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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这是来自毕达哥拉斯的黄豆结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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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黎旷了一天课。
原本也许需要更久,终究也只是耽误了一天的课。
雾铃从早上开始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一点风声,所以发现上课的时间珠黎没有出现也没有太意外。倒是看到上课老师拿出点名册的时候不自觉捏了一把冷汗。结果老师只是拿着点名册翻了翻,随后目光从点名册上抬起,朝着教室里的人扫视了一遍,最终落在雾铃身上,目光在短暂的停顿后收了回去。老师收起点名册开始讲课,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到这天中午的时候,和珠黎有点交集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她被关禁闭了。至于理由,众说纷纭,只知道某个有点地位的人物帮她到处打招呼,把她的禁闭时间从原定的三天缩短到了一天。
雾铃估计缘由的部分应该是被刻意保密了,她发动了她可以发动的一切资源,所有的线索到校内执法队那块就断了。
午休的时间她被百雉喊去实验室预处理了一批材料,百雉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好像珠黎在不在都无所谓似的。
此前珠黎抽空告诉过雾铃整个实验的流程和阶段性目标,所以雾铃看了一眼摊在主机箱上斑斑驳驳的实验记录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房间里的两个人几乎不需要什么过多的交流。
雾铃踟蹰了很久,临了才忍不住开口:“你知道……珠黎她到底怎么了吗?”
雾铃的话像是按下了某个键,百雉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变得有点颓废,轻叹了一声垂下手臂,一副好像相当疲劳的样子:“这个问题,你何不等她回来以后直接问她呢?”
至此,雾铃也不再说什么了。
站在她的角度,她大概知道百雉是一个什么概念的东西,哪怕全然站在学者的角度,也很难拿面对正常“对象”的态度面对对方。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雾铃收到了消息,说是珠黎的禁闭时间结束,人已经从小黑屋里抬出来送回实验室了。
雾铃感到一丝困惑,她知道小黑屋是什么样的地方,也知道哪怕像四大家族的继承人那种能力等级的人进了小黑屋也很难再身心健康地走出来,但是既然人都已经被抬出来了,怎么没有先去医院呢?反而送回实验室了?
以珠黎目前公开的实力和人脉,要想抬出来以后去医院或着找一个别的地方修养也不是什么奢求。然而不管是谁的主意,她只是被送回了实验室。
雾铃的心里多多少少清楚珠黎的状态哪怕在这座岛上都属于特殊的,所以也许这个决定也是多方考量的结果。
想来想去,还不如亲自去看一眼。
实验室的门口依旧和往常一样清冷安静,走廊里没有人,眼前的门紧闭着。雾铃深呼吸了一下,敲响了门。
“你来啦……”门一开,珠黎就哭丧着脸抱住她的大腿,全然不像几小时前才被人从小黑屋里抬出来的样子。
“你怎么了?”雾铃有些恍惚,一时竟不知道应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应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珠黎抱着自己的大腿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编译好像一直有点问题,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百雉没有看……”说着,雾铃的目光下意识地越过珠黎,看向登高梯的方向。
百雉正坐在登高梯的最上层,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比起“看”,她的视线似乎是被“放”在那里的,仿若已入无人之境。
两个多小时前,珠黎被人抬到了实验楼下,是她接的人。
珠黎的头上多了几缕白发,面无表情的睡颜让她看起来显得年长和稳重,她的机体始终保持着一种类似于休克的状态,不生不死,生死交叠。
把她背上楼的时候,几缕白发垂落在百雉视线可及的范围内。百雉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仿佛生命不再流动,仿佛身上的这个人只是一个真人大小的娃娃。
百雉的内心平静得跟死了一样。
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或者说,“重启”。
从某种意义上,她们确实是相似的。只是跟珠黎的“全面”比起来,那点相似微不足道。
一个多小时以前,躺在地铺上的珠黎开始有了微弱的呼吸,几缕白色的头发从发根开始重新变黑。
半个小时前,珠黎像一个短暂窒息的人,在呼吸道重新畅通的不久之后猛吸了一口空气坐起身,紧接着是大口大口地喘息。随后她左看看右看看,看着百雉开口就问:“几点了?有饭不?”
