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大人，跪下！》瑶铃铛的砂

22、试探

　　　　次日，睿王入宫请旨，愿镇守漠北关三年，为国尽忠。
　　离鹰站在阶下，苦口劝道：“陛下，此乃放虎归山呐！”
　　凌彻双眸紧闭，指尖摆弄着金檀木的佛珠，一颗一颗。
　　“立后大典……礼部准备得如何了？”
　　“陛下……”
　　“睿王要去，朕就让他去，大婚之日命他回京便是。”
　　“陛下，您就是不为自己，也得为天下百姓、为黎民苍生啊！睿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一旦他与漠北众将领汇合，趁大婚之日举兵入京，一切就都晚了……请陛下三思！”
　　凌彻眉头微皱，压抑住心头的不耐，手指扣了扣桌案，冷冷道：“退下！”
　　却也不等离鹰再啰嗦，他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太极殿。
　　郊外寒音寺后山。
　　凌彻一身白衣，斜倚在石桌旁，一杯一杯的小酌着，竹林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
　　“师兄，叫我来干嘛？”祁卿言跟在离鹰身后小跑而来，青衫曳地，笑靥如花。
　　凌彻回头，眉眼间带了几分微醺。
　　“过来坐。”
　　她依言在他身边坐下，歪着脑袋看着他。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凌彻轻轻一笑，为她也斟了杯酒：“没事，陪我说说话。”
　　祁卿言垂眸看着面前青玉的酒杯，杯中清澈见底，飘香四溢。
　　她酒量一向不好，师兄是知道的。
　　“师兄，是不是睿王的事？”
　　凌彻手上一顿，又笑道：“你忘了我是谁了？会为这种事担忧？”
　　“……”祁卿言默然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真的是临渊上神？而我……也真的是……”
　　凌彻闻言一怔，眼底醉意轰然散去，半晌才苦笑着饮下一杯酒：“嗯。”
　　不知为何，她好像看到了师兄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她轻轻皱眉，忍不住覆上他的手，眉眼间尽是担忧。
　　凌彻却隐去面上苦涩，举杯轻笑：“你放心。”
　　祁卿言不懂师兄为何突然露出这种神情，怔怔的，也跟着举杯。清脆的声音在杯盏中响起，她又笑了：“师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言毕一饮而尽，这酒不太烈，后劲却足得很，不过一小会儿，她就醉了。
　　凌彻目光沉沉，注视着她许久，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发丝。
　　祁卿言脸颊潮红，她傻傻笑着，往凌彻身边靠了靠，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嘿嘿，师兄……”
　　离鹰早早退下，竹林间，鸟儿也沉寂了，仿佛此间只余这二人一般。
　　凌彻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触之所在烫得吓人。
　　他开口问道，嗓音低沉又沙哑：“又又……”
　　祁卿言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呆呆的望着他，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要渗出水来。
　　他故作镇定的笑了笑，语气变得有些漫不经心，但若有旁人在此，定能听出其中微微的颤抖。
　　“你喜欢萧遥，还是凌彻，还是……临渊上神……”
　　祁卿言撇了撇嘴，好像这个问题实在弱智得让人难以回答。她一头埋进凌彻怀里，甩了甩头想要甩开脑子里铺天盖地而来的困意：“嗯……喜欢……”她伸手拍了拍脑瓜子，“喜欢你呀……”她指尖戳了戳他的心口，“就是你呀！”
　　凌彻一愣，又自嘲着摇摇头，这等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他竟然也做的这么理所当然。
　　何必自欺欺人？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祁卿言却抱着他不肯松手：“不要回去，师兄……我要跟你待在一块儿！”她话音里几乎带了哭腔，“我不要回去！”
　　凌彻无奈，手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静静地，直到怀里的人沉沉睡去。
　　他轻轻抱起她，动作实在温柔得很，祁卿言无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凑到耳边，温热如羽毛拂面一般的呼吸在他耳畔扫过，轻声呢喃：
　　“师兄……”
　　骤然拢紧了怀中人，他望着竹林深处，目光幽远。
　　祁卿言醒来的时候，夜已深了。
　　“小姐，你醒了。”
　　她怔然看着窗外半斜的弯月，轻声开口：“陛下呢？”
　　“陛下送小姐回来后便回宫了，还嘱咐奴婢好好照顾小姐。”
　　她皱眉揉了揉眉心：“我饿了，布菜吧！”
　　“是。”
　　“卿卿……”
　　亦儿前脚离开，那熟悉的声音便在窗外响起。
　　她皱眉，语气里是浓浓的嫌恶：“你又来作甚？”
　　窗外的梨树下，睿王一袭青衣，映着皎白的月光，眼眸都添了几分柔情：“卿卿，我要走了。”
　　睿王自请离京镇守漠北关的消息，她也有所耳闻。
　　可她实在不愿与他多废话，只不恭不敬的行了个礼：“恭送王爷。”
　　“卿卿……”睿王上前一步，隔着窗檐，似要抓住她的衣袖，却又默默收回了手，眼底划过一抹落寞，“卿卿，你就真的如此恨我？”
　　祁卿言斜眼敲他，忽而冷冷一笑：“殿下未免太抬举自己了，臣女与王爷并无半分关系，何来恨意？”
　　久久沉默，睿王抬眼，那双眸子满是不甘，却又满含深情，他从怀中取出那枚凤凰于飞的玉佩，轻轻放在窗沿之上，“叮”的一声打破这诡异又尴尬的气氛。
　　“卿卿，你想做皇后么？”
　　“什么……”
　　“这凤凰于飞本王重新赠与你手，待本王开春回京，定然血洗天下，到那时……你还是皇后……”他语调骤然抬高，先前的温柔不再，眼底充斥着张狂与阴冷，“而本王……将称帝！”
　　月光斜洒在他的脸颊，那副近乎狰狞的表情在眼前崩裂，直到四周空气一寸寸变凉，寒入骨髓，激得祁卿言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她忽然响起这个世界原本的设定——睿王叛乱，逼宫不成反被凌彻杀害。
　　可现在，凌彻是师兄。
　　她心底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直渗入四肢百骸，冻得她手脚冰冷，几乎要晕厥过去。
　　原来这个世界自她出现开始，就彻底崩坏了。
　　“又又……”身后传来轻柔的呼唤，她呆呆回头，看见凌彻不知何时出现在此，他一身黄袍，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师兄……”她呢喃自语，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只向前踉跄几步，“不……”
　　可凌彻抬头看天，微微一笑：“又又，这个世界……已经崩掉了。对不起，是我的错，让这个世界的能量失衡……”
　　“师兄……不……”她看着他温柔的笑意，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知道她要阻止他！
　　凌彻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你放心……”
　　天地变色，世界轰然崩塌，唯有她与睿王二人站在原地，毫不动摇。
　　而睿王目光狠戾，纵身扑上前去：“凌彻，你去死吧！”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