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余烬》不惯春色

6、第 6 章

　　魔尊看着凤泽也倚着茶桌靠近自己，姿势略显妖娆，眼神中带着妖异的红光。来不及想，他霍然伸手挡住两人中间。
　　凤泽也施展的魅术被他打断，身体受到反噬恍了一下。

　　“别对我用魅术。”魔尊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言语中略显愤怒。他知道此时的凤泽也不会轻易信任自己但还是生气对他使用魅术这件事。

　　“魔尊还懂魅术，那跟青丘狐族也必然有些交集，莫不是以前中过招。”凤泽也丝毫没有察觉魔尊的气愤，还继续调戏他。“是被哪位小娘子相中了。”

　　“……”

　　凤泽也知趣，见好就收，“算了，我们回归正题。若不是天魔两族结成盟约，六界之内我除了天界的天尊和一些老前辈知晓，怕是都认为我已经死了。“”
　　“况且他们那些老家伙最在意他们的脸面，平时对我的事情也绝口不谈。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将我如今的样子展现给六界众人，那必定是三百年来天界最大的丑闻，所以绝对不会是从他们那里泄露出去。而六界这些年间虽然有过这样的传言，但那也只是传言，并无他人亲眼所见。”
　　“魔尊又是从何处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如此确定敢拿这件事作为和谈的条件。”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魔尊仅用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道，眼眸暗淡下来。

　　凤泽也以为他做出了回答，“你说什么。”

　　魔尊回过神，收起些许情绪，回答：“妖界。”

　　“妖界。嗯~”凤泽也想到了什么坏心思，“是那位小娘子？”

　　魔尊真不知道凤泽也现在脑子都装着什么，上一秒还正儿八经的质问他，下一秒就能说出那般轻浮的话。“是，灵越上神。”

　　凤泽也笑容直接僵住了，白灵越，他这么把这茬忘了。

　　白灵越，是妖界飞升进入天界第一人，飞升即入上神境界，从那时起便名声大噪。曾与凤族上任凤凰明王凤枭同列武将神，亦是挚友。在上天界胜连连胜战，功记卓卓，再加上狐族天生的好皮相，自然吸引大批女仙使追捧，当时是何等风光。
　　唯一遗憾的便是他离开天界之后并未留下后继者。有传言他曾收一位狐族女弟子，却在她飞升之时断其灵脉，至其魂飞魄散。具体缘由无人知晓，只知白灵越痛失爱徒而后便隐居青丘桃林，不再插手天族事务。但是按他的地位和实力在妖界还是能说的上话。
　　他离开天界不久，凤枭便因火毒旧病不治而仙逝，走的时候，凤泽也不足一岁。白灵越念及挚友之情，愿将自身所学秘术尽数教与他。同时也并未让凤泽也拜其为师。
　　他们之间几万年间一直都是亦师亦友。凤泽也一有闲工夫便跑到桃林讨酒喝，白灵越也算是成为他可以交付心事的对象，只是这些年他总待在灵栖池不出来，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当然他相信白灵越不会是那种乱嚼舌根的人，自然不会私下谈论他的事，关键整个桃林就他一个人，他又和谁说，但这位魔尊能够看出白灵越所教的魅术还是有些迟疑，“白灵越他为什么会告诉你，到也不知你们魔界和妖界竟有如此深交。”

　　“六界如今由天魔族两方鼎立，妖界向来中立，所以便不敢轻易得罪我们中任何一方。”

　　“那你……”

　　“殿下已经问了这么多了，该我问了吧。”魔尊自己兜不住了，赶紧转移方向。

　　“你问”，他想想也是，做出了退步。

　　“殿下应当在三日后由我们亲自接回魔界，不知是何缘由，殿下未告知任何人，自己来了魔界。”

　　“这个嘛，天族给你看了我留下的手书吗。”凤泽也挠了挠头。

　　“看了。”魔尊将保留的手书展开放在桌子上，手书上写着赫赫两个大字“丢人”。

　　“对，就是因为这个，长湖跟我说等我走的时候要给我准备一个风风光光的欢送会，又不是求亲，搞这么隆重干嘛，他们不嫌弃丢人，我还想给自己留点生前名呢。”

　　他有点心虚，略微垂下眼，没有继续看魔尊，耳边听到一声轻快的气声。凤泽也有些晃神，他抬头看到魔尊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像是春风带着些许梨花香，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味觉和视觉都出现了问题，也不由自主跟着他笑起来了。

　　两人对视起来，魔尊想着他曾经梦想得到的一切就在眼前，可现在不是袒露实情的好时机，还是觉得瞒着他比较好。但是他想知道的还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天界的出入口我记得只有天门一处，我们一直驻兵在天门口，并未见到殿下，不知殿下是如何离开天界。”