仅仅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珠黎就变回了那副令人头痛的样子。
百雉往后一仰,整个人“咣当”一声拍在登高梯上,躺尸。
“你看她!她就这样!!”珠黎那反应像是抓到了现行犯的小人,躲在雾铃身后理直气壮地指控百雉。
“啊……哈……”以雾铃对珠黎的了解,出现眼前的这种情况多半是珠黎占主责,不过她也没打算在这两个人的问题当中牵扯得太深,于是糊弄般地打了一个哈哈,半拖着挂在她身上的珠黎,走到电脑桌前,坐了下来。
“我不在的时候老师没有点名吧?”珠黎冷不丁问了一句。
“没……”雾铃正注意力集中地检查代码,下意识地将结论脱口而出,然后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他们……现在可能不愿意轻易得罪你吧……”
“哦……”
雾铃侧过脸看了一眼珠黎,后者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得知这个答案以后显得有点沮丧。
雾铃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专心地翻代码。
反正珠黎也已经提前回来了,雾铃目前在实验室里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做的,打了一会儿下手就要回去了。
走之前雾铃才想起来问珠黎:“你怎么去关禁闭了?”
“因为要去帮一个朋友一点忙,所以想办法进去了。”珠黎大大方方地回答。
“朋友?”
“在百合公馆的时候认识的,叫蔻蔻。”
“蔻蔻?”雾铃皱了皱眉,她隐隐约约知道这个名字,但是知道的并不多。
“一个和我一样,作为‘新娘’上岛的普通人。”
“哦……”回头查一查吧……
人到门口,雾铃又踟蹰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你会保佑我期末all pass吗?”问完以后她有点后悔。迎上珠黎那双凝视的目光她有些心虚,归根究底,那些也只是她基于各方信息的推测,倘若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离奇,此刻站在这里的她便像一个害了妄想症的疯子。
珠黎凝视了她良久。
也许没有她想象的久,退堂鼓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想要用一次自我挖苦糊弄过去,然而珠黎还是很认真地说话了:“你……去把线性代数再看一看吧。”
“线性代数?”
“我知道,很基础,而且我们平时的运算都会用,但是恰恰是最基础的东西——那些基本定义反而最容易被忽视……”
“哦……嗯,谢谢,那,明天见。”雾铃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笑着和珠黎道别。
“嗯,拜拜。”
送走了雾铃,珠黎听到身后传来百雉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你只修一个学位还真是有点屈才了。”
“修两个学位——还是工科——那还真是有点不要命了。”珠黎没好气地回应。
两个人做完今天的收尾工作,隔壁实验室传来锁门的声音。
距离就寝还有点时间,珠黎打开平板上的课件琢磨着过两天就要截止的作业,百雉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滑手机。
过了一会儿,明明门外依旧寂静,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一下。
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难以察觉的、声源非常遥远非常空旷的声音。
“别猜了,应该就是杏理。”珠黎叹了一口气,“夕泉那边肯定已经发现了,最后成为‘邻域’的人不是她,估计对她的态度会更差……”
“嗯,对——你还没有跟我说到这个部分。”百雉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双臂交叉环胸,“你刚醒那会儿说一句话就要给自己捧一次哏,我根本搞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本来就算没有我介入,LIMBO也会自发诞生,我就是不想等了,反正蔻蔻那一头也差不多了我就推了一把。天分上杏理肯定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不过毕竟这种天分只会出现在女性身上,所以到目前为止也不会得到正视和培养。夕泉能够观测到未来会出现一个主控‘邻域’的人,所以应该会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个人是杏理。”
“你这算报复?”百雉嗤笑了一声,“把命中注定的人从他的位置上踹下去?”
