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养虎为患 ...
-
树大招风,说的果然不错。
不过是这几日江浅和都宿在她的棠梨苑,就有爱嚼舌根的妃嫔跑到太后跟前说她狐媚惑主,使了些不干净的手段把皇上留在身边,要太后出面管束以正宫规。
她总不能把事情真相全盘托出,说江浅和每晚只是跟她秉烛夜谈,商讨怎么合作互利共赢吧。
魏锦婳百口莫辩,只能乖乖到建章宫请罪。
太后正端着一碗雪梨银耳羹喝着,见魏锦婳进来,并不像往常那般热情,甚至眼神里还多了几分凌厉。
“哀家有让你起来吗?”太后声音里听不出怒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锦婳闻言身子一顿,便又跪了下来,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此时不开口才是最好的选择,不会没了分寸,也不会失了礼数。
“魏御女,哀家以前觉得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如今瞧着你为人处事,倒真是深藏不露啊。”太后放下手中瓷碗,淡淡道。
“臣妾知错,悉听太后娘娘教诲。”
“那你便说说,你何错之有?”
“臣妾身为后宫嫔妃,一人独占皇上数日,不能劝皇上雨露均沾广施恩泽,是为一错。因臣妾之过让后宫姐妹离心,现下又惊扰了太后安生,又是一错。”魏锦婳对游戏里这段情节熟悉得很,虽然原台词记不大清楚了,但随机应变说好话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是她记得太后的性格如果是温和,是不会有插手后宫事务的剧情的,除非眼前看似和善亲切的这位,是个精敏擅权的女人。
事实证明,魏锦婳猜对了。
太后大概是对她毕恭毕敬的模样十分满意,并未过多苛责她什么,但还是罚了她禁足一月,好好思过。
魏锦婳心里是高兴的,这样一来,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应该会从她身上暂时转移开。她也正好用这一个月时间,好好规划一下自己未来在后宫的发展。
顺便躲一下江浅和分配给自己批改奏折的任务。
江浅和要是听到她被禁足的消息,肯定会一头黑线,一想到帅哥黑脸,魏锦婳便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她这么一笑,把旁边的伏微吓得不轻。
“主子,您是不是被气过头了,被禁足还能笑出来。”伏微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噤声,“若是被别的主子看见了,恐怕又要被议论不休。”
“哦哦……我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魏锦婳清了清嗓子,拍了拍伏微手背,“我下次注意。”
伏微看着魏锦婳的眼神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主子在冷宫被关了三年,她总觉得主子跟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实在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努力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
“只是可惜了主子好不容易得了皇上恩宠,这禁足一个月,又要受冷落了。”伏微吸了吸鼻子,比魏锦婳还委屈。
魏锦婳当然不急,但看着伏微为自己操碎心的样子,也便顺着她说下去:“好啦,你处处为我忧虑我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来日方长,怎么,你不相信你家主子的本事?”
伏微头摇的像拨浪鼓:“奴婢自然是信的。”
二人回到棠梨苑,便见着掖庭的人在院子里清点着宫女太监的人数。伏微见状,一个箭步就拦住了正欲领人出门的小太监:“韩公公,您这是做什么?”
韩公公将手中拂尘一甩,见了魏锦婳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魏御女,您也别怪咱家,咱家也是按太后的意思行事。”说着,他又狠狠白了伏微一眼。
魏锦婳拉过伏微,示意她不要莽撞,点了点头:“韩公公说的是,伏微不懂事,您别怪罪。”
韩公公这才稍稍露出满意的神色,看了一眼魏锦婳,道:“魏御女是个明事理的,您以后收敛着锋芒,还是能再得圣恩的。”
“借韩公公吉言。”魏锦婳微微一笑,礼数周全。
韩公公摆了摆手,那一众宫人便准备跟着他走。就在此时,一个宫女从人群中冲出来,直直跪在韩公公面前,连连叩首:“韩公公,奴婢也跟了魏主子多年,求您开恩,让奴婢留在棠梨苑伺候着吧!”
她这么一跪,院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韩公公自然是不同意的,尖声训斥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是不要命了?!”
那宫女见韩公公这边没法通融,便爬到魏锦婳脚边,拽着她的衣摆,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主子,奴婢愿意在这陪着您禁足,您帮奴婢说说话,让奴婢留下来吧!”
