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级留到一年级》荒木黎

1、第 1 章

　　2021年全国统一新高考第一年。
　　6月24日七点，隋承澄的高考成绩出来了，文科540分。而文科本科分数线是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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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
　　“前几次模拟考的不都挺好的。你说说你，怎么最后一次考了……诶！”隋隽楷翻着高考报名指南，看到以往的录取分数线，再看看隋承澄窝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隋承澄倒是置若罔闻。
　　“好了！好了！分都出来了。别感叹了！”林月凉把菜端从厨房端出来，“来吃饭了。”
　　隋承澄把手机往衣兜里一塞，直径坐到桌边。
　　“澄澄啊，你洗手了吗！去洗咯！”林月凉把最后一碗汤端了出来，看了一眼隋承澄，说道。
　　隋承澄愣了几秒，还是起身走去卫生间。
　　洗完手，隋承澄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淡褐色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典型的高冷形象。又望着颈上的黑石项链，隋承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把项链塞进衣服里。
　　“骗子！”一个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饭桌上，隋隽楷边吃边看书，时不时叹个气，轻晃一下脑袋。林月凉看了看几乎一口没吃的隋隽楷和光吃饭的隋承澄，火气“噌噌噌”地上来了。
　　“好好吃饭！”
　　“哦！”两人都一个激灵，抬头看了一下林月凉，连忙应了声。
　　一家子吃完饭，隋隽楷把几本书都快翻烂了，唉声叹气，瞟了几眼隋承澄，还在无所谓地吃着糖！倒霉孩子！
　　“澄澄啊，你这上不了什么好的大学，要不然我们留一级，再试试吧。这不是你的水平啊！”
　　“！”隋承澄听到这，眸子半抬，忽明忽暗，“不啊！不可能留级。”
　　林月凉收拾好东西出来，听到隋父的建议，想了想，也加入劝说队伍。
　　“你爸说得不错，澄澄啊！”
　　“就留一年，考个好大学，受益一生啊！”
　　“澄澄，你不是还有个好朋友吗！他考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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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隋承澄低语道：“是不是她还在的话，就一定比我好，就一定能考上好大学，就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隋承澄的思绪渐渐飘远，不知被什么打击到，就直接回房间。
　　“不学了！”
　　隋承澄把头埋在被子里，打开手机，看着里面一张张满是笑脸的照片。泪水从眼角滑落。
　　脖子上的黑石项链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模糊中，隋承澄睡着了。
　　“隋承澄，我……我要……走了。对不起啊！”
　　“隋承澄，我们高考后去旅游吧。我都做好规划了！”
　　“隋承澄，来，定情信物！把项链带好。”
　　“隋承澄，我们……可以……可以在一起吗？”
　　“隋承澄，我帮你复习吧！立体几何很简单的！”
　　“隋承澄！你好啊！真好，高中我们又在一个班了！”
　　“隋承澄，中考我们一起加油吧！”
　　“隋承澄，这次数学考试好难啊，你觉得怎么样啊！”
　　“隋承澄……”
　　“隋承澄……”
　　“隋承澄，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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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承澄啊，隋承澄，老师来了。”
　　“贺禾！”
　　隋承澄猛地一睁眼，入眼的是一个软糯糯的小男孩。浓眉大眼，小卷毛！
　　隋承澄用手揉了揉眼睛，这……这不是和贺禾小时候一模一样嘛！
　　“贺禾，你个大骗子，都有孩子了。”隋承澄指着贺禾，“嗯！我这声音！”
　　“隋承澄，你在说什么呢？没睡醒啊！”贺禾捏了捏隋承澄的脸，一脸认真地看着隋承澄。目光中似乎有着一丝复杂。