“想什么呢?我这里从来没有什么东西非要怎么样的道理。”珠黎苦笑,“而且你要等她?那你还不如等他们家再延续个十代再说……况且她是真的好笨啊……”
“好歹怕得罪人,知道挑这种时候动手。毕竟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住在这里。”百雉笑得更刻薄了。
“还是好笨啊……实验中心这个地方怎么说也还称得上算是整个岛上比较受重视的地方,她那么搞,真要搞出什么好歹她觉得她能逃得掉?”珠黎“啧”了声露出苦恼的表情。
远远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推测是在楼梯间。
“你猜她会不会被猫撵?”珠黎有点哭笑不得。
外面传来尖叫声。
“啊不用猜了,已经被撵了。”珠黎更无语了。猫在这里的作用是排除外部恶意对实验中心的破坏意图,也不知道她干什么了让猫做出这种判断。
“怎么会……怎么会没用啊?!”门外远远地响起哭腔,字眼那么清晰,大概能判断出她已经在这一层楼了。
“她乐不乐意都得往这儿跑,因为猫一般不太愿意冲到我面前来。”珠黎收起写完的作业,调整椅子面朝门。
话音刚落,门就被“咣”地一声撞开了,漂亮的女孩向前扑倒,跌了进来。比她先一步飘进来的是一张用过的吉祥尺寸的纸条。
珠黎睨了那纸条一眼,纸条就自燃殆尽。
珠黎又往门外看了一眼——这会儿实验楼里除了她们已经没有别人了,走廊里本身就很暗,不过依旧能辨别出有些地方黑得有点不正常。
接触到珠黎的一点目光,在她的视野里只露了一小角的异常黑就主动退开了。
初春带点寒意,杏理依旧是一身小白兔一样的精致装扮,只是现在扑倒在珠黎面前,形象全无。
她抬了抬头,在看到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珠黎时,一口气上来什么都还没有讲出来就抽抽搭搭地哭了。
珠黎原本是想骂她的。结果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又说不出什么了。
“她打算哭到什么时候啊?”珠黎撇过头用气音问百雉。
“不知道。”百雉面无表情。
“我应该给她递纸巾吗?万一她不领情怎么办啊?一包抽纸也不便宜啊……又不能报销……”珠黎在百雉面前举起抽纸包。
“其实可以。”百雉表现出隐忍的嫌弃,不过表演的痕迹偏重。
“啊?”珠黎瞪大了眼睛,气音中带了点激动,“可是这是私人用品啊。”
“那你不是在实验室用的吗?”
“哦……”原来是可以报销的啊……原来如此……
“够了!”杏理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跟受了刺激一样大叫一声。
吓得珠黎把抽纸包掉到地上去了。
“现在你满意了吧?!事情变成这样!你现在满意了吧?!”杏理的声音悲愤,感觉是受到了不小的委屈。
珠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满意的,她这儿可是一堆事,还要时刻候着淑韵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
“明明已经被退婚了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留在岛上?!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只要你有什么事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你!”
