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初厘

5、酸荔

　　期末考试周的第三天，黎沅昼和黎荔告白了，就在图书馆闭馆前三分钟。

　　听完黎沅昼的告白，黎荔停下手里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玩味问：“为什么喜欢我？”
　　黎沅昼脸微微发红：“你、你很特别。”

　　“是么？”黎荔搞不懂哪里特别了，是因为脑子有病的那种特别？
　　“你知道的，我在黎家不受欢迎，大家很讨厌我。”

　　一个人在说某件坏事的时候，表达时更倾向于在美好的词前面加上否定，可以说大家不喜欢她，似乎听起来没这么难听，多少能安抚到自己，可黎荔偏不，她就喜欢把一切东西全部暴晒在烈阳下，享受这种直白抒意的快感。

　　所以在认识的第一天黎荔就坦荡地告知了黎沅昼关于她和黎家的事情，不加修饰，好便是好，差便是差，没有任何刻意。

　　黎沅昼不是很习惯黎荔的说话方式，但此刻所有都比不上那满腔涌出的爱意，他攥着手，声音颤着把后面的话说完：“我很喜欢你的坦诚，小荔你没有他们说的这么坏。”

　　黎荔看着他那双坚定的眼睛，被白织灯映得亮亮的，她都迷失了几秒。

　　“行，录用。”黎荔收起课本，往外走去。
　　黎沅昼恍惚几秒，才反应过来黎荔答应做他女朋友，急促地起身，对她说：“我、我送你！”
　　黎荔摆手拒绝：“今晚我自己走。”
　　黎沅昼赶在她出门前说：“我明早给你买早餐。”
　　“谢了。”黎荔不回头说道。
　　在得到黎荔的回答，黎沅昼原地蹦起来，说不出的开心。

　　黎荔回到宿舍楼下，云姿晗堵着她不让上去。

　　“你真的和黎沅昼在一起了？”云姿晗一脸难以置信。
　　黎荔背了一天的书，困得要死，推不开挡路的云姿晗，只能老实回答：“嗯，你怎么知道？”
　　“表白墙上有人投稿说图书馆闭馆前有人告白，全校谁不认识你，发出来不到三分钟，来龙去脉都扒清楚了。”云姿晗没说后面大家都在嘲程戚樾为爱做舔狗，到最后一无所有。

　　“他们可真闲。”

　　云姿晗把她扯到角落，控制激动的心说：“阿荔，你和谁交往我从没说过什么，但黎沅昼还是算了。”
　　黎荔：“我可没逼他，是他告的白。”
　　云姿晗痛心疾首，知道黎荔一旦决定做某件事，谁都拉不回来。

　　“真喜欢他？”云姿晗问。
　　黎荔莞尔：“重要么？”
　　云姿晗秒懂，就是不喜欢的意思。
　　但她就是双标，好朋友玩弄别人她不认为是渣。
　　论到最后，云姿晗只能友情提示她：“你可别引火上身惹程戚樾生气，他可不是真的菩萨。”能一直对你宽容。
　　黎荔玩着背包的肩带，嗤笑说：“我可太希望他不是真菩萨了，别渡我。”
　　“那你想他干嘛？”云姿晗叉腰问，今天她要替程戚樾讨个公道。
　　“睡我。”黎荔捏了捏云姿晗的脸，感受到指尖温度飙升。
　　云姿晗被戏弄得双颊通红，推开黎荔：“你他妈少说荤话！”

　　看着云姿晗落荒而逃，黎荔捧腹大笑。
　　就这点儿胆，还妄想讨公道，做梦好了。

　　口袋里一直震动的手机打断黎荔，她拿出来看了眼，三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程戚樾。

　　不用问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她和前几个男人谈也没见他这样着急要见她。

　　黎荔回拨电话。

　　“求证的么？”黎荔在宿舍区的大花坛前的凉亭坐下。
　　程戚樾声音冷沉：“为什么要和黎沅昼在一起？”
　　黎荔一顿，然后笑说：“放心，他比不上你，在我心里哥哥你还是最优秀的。”
　　“因为黎磬？”程戚樾无视她的玩笑话。
　　黎荔默认了，“你没事我就挂了。”
　　程戚樾：“荔枝，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好不好？”