　　“嘶！有点疼，这是怎么回事？”隋承澄站起来打量着周围，他和贺禾坐在第二排中间，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映入眼。
　　「这不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这么真实！怎么回事啊！」
　　“隋承澄，贺禾，你们两个在干嘛呢！坐好听课。”小吕老师敲了敲讲台。
　　“小吕老师，……你……我……”隋承澄震惊地看着朝气蓬勃的吕老师，结结巴巴地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小吕老师和贺禾被隋承澄的突然的眼泪吓到了。
　　“小吕老师，我带隋承澄去医务室，他刚刚肚子有点不舒服。”贺禾连忙帮隋承澄找借口出去，不然这个小霸王会觉得丢脸的。小吕老师赶忙应下。
　　贺禾拉着隋承澄的小手，小跑到医务室旁的小树林。
　　隋承澄任凭贺禾拉着跑，心中慢慢缓过神来，小手胡乱地擦着眼泪。
　　“贺禾……禾，你……放开。”隋承澄突然一个用力，贺禾跌到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隋承澄：”隋……承澄，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一坨，心里有点愧疚。隋承澄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贺禾拉了起来。
　　瞧见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听着自己软糯糯的声音，脑海里浮现出小吕老师的脸，再看看贺禾那个小小的身躯，隋承澄已经可以相信自己回到小学一年级。
　　「苍天啊，我#*&只是不想留级，不想学习了，再者我是留一级，留一年，不是※#*留一年级啊！草！」隋承澄的内心是崩溃的。
　　贺禾悄悄用手指点了点隋承澄的小胳膊，小心翼翼地看着一愣一愣的隋承澄。见隋承澄的小嘴一瘪，立马用手覆住隋承澄的眼睛。
　　软软的暖暖的小手让隋承澄的眼睛慢慢闭上，“隋承澄，别哭哦！我有糖，回教室就给你吃，好不好？”贺禾轻声细语的哄着。隋承澄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贺禾的手心上拂过。贺禾的心里一颤一颤的，慢慢放下手。
　　两个人对视，干净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对方。
　　隋承澄心中的往事一幕幕浮现，「早知未来何必现在呢，现在就跟贺禾拉开距离吧！」
　　“贺禾！”
　　“嗯！隋承澄，怎么了？”
　　“我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对我有什么幻想。知道吗！”
　　「震惊！怎么回事？为什么隋承澄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是……吗？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隋承澄……以后我把糖都给你。”贺禾委屈地望着一脸严肃的隋承澄。但一本正经的隋承澄配上懵懂的脸庞，让贺禾差点笑了出来。贺禾憋着憋着，眼泪在眼中打转。
　　「什么鬼！真当我是小孩啊！呃……可能我现在就是还真就是小孩，不知道是什么口味的糖。不，我在想什么呢。要拒绝，拒绝，拒绝！」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我不喜欢吃糖了。”
　　“那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不，我们就只能当朋友了！”
　　贺禾的眼泪哗哗地落下，“哇啊……隋承澄……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贺禾一把抱住隋承澄，鼻涕眼泪蹭了隋承澄一脖子。
　　隋承澄推了推贺禾，没推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以前怎么不觉得小孩这么黏人啊！现在怎么办呢啊！还快刀斩乱麻呢！我快被缠死了！」
　　“你……诶，你先给我放开。”隋承澄扒拉着贺禾。
　　“不……除非你还 ……想跟我做好朋友。”贺禾抽泣着摇了摇头。
　　隋承澄思索了一下：「还有那么长时间，总能找到机会甩掉他。」
　　“好吧～”隋承澄无奈地说。
　　贺禾立马撒手，擦干眼泪，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隋承澄，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隋承澄嘴角一勾，「还是那么具有迷惑性啊！」
　　隋承澄擦了擦脖子上的眼泪鼻涕，满脸嫌弃，看了看贺禾整洁的小白校服，闪过一个不怀好意的想法。
