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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回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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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邶祁就这样看着她,良久,起身,伸出右手,说:“风大,回去吧。”
林西夕还没从冲击中回过神,借着他手上的力站起来,轻声回了句:“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挨着。
一个有话没说完,另一个知道他有话没说完。
最后在分别前,林西夕回头认真地说了句:“来日方长。”
“好,来日方长。”
赵邶祁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只是在人影没入黑暗前,嘴角上挑,露出狐狸似的偷笑。
“终于。”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开心与从容。
翌日,日上三杆。
昨晚的庆功宴玩得太尽兴,大部分知青们还迷迷糊糊呆在被窝里,有的人却早已坐上出门的拖拉机。
前阵子下的春雨不仅滋润了大地,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冬日里梆硬的土地被砸出一个个深坑,虽然司机师傅技艺高超,尽最大努力避开了颠簸,但后面的人却还是像在坐过山车,惊险、刺激。
突然,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异响,司机师傅走下车捣鼓几阵,无奈地走到后面,对他们说:“没法走了,要等修车的师傅过来。”
太阳正当空,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赵邶祁与林西夕商量片刻,两人谢过司机师傅,决定步行。
乡间的小路还没有统一化,即使是在树木葱葱郁郁的南方,路边的树也鲜少有遮荫功能。
虽是春季,但正午的太阳还是能蒸得行人汗流浃背,烈日下影子逐渐缩成一团,赵邶祁将背后背着的草帽摘下来,乘着林西夕注意力分散时,轻轻一抛,盖在她头上。
林西夕在前面闷头走着,心里却在想着单于的事,突然头顶一凉,纤细的人影被盖在硕大的草帽下,周身的温度都下降许多。
她抬抬帽檐,正好看见傻笑的赵邶祁,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轻说了声:“谢谢。”
赵邶祁瞪大了眼睛,眼尾热的泛红,露出一丝狡黠,十分欠揍地说:“说什么?没听见,再来一次。”
林西夕笑容越发大了,她微斜帽檐,凑到赵邶祁耳边,轻声说:“我刚说的是……”
赵邶祁的心怦怦跳,他屏住呼吸,倏地,林西夕嘴里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傻逼。”
说完,她盖好草帽施施然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赵邶祁无奈浅笑,他心里不禁问自己:赵邶祁啊赵邶祁,你在期盼什么?
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可就要赶到医院时,天公突然不作美,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两人就淋成落汤鸡。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是煲汤去了吧?”
单于躺在病床上笑得前仰后合,林西夕捋捋不断从发丝溢出的水线,当即转身就要走。
“别、别,姐我错了。”
单于忙不迭下床拦她,看着他走路都踉跄的样子,林西夕还是决定暂且饶过他,以后再新账旧账一起算。
好在这里是住院区,没一会儿,看守单于的护士就给他们找来了多余的衣物,只是这大红花衬衫,林西夕穿着还像个花季少女,赵邶祁穿着就活像地痞流氓了。
他纠结再三,打着喷嚏拒绝了护士的好意。
士可杀、不可辱,穿女人的衣服算怎么回事?
即使护士解释过再多遍这是当年他弟弟结婚前穿过的,赵邶祁还是不愿意为此牺牲形象。
虽然林西夕也想看他穿花衣的样子,但刚淋了雨,他还在打喷嚏,她并不想多照顾一个病号,于是发出灵魂质问:“……难道单于没有多余的衣服吗?”
对啊!
赵邶祁此刻觉得自己就是林西夕曾经养过的那头猪——蠢到家了,他转头望向单于,炙热的目光盯得他头皮发麻。
“别看了,给你给你。”
单于被他盯怕了,赶忙从枕头下抽出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递过去。
赵邶祁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着,那面上嫌弃的表情,引得单于脸上一阵燥热。
“洗了晒了,爱换不换,不换还我。”
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赵邶祁满意了,乐呵呵地去厕所换衣服。
“哎,不是,我姐去就算了,你去是什么意思?”
赵邶祁关门前特地露出个脑袋,毫不留情地给他评价一句:“糙汉。”
这给单于整不会了,我糙?我糙?
等两人换好衣服再站在单于面前,他又乐呵了。
林西夕穿的是护士的衣服,护士比她壮硕不少,衣服自然像漏风,要放在二十一世纪,说不定还有个时髦的名字——oversize;
赵邶祁则不然,他比单于这个未发育完全的青少年足足高了一个头,这衣服穿在身上和缩水一样,袖子少了一截不说,腰线才堪堪遮住。
不过他也想得很开,总归比花衬衫好不是?
“别傻笑了,说说发什么了什么?”
等赵邶祁把护士支开,林西夕满脸严肃。
单于歪歪头,“我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你说我信吗?”
“好吧,我见到主神了。”
意料之中。
林西夕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问他:“还有什么?”
“他答应只要我牵制你,就给我我想要的。”
赵邶祁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但手心却冒起冷汗,忍不住问:“你答应了?”
林西夕摇摇头,“主神的力量,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对。”单于苦笑着。
很多东西他无法解释,也无需解释。
就如林西夕不知道为何主神如此针对她,为何万千人中被选中的是单于,又为何……要把信息暴露给她?
“知道了。”林西夕把录取通知书递给他,“好好养病,回见。”
单于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低头说了声:“回见。”
赵邶祁一头雾水地跟着她走到屋外,他心里藏着无数个问好,不知道该不该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最后,他忍不住问了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要怎么打败他?”
“他?”
“主神。”
林西夕笑了,一如花开漫天,肆意飞扬。
“那得先打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