那是因为要面对共同的敌人所以不得不抱团,要不然这个宇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崩了。
珠黎翻了一个白眼。
“只有他能够拯救我!只有和他结婚我的原生家庭才能放过我!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脱离苦海的机会,你为什么一直要来阻挠我?!”杏理激动起来,彻底撕下了修饰成为了一个世俗意义上的疯婆子。
“然后呢?你的家人让你感到不舒服,那么这根救命稻草就能让你感到身心放松了?”珠黎嗤笑了一声。
“不……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我会因为他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就算他的气质像魔王一样令人不安又何妨?爱会改变一切……”
就在杏理还在情绪激动地滔滔不绝的时候,珠黎和百雉不约而同地往走廊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两个人都能看穿房间的墙壁一样。
“啊不不不,他跟魔王比他差远了……魔王人形的状态两米多,他就算从轮椅上站起来估计都没有一米八。”珠黎的语气中带着颤抖的笑意,看了一眼百雉,然后两个人一起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两个人又同时往远处瞟了一眼。
杏理瞪大眼睛看着她们,一时竟哑口无言。
“事情是这样的——如果你想得到的是一段真挚的感情,那么应该如何处理和回应你的感情是那边的问题;如果你只是想通过结婚改变你的处境,那你就别想了,自身的条件没有改变,不管往哪里跑都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而已。”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一个女孩最需要的是爱!只要有爱,只要相信爱,一切都……”杏理异常激动,那是她的信仰。
“我不管你爱不爱的,反正你继续你现在这个被动的样子,只把精力放在一些虚无缥缈的大饼上,没有人能保证你这个婚顺利结了就会有一个美好的结果;但是你继续在我这里秀存在感——我接下来大概率会更忙——下一次我没工夫注意到你靠过来了,可能一个转身就不小心把你弄死了。”珠黎疲劳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虚无缥缈?你是什么意思?”
“我曾经看过一本虐恋小说,内容讲的是主角因为各种权力斗争一直被虐待直到死亡,令我无法理解的是,主角并非全然没有喘息的时间,那么在那得以喘息的一年半载他们做什么了呢?他们忙着风花雪月了,所以他们被找到并最终死亡了。这是我无法理解的部分,就是你哪怕用这一年半载的自由做一点什么呢?说不上逆风翻盘,至少努力一下吧?你难道没有发现目前是家族对你的控制最弱的时候吗?”
“咦?”话题的方向似乎歪掉了,导向一个杏理从未想过的地方,所以她的思维慢慢开始不停地卡壳。
“我大概能猜到你的家人平时对你的态度,他们希望你是一个无论何时都能拿得出手的淑女,所以严格管控你的一言一行不出任何差错,并让你相信那便是你的荣耀。但是这座岛的生态注定了他们已经无法再对你控管得如此严格,我记得之前他们甚至需要主动来找你才能与你取得联系,你有的是时间在这些空档考虑这强加的‘荣耀’对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不要说得你好像什么都懂一样!就算你能推理出我的处境又怎样?少在那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也不过只是……”后半句“一个没有人要的新娘罢了”还被说出口就被珠黎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说我高高在上,可是你自己为什么非要跪着呢?”珠黎垂下眼帘,隐去了眸中的高光,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尊雕塑。
杏理的脑子“嗡”地一下,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好像在确认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的双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跪在地上的呢?
她想起来了,刚才她是一大团奇怪的黑影围追堵截,歪打正着地来到这里,又因为后面逼得紧,她几乎是破门闯进来的,因此跌倒在地上,后来又因为要抬头看着珠黎说话,所以不自觉直起了上身,最后就变成了这个姿势。
可是,为什么是跪着的呢?
明明干脆站起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啊?
“究其根本,杏理,你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浪费了那么多精力给我平淡到枯燥的学术生活增加笑料——”
百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废话!那当然是……”杏理的气血上涌,激动地试图站起来,结果因为跪姿保持了太久,站到一边膝下一软又要往下跪。
这一下倒让她冷静下来了。
是啊……
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是他人赞许的目光吗?
是完美的伴侣吗?
是一个可以栖身的、全新的家吗?
