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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赌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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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城将军府内,城主罗滕将方才收到的急令一字一句地宣读。因军情紧急,圣旨来不及送达,便直接给沧州城城主发了急令。这封来自上京的信由皇帝亲手书写,并加盖了玉玺。
“特使此去,一路保重。我和沧州百姓一同等你的好消息。”
“定不负城主厚望。”
钱忠起身,把罗滕一行送上了马车。
熙攘的将军府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下人们也安分地忙着各自的事情,他用衣袖粗粗地擦了下地,倚着阑干坐了下来。
银白色的轻铠在月光下泛着冷色,那是城主罗滕命人新赶制出来的。
……
“……随即他揣着匕首就跟那刺客斗了起来,那刺客也是好身法,见了刀刃也是一个下腰就冲着陛下下盘而去。陛下哪能如了他的意,步法几个变换便将那刺客给制住了,不料这刺客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就的,挣扎地厉害,冷不防给他钻了空子……”
“逃了??!!”
“那哪能啊……”老汉故意卖着关子不往下说,眼瞅着人一个一个地走开了,这才给众人揭晓了答案。
“陛下以前可是‘十二御卫’之首啊,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刺客,哪能让他给逃了?!只见他一瞬间就移到了这个刺客的背后,反手一剑划破了刺客的喉咙。那刺客当即就没了命……不过神奇的是——”
“是啥呀,说说呗……”
“诶唷被卖关子了,快讲!快讲!”
老汉捋了把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道:“这刺客的尸身居然当即就化作了一缕黑气,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两个大字——‘天和’。这两个字显现了一下后就消失不见了,陛下也没见过这等离奇之事,拿了剑就准备往殿外走。”老汉身体突然一抖,“下一刻,他坐了起来。陛下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什么他记不清了,只有‘天’‘和’二字深深地烙在了脑海里。这,便是我们新朝名号的来历……”
茶楼里的人嚷得正欢,老汉也说得起劲了,站起身来把一只腿支在长凳上,继续跟围坐着的人说朱墙内的宫闱秘事。不过这消息到底是从人嘴里传的,免不得把听到的夸大一番。更有甚者,凭空捏造出一些细节掺在真话里头。听者不论其虚实或真假,只是图一乐呵,毕竟这皇宫里的事,真真正正能传出来的,又有多少个字是真的呢。
……
二楼显然要清静得多,再加上关了门,隔绝了大部分声响。虽然有时候也穿进一些杂声来,不过这也足够好了。
柳辞镜在册子上勾完了最后一笔,又往前翻了翻,随后揣进了怀里。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奔波劳顿的原因,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只有一双眼眸漆黑如墨,为这副堪称病态的面容平添了几分亮色。
约莫一刻钟后,几道身影一齐进了柳辞镜所在的厢房。这四人皆是身着常服,就算走到道上也很容易混入人群,是很不起眼的扮相。柳辞镜看到他们后迅速阖了门,然后侧过身小心地把耳朵贴到门上,确定没有异常后才转身,向四人颔首示意,后者回以作揖礼。
柳辞镜为他们一一斟了杯热茶,不需要人言语,从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中,他便已经猜到自己的计划成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其中的一人道:“他们大概后日会到安州,过了安南境后,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另一人闻言,啐道:“呸,钱忠也不是个好东西,政变的时候可没少帮皇帝的忙……”
“嘘。”一人捂住了他的嘴,小声道:“慎言,慎言……”
柳辞镜用着巧妙的力道按压揉搓着右手腕,鬓间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随意地滑到耳侧,透过窗纸的日光下,他的侧脸分外柔和,又像是透明一般,让人看得不真切。许是觉得晃眼,他抬起左手挡了一下,身体也往里挪了挪。这下,先前的那种柔和的感觉散了个干净,周身笼起了一层淡漠疏离之意。他用手指捻了捻杯口,道:
“只要看着钱忠他们过了安南境,我会离开安州。若这场赌局我胜了……”
他轻轻呼了口气吹走茶沫,接着一饮而尽,也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腹中。
若是他胜了,就去见一见该见的人罢。
事情还要从两日前说起——
“首先,我需要一处隐蔽之地,虽然安州城主不会轻易出手管这些事,但他能当上这个城主,总归是有几分本事在的。”
商云横称帝后,火速撤换掉了几座城池的城主,改为自己的亲信担任,安州城主是为数不多没有被撤换掉的。饶是如此,也很少见到这位安州城主抛头露面,藏于暗处之人总归要小心些罢。要避开他散在城中的耳目,还要派人出去接柳辞镜需要的人过来,无疑是件棘手之事。
“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人。”
一个不为安州城主权力所及、且能够在城内畅通无阻,甚至能反制城主之人。
“你是说……窦将军?”
柳辞镜点点头。窦朗奉命辖管整个安南境,包括安州。他守城是职责所在,但之前救他是念及私交。窦朗对他的最后馈赠应该已经从那包钱袋为止了。他了解窦朗的为人,只要在他权责范围内的事,他定会鼎力相助;但明目张胆地行以公谋私之事,他是万万不能容忍的。所以……
“我们得想点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