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余烬》不惯春色

7、第 7 章

　　春意正浓，灵栖池旁的梨花开了，漫天飞舞。梨树下有一位少年正聚精会神地削磨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
　　“七七，你在干嘛呢”，凤泽也从树后探出脑袋。
　　少年被吓了一跳，急忙地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袖袍中，略显慌张，“没，没干什么。”
　　“哼”，凤泽也从树后出来，在少年旁边坐下，和他靠在一起，盯着他质问道：“你骗我，我都看到了。你看，你都不敢看我。心虚了。”
　　少年猛得抬头，“不是。”
　　“那你拿出了让我看看。”
　　凤泽也上手去摸，少年手往后背，不让他看到。
　　“七七，给我看看嘛。哎哟，七七。”凤泽也见少年一直在躲，假装生气，“云祁!你变了，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哪家仙子，在做什么定情信物呀。”
　　“殿下！我没有！”云祁着急到快要站起来，但是被凤泽也摁住了。
　　“哈哈哈，你害羞了，是不是呀。快跟我说说呀。”
　　“殿下，那是我给你准备，准备…生辰…礼物。”云祁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凤泽也期待的目光，再次低下头。
　　“恩！送我的呀。”凤泽也不在意他的生辰，因为每次他的生辰礼，也只不过是给六界各界社交，所送的物品也只不过是一些素物，总得来说就是走走过场。
　　当他听到云祁要送他生辰礼物，心里楞了一下，“你自己做的？”
　　云祁点点头。
　　“可不久之后我就要去人间历劫，估计赶不上生辰。”凤泽也本想着赶不上这次就留着明年生辰，可云祁坚持要送。
　　“那就等殿下回来，再送。天界不补，我给殿下补上。”
　　“哇，我的好七七。”
　　凤泽也轻轻搂了云祁的肩，很快就收回来。快到云祁都来不及反应，殿下刚刚是……
　　沉浸在刚刚的喜悦之中，他突然反应过来，“殿下今日不是去听学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也知道，璇玑长老总是说那一套话，我都听烦了，就偷偷跑了。”
　　“不过，他从人界带了不少诗篇和话本回来。你看我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凤泽也展开卷轴，指给少年看，“暮春元日，阳气清明，祁祁甘雨，膏泽流盈。”
　　“你看这句诗里有你的名字。也有我的。”
　　“祁祁甘雨，膏泽流盈。”云祁低声喃喃，嘴角忍不住的咧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诗写的是人间的清明时节，也就是暮春，是春光最明媚的时候。他们感受着春日阳气，细雨膏泽滋润万物生灵，一切都是那么恬静美好。”凤泽也抬头看向头顶的梨花，梨花随风飞舞，花飘落在他的肩上，他转头看向云祁，笑了笑，“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云祁也笑着回应他，他的眼中容不下这春色，只装得下他一人。

　　“魔尊。”
　　云昭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魔尊看着他憋屈的表情，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紧不慢地说：“他的法相你也看到了，绝对是他无疑，你还想问些什么。”

　　“我还是觉得他身份有问题。”云昭看魔尊如此淡定，他却急得坐不住，“无论是外貌还是是性格，都和之前我见过的殿下相差太大。”
　　“而且殿下的真容，魔尊你也亲眼见过，性格其他方面魔尊应该比我更为了解。他……”
　　“虽然殿下病重身体不好，外形和容貌会有所消瘦，但也不至于……”

　　“好了，你也说了，我更了解他，我都说了他是真的。”

　　“可……”

　　“看人不能只看皮相。这也不怪你，毕竟你们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性格方面你就更不了解了，只不过是你没见过他那个样子。”魔尊言语虽然严厉但还是透露出些许温柔，“关于你说皮相不同，这一点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那个皮相就是他，我见过他那个样子。”

　　云昭愧疚地低下头，“果然还是你…那殿下那边…”

　　“你今日太过冲动，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就是将他往火坑里推，让他下不来台。”

　　“我…我心急呀，我盼着今天盼了太久了，结果…”

　　“我明白。”魔尊理解他，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我明天去找殿下赔罪。让他消消气。打我骂我我都忍。”

　　“记得带上桃花酒。”魔尊“好意”提醒了他。待他走之前还是嘱咐了一句，“皮相之事切不可在他面前再提。”