　　黎荔最听不得程戚樾用哄着她的语气和她说话，捏着电话，深吸了一口气，狠心回答：“不好。”

　　“程戚樾你少管我。”黎荔厌恶吼道，“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我像可怜虫需要你的施舍一般，你恶心死了。”

　　说完她马上把电话掐断，她知道接下来程戚樾会说什么，他一定不会生气，甚至会安抚她。
　　而她最受不住他对她的温声细语，她怕自己会动摇，去靠近他，但和她在一起会害了他的，所以绝对不可以。

　　-

　　那晚过后，程戚樾没有再出现，黎荔每天和黎沅昼腻在一起，就跟真的男女朋友一样，日子平稳得——黎荔甚至有就这样一直处下去也不是不行的错觉。

　　两人除了常去图书馆，大部分时间会去绿荫街99号喝酒。

　　期末考完试，正式放寒假。
　　年前黎沅昼约黎荔去酒吧，说是要给她介绍朋友。

　　进门后黎荔习惯看向酒吧隐蔽昏暗的角落，坐的是两对情侣，她心底感到略微的失望。

　　“看什么？”黎沅昼搂着她肩膀，亲昵贴着她问。
　　黎荔收回目光：“随便看看。”
　　黎沅昼并没有放在心上，柔声和她说：“带你去见一个人。”

　　话音刚落，不远处卡座上一个女人站起来摇手。

　　“沅昼哥！”女人又蹦又跳，“这里！”

　　黎荔丝毫不意外今晚要见的人是黎磬，黎磬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也没有太多表情浮现，看来早知道他们交往了。

　　黎沅昼挥手回应，走过去的这段路，他和黎荔介绍黎磬：“这是我小妹，你应该知道的，你放心，她和黎家其他人不一样。”
　　“你们关系很好？”黎荔问。
　　黎沅昼毫不犹豫：“很好。”
　　黎荔：“可我讨厌你和其他异性关系太好。”
　　黎沅昼愣住，弱声解释：“小荔，她是我妹妹。”

　　“我厌恶黎磬，我也不想你和她有往来。”黎荔了当明说。
　　黎沅昼的脸色变得很不好：“你们对我而言都很重要，如果……”
　　黎荔打住他的假设，说：“她以前找人给我找麻烦，害我差点被强`奸，这个理由够吗？”

　　黎沅昼听完她这番话，脸色变得苍白，下意识否认：“磬磬是不会做这样的事，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黎荔停下来，不再往前。

　　黎沅昼为难：“是不是磬磬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今天我们说开好不好，肯定是个误会。”
　　黎荔说的不是小事，黎沅昼还是不相信黎磬会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在他心里，黎磬永远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的妹妹，其中一定有误会让黎荔对黎磬产生了误解。

　　“没什么好说的，你的好妹妹我就不见了。”黎荔可没那个心和黎磬坐下来喝酒，装做感情好的样子让黎沅昼开心。
　　甩开黎沅昼的手，黎荔疾步离开。

　　“小荔！”黎沅昼追上去，拉住她，“别这样好不好。”
　　黎荔看着男人诚恳的眼神，冷心说：“不用为难，你被我甩了，你可以继续偏袒你的好妹妹。”
　　“小荔不要这么偏激，我……”黎沅昼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此刻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实在太可怕了……像锋利的刀口，一刀划下，血肉裂出。

　　黎荔推开黎沅昼，摔门离开。

　　黎沅昼傻愣在原地，想继续追人被黎磬叫住。
　　戏看得差不多了，黎磬把人叫回来，她可不会真的让黎沅昼追着黎荔出去。

　　左右为难的黎沅昼想了许久，走回卡座找黎磬。

　　“沅昼哥，小荔姐怎么了？”黎磬知道黎荔一定会把曾经的事情告诉黎沅昼，大方说，“应该是因为曾经的事情不开心了吧。”

　　黎沅昼心里很乱：“你真的害过她？”
　　黎磬心底恨透黎荔勾搭黎沅昼，没有表现出来，很是自然笑说：“怎么会，我要是真的做了这么恶毒的事情，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看我现在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是我，小荔姐真的误会我了。”
　　黎沅昼相信黎磬，“回头我再劝劝小荔。”
　　黎磬说好，内心却希望他们矛盾激化，彻底闹掰好了，别再让她看到黎荔。