魏锦婳在心里连连感叹,自己在这宫里还是有那么点人缘的嘛,除了伏微之外,这不还有人愿意陪她一起受苦受罚。可还没等她感叹完,伏微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她身前,厉声道:“楠英,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当初主子遭人陷害被打入冷宫时,你可没为主子辩白过一句,如今主子得了圣恩,你倒是演起主仆情深来了。”
楠英一听,挂着泪的脸蛋更加楚楚可怜起来:“伏微姐姐真是误会我了,当初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们说几句话就能行的?况且主子一从冷宫里出来,我也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来伺候,伏微姐姐可莫要污蔑我。”
“你!”伏微指着楠英的鼻子,怒道,“你当真巧舌如簧,怪不得在哪里都能如鱼得水!”
见她们俩闹得不可开交,魏锦婳这个做主子的面皮上也有些挂不住,她轻轻将伏微拉到身后,又款款上前,向一脸不耐烦的韩公公行了一礼,然后将一钿银子悄悄塞在了他手里。
“韩公公,今日是我宫里两个不懂事的给您添了麻烦,这算给您陪个不是。”
韩公公掂了掂手中银两,眼睛笑得眯起了一条缝。
“这两个都是忠心的,我这里是缺一不可,烦请公公通融一下。”
韩公公收了笑容,不动声色地将银两塞入袖口,清了清嗓子:“既如此,那楠英便留在棠梨苑伺候吧。”
谢过韩公公后,魏锦婳看着朱红的宫门缓缓关闭,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夜,魏锦婳在妆台前梳着如瀑黑发,想着还是古人发量多,不像现代的她,每天洗完头发还要对着掉的头发默哀三秒。
“主子,奴婢真是不懂,您为何要将楠英留下?”伏微铺着被褥,言语间充斥着不满,“她就是个见了高枝就要攀上一攀的,把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奴婢都替您害怕。”
魏锦婳停下正在梳头的手,转过身子,笑着说:“伏微,你既知道她是个喜欢攀高枝儿的,那你说说,我如今被太后禁足于此,她怎么还要留在我身边呢?”
伏微愣了愣,手上动作一顿:“自然是瞧着您得势啊。”
“她明明可以趁机寻个更高的枝儿攀,却还要在我这低就,她自己不觉得屈才吗?”
伏微有些糊涂了,她走到魏锦婳身边,拿起妆台上的篦子,轻轻梳着魏锦婳的长发:“主子,原来您知道她心怀鬼胎,那为何还要养虎为患?”
“究竟是养虎为患,还是请君入瓮,还要走着瞧呢。这些日子,你且注意着楠英行径,一切吃食务必要由你亲自去取。”魏锦婳身子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她以前看剧看小说的时候总会把自己代入女主,然后疯狂想象各种宫斗情景,现在一场宫斗大戏近在咫尺,她肯定要激动的。
突然,魏锦婳觉得自己很变态。
伏微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说:“主子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看来不是奴婢的幻觉。”
魏锦婳用抠头来缓解内心紧张,伏微这话让她差点以为自己的马甲掉了,忙说自己困了要睡,这才算止住了话头。
在棠梨苑禁足的这些日子,那个楠木还算老实,大概也是伏微盯得紧的缘故,她就算是有什么做坏事的心思也无计可施。
“主子,奴婢近日瞧着楠英并无什么异样。”伏微奉了茶,又端上了一盘点心,“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真的要尽忠职守了。”
魏锦婳心底冷笑,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老祖宗的话必然是有其道理的。她捏起一块桂花糕,砸吧着嘴:“暗处多留心着吧,防人之心不可无。”
“主子,您从前可从不这样说话的。”伏微递过绢帕,眼里满是崇拜,“奴婢觉得,您是真的开始为自己以后打算了。”
这已经是伏微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魏锦婳直接喷出一嘴的糕点渣子:“怎……怎么不一样?”
伏微一脸老母亲般慈爱的笑容,顺着魏锦婳的背,道:“奴婢记得主子刚进宫那会,每晚都哭,说想家,奴婢被您带的有了情绪,便总抱在一块哭。”说着说着,伏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主子那时位分不低,又得皇上垂青,便惹了许多人嫉妒眼红,您就总愿意躲着她们,最后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打交道。”
魏锦婳听得津津有味,都忘了嚼嘴里的桂花糕。
“后来您的两位姐姐接连入宫,您也有了倚仗,便不那么惧怕了。”伏微说到这,忽然顿了顿,“然好景不长,有人污蔑您与宫外武安侯家的小侯爷情丝未断,又有所谓证物相佐,皇上龙颜大怒,问都不问就将您关进了冷宫。”
魏锦婳听到这,愣了愣,自己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竟还是个情史丰富的?她咽下桂花糕,心里暗暗觉得伏微口中所言之事并不简单。
魏锦婳虽然并不识得当年之事全貌,但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危机就要来临。
养虎有风险,宫斗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