那些都是别人告诉她的、她一直以来接受的信息,但是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她敏锐地捕捉到过那些赞许的目光之下隐藏着轻蔑,她无法选择自己的伴侣只是像任务一样地执行新娘的身份,至于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理想之家,她见过吗?她根本没有见过啊。
一切都没有意义……她早就应该发现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这些……”杏理的声音在发抖,她终于站起身,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哭。
“……是你自己问的。”珠黎稍稍动了动。
杏理的视角随着起身的动作有了些许变化,让眼前的人眸中噙了点光,令雕像般的人多了一丝神性的悲悯。
“我?”杏理感到一丝混乱,随后那种混乱混着不安开始扩大。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问出了一个可以导向这个答案的问题,但那似乎确实触及了她所有问出口的和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的核心。
没来由地,她感觉到背脊一凉。
“我无所谓你的选择,也无所谓你是否继续‘正牌女主击退竞争者和男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戏码——随便你,无论你的最终选项是什么——”
杏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跑的,只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转身离开珠黎的实验室,发疯一般奔跑在走廊里。
心中不知何时生出的念头在嘶吼,告诉她实验室里那个东西可比她在走廊里遇到的东西危险多了。
她早就知道的,她甚至为此生了场没来由的病。只是惯性思维和家族的施压,让她不自觉忽略了这一点。
耳畔清晰地传来自己沉重的喘息声,视线有些奇妙的变焦,仿佛下一秒就要踏入另一个世界。她的身后没有脚步声跟来,珠黎不冷不热的声音却一直追在她的身后——
“祝你前程似锦……”
明明是祝福的话语,却好像来自深渊的恶灵,追逐她,拉扯她,纠缠她。
这是最后一次了。
杏理继续走这条身边的所有人都给她指明的道路,她就会死得很快。
这本身就不是什么新鲜的剧本。
“冬寻把你放在这里也是一样的理由——这里是各方势力最错综复杂的地方,也就导致了这里是最稳定的地方,任何行动都很难在单方面的授意下执行,看似危机四伏实则反而是最稳定的地方。”珠黎喃喃,似是淡淡的感慨。
“冬寻走之前说过,我只要待在岛上就没有人会动我……”后来一离岛就被找上了……
“这段时光对她来说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虽然不知道她接下来会不会依旧遵从思维习惯的惰性……不过,如果她将成为这个领域的第一人,我也很期待。”珠黎扬了扬眉毛,随即对着空洞洞走廊喊了一声,“她走了?”
从走廊深处传来一声空旷带着回音的“喵”。
“呵……”珠黎笑着吐出一口气,算是把最后那点严肃的气场一并吐了出去,“你知道吗?我就一直很奇怪他干嘛不弄个电动轮椅,是生怕行书没有理由跟着了,还是非要演绎一朵楚楚可怜的娇花?也太装了……”收敛起刚才无波无澜的表情,珠黎看向百雉,毫无前后衔接地进入了小女生式的八卦状态。
“啊?”话题转换得太快,以至于百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有的时候想做那种回力小玩具你知道吗?就是拿他坐在轮椅上的形象做成那种小车车,然后按住往后一拖就会往前跑的那种,一旦撞到障碍物轮椅就会把上面的人直接弹射出去……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是因为看到百雉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还是因为自己一想到实物就觉得幽默,珠黎说着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百雉拧着一张脸啐了她一口,不理她了。
“哎哟……”珠黎笑完做了一个拉伸,“赶紧准备睡觉吧,明天我又是一整天课……”
蔻蔻离开那个棺材般的建筑时没有人拦她——确切地说,她没有看到一个人。
对空间的把控令她可以近乎无赖地穿行于各处,崭新的状态让她既兴奋又紧张,明明身体上的虚弱尚未得到缓和,脚下还有不真切的虚浮,她依旧可以像一个普通的路人一样慢慢往前走。
她能去哪儿呢?
她目前的栖身之所仍然只是百合公馆。
她摇摇晃晃地走进百合公馆的大门,有几个女生正坐在客厅的长桌一端开茶话会,见到她进来皆是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纷纷僵住了,原先话题被抛诸脑后,几双眼睛充满了惊愕地看着她,一路目送她离开视线范围。
她们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了吗?
知道了好像也无所谓。
反正现在整个百合公馆都找不出她的对手来,她突然就明白珠黎身上那股恼人的松弛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现在要休息了。
没有人、
可以、
打、
搅、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