　　-

　　黎荔回到宿舍后，收到黎沅昼苦口婆心劝和的消息，没看后面对她真情实感的挽留小作文，直接删除拉黑，眼不见心不烦。

　　点开云姿晗的微信头像，问她：【去喝酒？】
　　云姿晗：【分了？】
　　知黎荔者，云姿晗也。
　　黎荔：【分了，下头。】
　　云姿晗盲猜一个：【是不是给黎磬说好话让你不适了。】
　　黎荔：【对啊，都替黎磬解释来了。】
　　云姿晗：【我们阿荔遇上对手了，这可是高级白莲。】
　　黎荔丝毫不在意：【我也恶心到黎磬了，打平手吧。】

　　云姿晗豪迈说：【哪能是平手呢，上次和上上次黎磬看上的男人都成了你前任，你这是完胜好不。】
　　【好了，今晚你的酒水本小姐包了，走起。】

　　黎荔坐下不到十分钟，拎着包包去宿舍楼下等云姿晗。

　　两人就近找了家清吧，云姿晗点了一堆吃的，只给黎荔点了几瓶酒。

　　“到底喝酒还是吃饭？”黎荔无语问。
　　云姿晗：“你喝酒，我吃饭。”
　　“话说你和他谈了一个月，算是历任男友——最久的一个。”
　　黎荔玩着手里的骰子，叠完一个催云姿晗叠下一个，说道：“第二周就想分了。”
　　“为什么？我们海的公主。”云姿晗调侃问。
　　黎荔乜云姿晗一眼，云姿晗改口：“我乱说话，你是海的女王，公主什么位份，低了。”
　　然后云姿晗生生地挨了一拳头。

　　“不为什么，黎沅昼太无聊了。”黎荔叠下一颗骰子，“不过他人挺单纯，我就想先处着看看，其实在他和我告白的时候就没什么意思了。”

　　把黎沅昼弄到手，纯属是给黎磬添堵，所以只要他们在一起过，就已经达成目的了。现在黎磬没什么表现，但黎沅昼对她恋恋不忘，相信总有一天黎磬会忍不下去。

　　云姿晗无法理解黎荔迷恋离经叛道的刺激是什么感觉，只能尊重祝福。

　　碰了几次杯，云姿晗嫌无聊，正准备和黎荔分享耳机一块看综艺，坐在他们隔壁桌的两个人喝大了，吹牛声盖过了音乐。

　　“最近不见程戚樾缠着黎荔了，是不是幡然醒悟，不做舔狗了？”黄头发的男人嬉笑问。
　　黑衣男喝了口酒，牛气说：“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舔。”
　　“也是。”黄头发男人又说，“黎荔也不是好东西，行事诡异，有人说她是有偏执病，说得好听是病娇，说得难听就是神经病。”
　　“要是程戚樾和她在一起，真的就是一个锅配一个盖。”

　　云姿晗听不下去：“这两人欠揍吧！”
　　黎荔拦下她，云姿晗不爽：“这口气你能忍？”
　　正在沉思的黎荔：“这是我没想到的点，我和程戚樾还能这样配。”
　　云姿晗：“……”

　　“好了，让他们继续说，人家背后说我坏话，也没想到我就在这听着啊。”黎荔把刚到的烤串递到云姿晗手里。

　　云姿晗站着不动，瞪着漂亮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坐下来：“怪不得背后数落你们，那黄毛男是黎磬的舔狗，追了黎磬一个学期了，黎磬就吊着他不拒绝也不接受。”

　　黎荔也想起来了。
　　确实有个大他们一届的学长在追黎磬，当初还想把男人搞到手恶心黎磬，结果在看到男人本人的时候她就死心了。不是丑不丑的问题，浑身上下透着猥琐的气息，就是一个行走的恶臭下头男。

　　“也委屈黎磬了，不喜欢还要偶尔给他好处。”云姿晗嘲笑道。
　　黎荔：“为什么？”
　　云姿晗：“他是学校表白墙的管理员之一，你说呢。”
　　黎荔懂了。
　　前几次关于程戚樾不好的言论，估计就是黎磬找他弄出来的。