　　“天界的出入口确实只有天门，既然都说是准备偷偷溜出来，肯定不能走天门，天门的记录会直接暴露我的行踪。但是我知道这第二条路，只是那条只能出不能进。”凤泽也特意加重了后半句。

　　“好”，魔尊询问得很有分寸，就像是和他之前询问雩风一样，丝毫不会逾矩。“那便没有问题了。”

　　“没了。”凤泽也觉得没那么简单。

　　只是魔尊突然转变谈话的方向，“关于殿下的身份，我自然是信任殿下的，但云昭今天那么一说，此事必然会被散布到族中，到时也会给殿下和天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会给你们扣上背信弃义的帽子，况且见过殿下真容的人不多，能作证的基本上都是天族，单靠我的信任之词和他们的证词，实在是难以服众。”

　　“那你想怎样证明。”凤泽也觉得好笑有一天自己竟然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

　　“都说天族众神都有自己的法相加持，一个人的容貌可变，但法相可不会，所以请殿下请出法相。”

　　听到“法相”后，凤泽也的右手不自主地轻微抖动。

　　“怎么你之前没见过我，却见过我的法相。”凤泽也以左手掩盖颤抖的右手，来掩饰自己的慌张，紧张到忘记了对魔尊的尊称。

　　“这殿下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认定。殿下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殿下只需展现给我一人看便可。”

　　真的，真的可能会变成假的！
　　之前讲的那么多，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如今他没有真身，法相也是残缺的，一旦显出法像，真的也会被认定为假的。

　　“你一人？”

　　“对，若是请殿下轻易展现法相于魔界，外界必然会传出殿下在魔界无视两族盟约，破环两族关系这样实在是有损殿下清誉，或是殿下的身份真的有问题，那不是直接狠狠打了天界的脸，让他们承天下之大讥。这一步，是为了殿下和天族着想。”

　　这位魔尊带给他太多的意外，实在是把他打得猝不及防。

　　“魔尊。”

　　“殿下，天色已晚，还请殿下……”

　　凤泽也看到他态度强硬，便孤注一掷，几乎将自己所有残余的灵力都凝聚起来，赤色的眼睛发出了火光，身后展现出了红色的凤凰法相。凤凰展翅，红色的圣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盖过原有的火光，甚至渗透到殿外。
　　殿外等候的云昭和雩风停下争吵，以及周围的侍从都被这圣光吸引过去。

　　魔尊内心承认自己是在逼他，他迫切解开自己的疑问。当凤泽也的法相展示出来的一瞬间，他的眼眸被照亮了，只是那一刹那，心下恍惚，想冲上去抱住眼前人，把他和自己揉合在一起，这曾是他拥有的一切。

　　凤泽也灵力快要支撑不住了，见魔尊看到了法相，便撤下了灵力。自己已经消耗殆尽，但还是强撑着不露出丝毫痕迹，问：“魔尊既然见到了，这件事……”

　　魔尊站在他的对面，背在身后的手已然紧握，咬了咬牙：“这事就此过去以后便不会再提，请殿下放心。”

　　凤泽也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多，多谢。”

　　“即以解释清楚了，那我们便退下，不再打扰殿下了。”说完便向他行礼退下。

　　凤泽也回礼，深呼一口气，手倚在茶桌上接力支撑到他们离开。

　　“如果…”，谁知魔尊突然回身看他，凤泽也紧提上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勉强问：“魔尊还有什么事吗。”
　　魔尊看出他的异样却没说什么，就只是说完刚刚的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下人即可，想去的地方让他们带你去。我，我明日再来看你。”

　　凤泽也本想问他什么，可实在撑不住，就草草回应他。见魔尊帮他关上门，带着侍从离开，他才重重地瘫坐在椅子上，努力调息自己的灵力，控制他们的流失。
　　唉，完了，这下可好了，两个坏家伙撞在一起了，今晚有的熬了。

　　殿外，云昭看着魔尊脸色沉重的出来，硬是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魔尊出来后，抹过自己的眼角，眼角红色淡去，嘱咐凤泽也寝宫中的侍从细心服侍，说完便离开了。云昭紧跟了上去，看起来他还是要找机会同魔尊争辩。

　　雩风望着魔尊的背影，又看了看宫殿内，心中多年那个顾虑，他还是来了，眼眸中逐渐失去光。

　　同样失去光的还有已经昏厥在榻上的凤泽也，亥时到了，他体内的火毒发作了。虽然他已经没了意识，但是体内的灼烧并不会减少。
　　对他而言，这样的伤痛只不过是他跨入新一天所必须经历的一步。他的外表无恙，但内核已经被掏空，而火毒也只不过是使他身体消耗殆尽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