　　把手在贺禾的衣服上擦了擦，果不其然，贺禾的眉头皱了，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委屈。隋承澄看着那一处脏脏的衣服，得意地笑，用手捂住小嘴，两颗大白牙漏了出来，肉嘟嘟的脸颊有一点微红，像极了一只小仓鼠。
　　贺禾被这个光明正大偷笑的小朋友整无奈了。「隋承澄还真是变坏了！」
　　隋承澄见贺禾也笑了，有点沮丧。但目及那衣服，又高高兴兴地蹦蹦跳跳地走回教室。
　　贺禾看着隋承澄的变脸，心中有了一丝猜想，跟在后面，眼眸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隋承澄有点不对劲！」
　　“干嘛呢，还不快跟上。我不认识路！”隋承澄在一个岔路口转头看见贺禾失了神，喊了一声。
　　贺禾一下子回过神，快步走上前，拉住隋承澄的小手往前走。脸上咧开了甜甜的笑容。隋承澄倒也没注意这个细节。
　　回到教室，下一堂课的老师已经接替小吕老师了。
　　听着课堂上老师的讲课内容，贺禾和隋承澄两个“成年人”果不其然都昏昏欲睡。
　　「好无聊啊～眼皮要撑不住了！」隋承澄一个没撑住，“呯”的一声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贺禾听到声音，转头就看见隋承澄张着小嘴，均匀的呼吸。「真是熟悉的配方啊！一上课就困了，但是好可爱哦！」
　　贺禾轻轻戳了戳隋承澄肉嘟嘟的小脸，隋承澄不安地动了动，贺禾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收回了手。看了看老师的位置，确定安全了，就细细地观赏着隋承澄的睡颜。
　　看着看着，眼皮子有点沉，慢慢地也趴下睡了。
　　老师走到他俩旁边，看着两张熟睡的小脸蛋，红红的眼圈，想了想，也就当没看见了。小吕老师已经打过招呼了。
　　就这样，上课睡觉，下课卖呆、思考人生、吃着贺禾的糖，在老师的特别关照下，两人熬过了一个下午。
　　直到放学，两人才如释重负。
　　隋承澄抓起书包就往外跑，露出了白白的大牙。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学校了。
　　贺禾看着飞奔的身影，又看了看抽屉的作业、笔袋、水杯，叹了口气，都装到自己的书包里。又检查了一遍，才背着书包，向外走去。
　　快步走到校门，果不其然，隋承澄还在那等家长。
　　「小学到初中，林姨就没有一次准时出现在校门。按照林姨的话就是‘我等你会烦躁，你看到我是欣喜。与其我等你，不如你等我！这样能保持良好的母子情！’」
　　贺禾小碎步跑到隋承澄身边，拉住隋承澄的小手。待隋承澄转过头，贺禾冲他灿烂一笑。熟悉的笑容，让有些彷徨失措的隋承澄得到了一丝温暖。眼眶里的泪水随着笑容一起出现，隋承澄回给贺禾一个笑容。
　　「这小孩还是挺好的，贺禾谢谢你！」
　　「还是这样胆小啊！我的隋承澄！」
　　两只小手紧紧牵在一起，似乎成了彼此在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的依靠。
　　两人在无声的等待。
　　过了一会儿，林月凉悠闲地来到了校门口。
　　“哇哦，我家的澄澄今天居然这么乖的在等妈妈。这位是你的同学吗？”
　　“阿姨好！我叫贺禾，是隋承澄的同桌，阿姨可以叫我禾禾。”
　　“好！看看，多礼貌的小朋友啊！”林月凉拿过隋承澄的书包，颠了颠，格外得轻！
　　注意到林月凉的动作，贺禾突然想起了包里的作业。
　　“哦，林姨，隋承澄的作业在我的包里。”说着蹲在地上，把隋承澄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隋承澄看着贺禾手里的东西，内心五味杂陈。
　　「居然忘记了作业，我的学渣属性果然是从小就有的吗！贺禾他……背那么多，不会重吗！为什么有一点心疼这个小孩啊！」
　　见隋承澄眼中有了一丝心疼，贺禾的嘴角微微扬起。
　　林月凉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孩，嘴角抽了抽。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生的，不能气！！」
　　林月凉把隋承澄的东西装好，让隋承澄道了声感谢，牵着隋承澄的手。见贺禾还没有人来接，眉头微微皱起。
　　“禾禾，你的家长还没来吗？要不要阿姨送你回家啊！”
　　“不用了，阿姨。我妈妈在前面的转角等我。”
　　“那你在这是在陪澄澄啊！真是好孩子！下次来家里玩哦！”
　　“嗯！谢谢阿姨！”
　　“那阿姨先走了。再见。”
　　“阿姨再见，隋承澄再见！”
　　“再见。”隋承澄淡淡地回了声。
　　在校门口分开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9月12号，他们的世界开始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