　　“对了，我今年寒假要去海南老家过。”云姿晗说，“要不然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你，你住过去就好。”

　　“不了，你们一家人不在，我一个人住不像话。”黎荔为了让云姿晗放心就说，“我昨天刚联系了房东看房子，如果不错我打算租两个月。”

　　“能……只租两个月？”云姿晗也帮忙看过房子，很多房东都不愿意租给短租客。
　　“能。”黎荔继续撒谎，也不着急落脚的事情，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云姿晗不放心黎荔一个人在外租房，还想劝她住到她家里，黎荔拿起包包说时间不早先走了，改天约。
　　一看时间，才十点不到，哪里是不早？

　　-

　　黎荔跟着黄毛男出门，在经过巷口准备要加快脚步追上去，忽然被人一扯，硬生生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她踉跄几步，踩到脚跟，在摔倒在地前腰身被环住，往上提了提，她下意识地扶着来人的胳膊站好。

　　在男人的身影消失后，程戚樾收回目光，看着怀里身子乱晃的女人，问道：“去哪？”

　　“我……”黎荔抬头，撞入凛冬，冻得嗓子眼被冰渣子卡住，脑子比深冬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还要空，话接不上了。

　　他的眼神压制住她，黎荔乖巧几分。样子全是做给他看的，因为手还被他牵制着。

　　“我——回学校。”黎荔像做坏事被当场抓获的罪犯，面对程戚樾这位正义警察，对视都不敢。

　　程戚樾：“我送你。”
　　黎荔不是真的回学校，是有事要“办”，自然也不需要他送。
　　“我……”黎荔脑子快速运转，想找托辞甩掉他。
　　程戚樾：“那个人跑了，别追了。我送你回去。”
　　黎荔：“……”
　　妈的，这男人什么都懂，前面和她演什么，浪费情绪。

　　跑不掉的黎荔乖巧地上了车，赌气地侧身背对程戚樾，假装看窗外飞跃的风景，眼睛花得难受。

　　“后天我来接你。”程戚樾淡淡说。
　　黎荔狡黠笑问：“收留我啊？”
　　程戚樾：“别墅没人住。”

　　程戚樾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好。
　　就算她被所有人抛弃，他也是唯一一个站在她身边问她好不好的人。

　　出现总是很及时。

　　黎荔嘴里又干又涩：“你不住？也是，你们一家子热闹得很。”
　　“不住拉倒。”程戚樾声音冷了一个度。

　　会问她好不好的人不温柔，甚至很野蛮，很别扭。
　　但，黎荔想年假太久太漫长了，她不想一个人。
　　黎荔爽快说：“不用接我，我知道密码，我直接去就好。”

　　程戚樾没把黎荔的话放在心上，后天一早准时出现在宿舍楼下，从她手里拿过行李，沉默寡言地走在前面带路。

　　跟在后面的黎荔望着他的背影，想到小学的时候，一切还很美好，爸妈疼她，所有人都对她好，似乎没有会像现在这样讨厌她，她那时最开心的就是每天能和程戚樾在一起玩，泡在他酿的蜜糖里，无忧无虑的做自己。明明差不多的年龄，他总是比同龄人懂事，事事耐心教她、护她，别人说他们登对，王子和公主般，而程戚樾从没这样认为，他更像骑士，任由她骄纵，反正一切有他顶着。
　　……

　　以前、以前、以前。
　　以前确实好啊。

　　怀念也没用，黎荔也不是固执过去的人，但——
　　她不是神人，她有贪恋。

　　“哥哥。”黎荔忽然很想像以前一样叫他一声。

　　程戚樾顿住脚步，回身看她。黎荔小跑过去，牵着他的手，就和小时候一样，挠着他的掌心，用拇指去摩挲，他明明怕痒，但不会躲开，反而会把她牵得更紧。

　　黎荔偶尔的乖巧和嘴甜让程戚樾迷失，她也确实有这个本事，笑一笑，勾勾手，他整个人就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所有给她。

