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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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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殿堂金碧辉煌,雅贵的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舞台还在布置,工作人员来回忙碌,看得出来这场音乐会十分重大。
温篱在化妆间化妆,穿着晚礼服,端雅的样子似毕加索油画里的女人,神情美丽而哀愁,但展露出更多的还是气质的美艳。
今天对于她来说意义并不重大,倒是杨絮萍,紧张的直攥着自己的手,一副难耐不安的样子。
她搭上温篱的肩膀 ,看着梳妆镜里自己漂亮的女儿,若是今晚的音乐演奏会钢琴曲演奏成功后,自己的女儿将会走上成功的道路,前方一路辉煌。
她年轻的梦想,这一瞬间在温篱身上看见希望的强烈,她把双翼寄托给温篱,让她完成钢琴家的梦想,飞的更远,更美。
看着女儿杨絮萍双眸含情,一瞬间被泪模糊了视线,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开心,颤颤巍巍的看着温篱,搭在她肩上的手忍不住颤抖了。
“小篱,妈妈很欣慰你能来出席这场音乐会。”
“我知道,你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对不对?”
温篱心里一紧,暗自叹了口气,把杨絮萍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拉下来,握着,看着她。
“嗯。”
“不会让您失望。”
杨絮萍看着温篱的眼睛,点了点头,仿佛把这五年来以至从她小时候开始,所有寄托的成功与否都放在了这一瞬间。
灯光在舞台上交错,最终汇聚在舞台中心,温篱提着白色礼服的长裙,走到钢琴面前,坐了下来。
这不是她的一次巡演,而是最后决定成败的演奏,这将会成为世界焦点,杨絮萍的骄傲。
温篱不想成为她的骄傲,她想做回自己,她是被困厄在牢笼的金丝雀,哀声的叫唤无人能听懂,她摆动双翼没人能看透。
都认为她是展演着优雅的舞姿,展示着最美的姿态,她是金丝雀,是一辈子没有属于自己自由的囚鸟。
她的双手缓慢弹奏起优美的旋律,缓慢,起伏低落。全全没有上升调的意思,这段音律不断循环,台下的评委与观众不求甚解,这是最没有吸引力的音乐,就说是催眠曲,最温柔安静的催眠曲,甚至还有人打了憨。
杨絮萍站在台下,两只手又握在了一起,平时温篱的曲调不是这样的,她教她的是最有创造力与吸引力的乐曲,不是这枯燥无味的曲调。
激昂呢?起调呢?
她有心要毁了她是吧。
自己从小把她一手培养成钢琴少女,刚刚在化妆间,温篱也好好答应了她会好好表现。
现在呢?她难不成真要这么做,毁了她,毁了自己?
突然,曲调激昂向上,带着温篱多年的不满与愤怒。
她想逃,逃出杨絮萍的牢笼,她这是在确确实实,用全身的奋力在抗拒,我不想做你的囚鸟,她要自由。
她要追,追上她的男孩,他告诉她。
“你胆子能不能大点,以后老子不在没人罩你,你就这么给老子丢面子啊?”
许晋,我得到自由我在向你奔跑。
你听得见吗?
你能感受到我的思念吗?
念不及声,爱——无所回应。
五年前,那个小县,那座村落,遇见的那个温柔叛逆的狂野少年,他深不可测,是个讨厌的人。
凌晨十一点的街道安静些许,偶尔有来往的车辆和人。
温篱坐在自家车的后座,带着无线头戴式耳机听着周杰伦的歌,望着窗外发呆。
县城的灯光亮的抬头看不见星星,只有絮絮雪花从天上降落。
温篱和父母回内地过年,下高速后车子驶进了马路上。
父亲驾驶着反向盘从后视镜看着后座的温篱,他看出小姑娘的不开心。
从外地回来的旅途中,除了问候一家三口没有过多的交流。
温南宁主动提出下车后去吃什么,她想了一会儿后回了句随便。
然后又盯着窗外,音乐的声音很小,除了能听见爸爸说话,还有车外的喇叭声。
很快,过了这个红绿灯转角前进了一会儿,就路过了一家面馆。
“你和小篱先下车吧,我到前面停车就过来。”
温篱的妈妈点点头,招呼温篱下车。
“就在外面等爸爸吧。”
温篱随口嗯了一句,带上卫衣的帽子继续听歌。
风也不知道从哪儿刮过来,呼呼的刮在温篱的身上。
小姑娘的刘海和散落的长肩发一下子被风刮到了一边,挡住了视线。
温篱把手从大衣外套拿出来随便理了理用皮筋扎头发,低头梳理前面的发梢。
