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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落心清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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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在最繁华热闹的落英大街上,看车水马龙,人人忙忙碌碌,独我清闲,微微一笑,狼毫就着墨,于宣纸上落下一点,我画的是莲。
廖廖几笔勾出莲瓣,姣姣怯怯,不胜风力,却似国色天香,再添几笔,荷叶亭亭如玉,出于水上,犹如美人出浴,景致风流。心情好了,还会加上几缕月光,更添情趣。
如此一张,可得白银十两,半月衣食,钱到收摊,半月后再来。
我也曾一次买两张,拿出十两还可以到旁边的落英楼斟一杯落英酒,上两盘小菜,无限惬意。
这样的日子,就如我梦中的一样。
今天的一张画已经卖完。
麻烦的是,方才卖画时无聊,又画了一张。
才画的墨莲,柔软的笔触却透出剑拔弩张,平添几笔,画虽更舒展,气势终究还是没有藏住。
卷起宣纸,洁白轻软,墨迹未干,看了数眼,终究还是揉成一团,顺手抛了出去,也罢,多余的一张。
要来无用,反增麻烦,只是,可惜了我的宣纸和墨。
我的纸和墨都是薰了莲香的,情清的,缥缈而迷茫,就象远处飘来的,令人情迷。
后来想起,佛说因缘,也就是那张墨莲成了因,才有了缘,也才有了果,只是不知道那果于我,是孽还是缘。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我。
还记得那双月白的鞋,轻轻踏在青石板上,然后他弯下腰,拾起画。
然后说,“好美的莲啊,扔了可惜,公子也是爱花之人吧。”甜美的声音。
我清楚的记得,他说得是花,而不是画,合我的胃口。
那日春光明媚,也正是我决定最后一次卖画的那一天。
似乎落城的所有花于一日怒放,只为落英街的落英缤纷似的,花香浮动,我抬起头看到一张明媚的容颜。
白色长衣,月蓝色的外衫,如意同心结,玉佩,干净如初生的婴儿。眼光坦荡,或者是幼稚,未经世事的清澈。
只是,应该是家里是有权势的吧,才打扮的那样成熟,也那样——
脱俗
于是我也来了兴致,挑起眉毛,“不,应该是哥哥。”
“什么,哥哥?”
我想他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只是并没有娇宠成性,还有孩子的天真和善良,可见家里保护的很好。于是起了逗弄的想法。
我想,如果那时我知道了日后的结局,是否还会这么做。
答案是还会,我很自私,不愿放弃和他的相遇,也不愿意放弃这幸福。
“我比你大,所以你应该叫我哥哥。”
“那,哥哥,能把这幅画能卖给我吗?”
一个孩子,送给他也没什么。况且怎么能辜负那样的眼神,纯真中有着期待。
“不过是一张残莲,喜欢就送你吧。”我不会卖我不需要卖的画,当然,送却可以。
况且我扮演的角色是怀才不遇的文人,总要落拓不堪却还自命清高才好。
“谢谢哥哥,我叫落心,要记得我啊”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令人快乐又舒心。
童心,真好。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像一只罕见的蓝蝴蝶,翩翩起舞。那样的画面,多年之后,还刻在我心里。
落心,落心,我念着他的名字。
落心落心,却没有想到真的落下了心。
看着手中的银锭子,上好的纹银,光泽流转,迎着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真的不懂,或是不甘,如此世俗的东西为何还能如此纯净,洗尽铅华,银色,不染纤尘。
只有十两,却突然很想到落英楼上小酌一杯。
在落城期间,冷月也曾多次差人送过银票,不想为难送银的人,不得以收了,又差人送了回去,他也拿我毫无办法。
只是知道他的心意,还是回了张字条,想再玩一下酷,装一下深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呵呵,我把杜大叔都搬出来助阵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帅呆了。
落英楼,虽是正午,客人却不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照例一壶酒,两盘小菜,自斟自酌。
注意有人在看我,或许练了九什么阳什么神功的缘故吧,我对别人的目光格外敏感。
我抬了头,看了拿人,笑了一笑,捕捉到那个人微微的一愣,剑眉星目,才知道这几个字形容一个人居然会这么恰当,头发用玉环束了起来。
真的很帅气,只是,目光灼灼,给人的感觉很是不好。
“真的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画出那样干净的莲花来。”注意到,他手中,小心翼翼拿着的,是我的莲,早上卖的那幅。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低喃。
很冷,也不是,应该说很不舒服,被那样的目光盯着,也才醒悟我的低喃到底是大了一点,被他们听了去。
“妙啊,今儿我是领教什么是出口成章了啊!”注意到他的目光,注意到我的不舒服,他旁边的一个同样年纪的人拍手说到,打破了这寂静。
我不喜欢为首的哪个人,更确切的说不喜欢他的眼神。而我这个人一向很随性,尤其在不扮演任何角色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我不喜欢的,我会反驳,尤其是他还拿着我的画。
“莲,不过是黑暗沾染出来的纯洁罢了,泥土越脏,花开得越灿烂。只是,即使花开得再娇艳,美丽,再高贵,无瑕,它的根依然是,也不得不扎在淤泥里。”
那一刻,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很——
好笑。
不过我还是忍住了,我要做好人啊,绝对不能用这种悲观的思想污染无忧国纯洁的花朵。
“莲子无心,人却有心,是清是浊,皆由心生。”
看着他们继续呆愣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开个玩笑,谢谢你们的酒。”我飘然离去,没有付账,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不在乎那点小钱的,而他们的谈吐,也应该是那种够义气的,所以,这些酒菜就让他们请了,就当是那一席话的谢师费了吧,我的十两银子啊,终于还是省下了,呵呵。
(临江:你也太大言不惭了吧。
某人:拜托,让他们请是给他们面子好不好,一般的人想请我我还不让他们呢请呢。)
而那桌上的人,继续呆愣中,还未回神,引起呆愣的源头早已不见踪影。
“客官,刚才那个人的账——”
“算在我账上。”
“去,查查那人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