　　“嗯嗯”，云昭心里笑开了花，急忙忙赶去拿酒。都忘记给行礼了。

　　魔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笑了笑，可转头脸色便暗淡下来。白灵越虽然向他透露凤泽也丢失记忆的消息，这一点他早就心理准备，但冥镜中黑色的法相，还是他的皮相，这样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当他看到凤泽也看他的眼神，那双曾经会对他笑的眼睛，现在就像是看陌生人。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他还是失败了。
　　关于他天界到底遭遇了什么，白灵越也无从知晓，本想着今天一下子问个明白，可仔细想想，凤泽也现在已经忘了他，他们之间已经没了当初的信任，若是多问，怕是会引起他的怀疑，怕刚刚得到的心爱之物又会丢了。
　　没事，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总会知道，他也还重新记起他的。

　　清晨，凤泽也被门外的侍从喊醒，“殿下，左使大人求见。”
　　凤泽也躺在榻上，还没有缓过神，昨晚火毒攻心，现在全身还留着余痛。侍从见屋内没有回声，便有问了，“殿下。”
　　凤泽也强撑着打开门，见到门外云昭恭恭敬敬地站着，手里还提着两坛酒。

　　“殿下”云昭看到他，直冲冲走上来，“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凤泽也一脸疑惑。

　　“这两坛就先当作赔礼。”说着便举起手上的酒坛。

　　“酒！”一提到酒，凤泽也瞬间提起了劲，拉着他进来坐下。“来来来，快来给我尝尝。”

　　“？”云昭被他突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而这位明王殿下貌似还没有…暗戳戳提醒道：“这么早就喝，殿下应该还没有…”
　　凤泽也也注意自己还没有洗漱，头发乱糟糟的，床榻也…“哦，抱歉，稍等一下。”
　　随后便退到后面洗漱，宫中的侍从也进来帮忙，云昭则还是乖巧的坐在那里。

　　凤泽也两三下便出了，身上的服饰和妆发和昨天没有多大的改变。云昭还没有接受殿下现在的样子，提醒自己慢慢适应。
　　凤泽也一坐下就要倒酒，云昭预要提醒。

　　“没事，我好久没喝了，之前总是被管，今日便让我过过瘾。”凤泽也大口喝了一杯，一脸享受，“嗯嘛嘛，不错，桃花酒，你们酿的？”

　　“恩，是魔尊亲自酿的。”虽然不是自己酿的，但是听到被夸还是乐开了花。

　　“他还有那手艺，快比上青丘的了。”凤泽也又喝了几杯，转念一想，“那你们魔尊知道你把酒拿来送我吗。”

　　“他知道，还是他提醒我的。”云昭怕殿下误会急忙解释。

　　凤泽也看着他因他的夸奖而高兴，因他的质问而慌张。这个小孩真好玩，哪天让他和雨师凑在一起，肯定更好玩。

　　云昭见殿下没再说什么，便鼓起勇气开口道：“殿下，那你可以原谅我吗？昨天我不该那样怀疑你，让你…”

　　“昨天的事我根本不在意，我没有怪你，所以还谈不上原不原谅。况且……”

　　“好呀”，云昭听到殿下不怪他，便放宽心后面说什么都没有听清。

　　凤泽也看到他一脸傻笑，觉得这孩子真好哄。

　　云昭反应过来，觉得有些失礼，“抱歉抱歉，殿下还说了什么。”

　　“其实也是我应该向你说句抱歉。”

　　“殿下，你没什么要抱歉的，是我要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不，是我要感谢你，感谢你过这么多年还记得，还记得我的恩情，记得这么久，可惜呀，我都忘了。”说完便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嘴上说着道歉，心里早已一片枯死，想不到近百年先后真正记得他，想要找到他的都是魔族之人。
　　悲愁像酒，他一饮而尽，将其咽下，只他一人承受。

　　“没关系，殿下当时肯定是有急务在身，只是顺手救了我。当时你和……”云昭察觉到凤泽也有些不对劲，以为是自己导致的，便替他解释，但殿外有人通报，打断了他们。“魔尊来了”

　　“魔尊你怎么来了。”云昭站起来，被打断他和殿下的谈话的他有些生气。凤泽也乘机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

　　“怎么，你拿着我的酒给别人赔礼，还不让我来。”

　　“没没没”云昭赶紧给魔尊让位子，不情愿地退到一边。

　　魔尊直接顺着他让开的道坐下，“酒怎么样。”

　　凤泽也正准备开口，却被云昭直接抢着回答，“殿下说好酒，都比得上青丘酿造的。”

　　魔尊回过头狠狠地给他个眼神表示“没问你”，接着转过来看着凤泽也。

　　凤泽也轻轻歪了歪头，表示疑惑，看着魔尊就是盯着他眼神中带着些许急切，于是试探地说：“这确实是好酒。”

　　魔尊这才微微地点头，表示满意，但是表面上还是保持一副高冷模样。

　　“……”凤泽也举起酒杯喝酒以掩盖自己的尴尬，这主仆两人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吧，求夸狂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