿了。其他人也一样，一下午辩论似的讨论抽取了太多精力，但是问题需要及时解决。
　　“事实上，”皇马公关重新起了个头，“已经有LGBT团体联系我们，想请你们两个拍摄公益广告，我们本来想直接拒绝，不过现在想想，它也可以用来进行澄清，只要由我们来编写剧本，比如和现实联动一下，被小报造谣的两个直男实际上是好朋友、好兄弟，却被全世界误解，从来不知道LGBT艰难处境的他们见识到了外界的恶意……当然，表达对于LGBT群体的支持是主要目的。这样所有人都能满意，我们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不是吗？好朋友、直男，这些都是事实对吧？”
　　他对自己的提议颇为满意，然而当他望向那两位主角，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他皱起眉头，又重复了一次：“你们都是直男，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