　　从懂事开始，他就知道，他有个妹妹，妹妹很漂亮，妹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

　　懵懂的年纪不知道什么是订婚，他母亲给他解释订婚代表以后会结婚，结了婚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他想着，那一定要给妹妹最好的，要她做最幸福的新娘。

　　不是黎荔缠着他，是他一直缠着黎荔。有不少人笑他天天围着小媳妇转，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说黎荔，她是女孩子，这些话被听去，会让其他人对她产生不好的看法，但他克制不了自己去找她，所以他把那些人打了一顿，小学、初中、高中好像总要有一次叫家长的原因是这个。

　　太想念会依赖他的黎荔了，不带刺的、如山花纯洁烂漫的黎荔。

　　推不开那双挠着他手心的小手，回握了她，十指相扣。

　　今天是宿舍年前封宿舍的最后一天，早在放假大家便急着赶回家了，学校空旷，见不到几个人影。

　　寒风刺骨，江都的冬一直很不友好，管你穿了几层棉衣，都要死钻着缝隙“抚摸”你的肌肤，透到骨里，让人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黎荔是无法理解这样恶劣的冬，怎么会在来年春养育万物，水柔山暖草绿花红，压根想象不到。

　　跟着程戚樾回到别墅，黎荔就闷在房间里赶稿子，对于别人来说是阖家团聚，对她来说是趁机赚钱。

　　大年程戚樾回徐家吃团圆饭，黎荔事先说了不去，也不允许他和他家里人说她住在这儿的事，程戚樾一一答应了。

　　刚过晚上十点，黎荔把稿子清完，想了下，又在主页挂了约稿函，计划在过年期间再接几单，赚些钱，手头实在是太紧了。

　　放下手机，她发现窗外有点点白。

　　黎荔惊喜地站起来，跑到楼下的落地窗前，视野广了些，也验证了心里的想法了——
　　江都下雪了。

　　在别的城市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对常年寒冷，每年就几场毛毛雪的江都来说，是喜事，老人家说年前雪，是瑞雪是吉兆，更是难得一遇。

　　黎荔拉开落地窗出去，迈出一步，让鹅毛细雪肆意落在她身上，玩心上来，她跑到院子的树去看枝桠上积了多少雪。

　　从附近哥哥家回来的程戚樾看到院子里穿着单薄长裙的黎荔，在院子里好奇的走走看看，脸上挂着开怀的笑。

　　程戚樾操心惯了，只想着感冒怎么办，阔步走向她：“黎荔！”

　　黎荔被震住，下一秒她肩上搭上一件羽绒服，他穿是长款的，而她穿在身上，长到了脚踝。

　　拉链拉得严实。

　　衣服给了她，他最外面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毛衣，白雪落在了他肩上。

　　黎荔把掌心摊开在他面前：“看，雪！”

　　“你出门就不能穿件衣服？想感冒发烧去医院吊水？”程戚樾厉声呵斥她，心口不一，眼神是落在她掌心的雪上，温柔又滚烫，没有忽视她的分享。

　　程戚樾总怕她受伤，把她护得好好的，那次从废旧场跑出来，他第一件事就把校服外套拢在她身上，盖住她已经被撕得破烂的衣服，拉链、暗扣全部给她弄好，温柔地擦拭掉她的眼泪，顺好她凌乱的长发，一直说：荔枝，没事了，我在。
　　她哭得凶，他就抱着她，一声一声哄着。情绪宣泄完，他用着纸巾给她擦干净脸，压平裙摆的折痕，脚上细细的伤痕也处理好，他要她是端庄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不让她沾上任何闲言碎语。

　　他实在是，把她护得太好了。

　　少年也不是事事都悟得通透，做得圆滑，他也是第一次面对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情况，那天一直站在她身前，任何人对她投过不善的目光，他都瞪回去，他明白自己的弱小，只能用自己的愤怒、不好惹去吓退怀有恶意的人，笨拙的去保护她。

　　他宝贝她，特别宝贝。
　　却和她的想法是相违背的。

　　因为——

　　“程戚樾。”

　　她想他没有负担的占有她，坏一点，不要对她这么好，她太失败了，给不起什么。如果可以，她希望被他需要，证明她也是可以回馈他的。

　　“要不要和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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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最近太多事了，这张也发前66，欢迎来拿！
明天继续！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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