街道周围的雪都被清扫成一堆,现在的天空中又开始不停下雪。
小姑娘转过头,恰好看见一个高高的男生从面馆走了出来。
背抵着门口的墙,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
从他口中呼出的烟圈缕缕上升到空中,随着空气消失不见。
有雪花飘落到他身上,凝结在他棕色的大衣上。
男生和温篱对视一眼,他的眼神和天气一样尖利,带丝空洞深不可测。
温篱忙地收回视线转过身,带有一丝尴尬。
很快温篱的父亲过完马路就从对面走了过来,朝着温篱说∶
“进去吧。”
温篱点点头,跟在父亲身后进了这家面馆,到了面馆里面才发现后面跟着的不是妈妈,而是刚刚那个男生,她被吓了一跳,赶紧往爸爸身旁走紧了些。
男生看样子有一米八多一些,温篱才到他的肩膀。
茶棕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又瘦又高,瘦是那种强壮的瘦,让人觉得他不是很好惹。
刚刚从身旁经过时,温篱闻到了柠檬清爽的味道而不是呛人的烟草,这种感觉很奇怪又令人动心。
男生从柜台旁的冰箱上熟练地拿起围裙和帽子,用手把额前的碎发撩到后面,带起帽子,之后背着手绑围裙的结边和温篱的爸爸招呼。
“您好先生,吃点什么,在您上面是店里的牛肉面,左边是小吃,右边是拌面类。”
“都是牛肉面?”
他点点头。手撑在收银台的桌子上,骨节分明。
“小篱,吃哪种牛肉面?”
爸爸转过来问她,温篱向前台银幕的菜单上看去,又和男生对视上,感受到一丝冰冷,但他的眼睛太好看了,又让人忍不住对视上。
“就普通的牛肉面吧,不要香菜不要葱。”
男生在前台点好单,一系列服务的操作可以看出来他在这工作很久了,但是年纪一点都不大,看上去只比温篱自己大一两岁。
“先生您的小票您拿好,待会儿听广播号数取餐。”
“好的。”
小小的牛肉面馆里这么晚了人依旧很多,热乎乎的汤面烟雾弥漫了整个牛肉面馆。
吃面的时候温篱忍不住多偷偷瞧他几眼,温篱的妈妈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温篱突然有些想喝水,把嘴里的面咽下去,抬头问。
“爸爸我去冰箱拿饮料,你和妈妈要喝些什么吗?”
“两瓶矿泉水。”
温篱点点头起身去往前台旁的饮料冰箱。
拿了两瓶矿泉水和一瓶汽水转身到前台付钱。
温篱看了很久都没找到二维码。
“那个……”
她试着叫醒趴在桌子上打盹的男生,原来他没睡,只是闭着眼睛眯会儿。
男生睁眼醒的时候慵懒中带点烦躁 有些吓到温篱,她呆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讲话。
“二维码,我扫你。”
男生慵懒带着些低沉的语气温篱听着对方回答的似乎很不爽。
沉默了一会儿,二维码付款的声音响起。
“谢…谢谢。”
他的手在桌上轻轻敲击着,纤细又暂白,骨节分明。
这样的手恐怕在现实生活中很少见,温篱想到这不觉咽口水。
另一只手在点餐银幕上滑动着,温篱的眼睛又不觉看向他的喉咙,喉结在说话时会不停上下滚动着。
付好款后温篱回到位置上把水递给了爸爸和妈妈,然后坐到自己位置上。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拿汽水,这个玻璃瓶装的汽水和啤酒瓶一样需要开瓶器敲开。
温篱的内心一顿杂乱。
“爸爸 ,汽水打不开。”
温篱的爸爸转身向后面招呼。
“服务员,开瓶器拿一下。”
不一会儿男生就拿来了开瓶器,从温篱的面前端走橘子汽水。
恰——
的一声汽水打开了,他把瓶盖放进围兜里,从里面拿出一根新吸管开了外面的塑料袋放进汽水里递到温篱面前。
空气里周围散发出橘子汽水的味道,搭配他身上淡淡的柠檬味,双重甜蜜暴击。
“抱歉,刚刚忘了给你开汽水和拿吸管。”
温篱没敢说话,眼睛都不敢和他对视,双手握着汽水。
“谢谢。”
谢谢这两个字声音小的像蚊子,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温篱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牛肉面,余光能瞥见他离开的脚步。
在面店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顾客也差不多走光了。
温篱和妈妈在面店门口等着爸爸开车过来接她们,透过面店的玻璃门可以看见男生忙碌的身影。
面店看样子要打烊了,玻璃门上字条清晰的写着∶
营业时间 “早上9.00——晚上12.30”
小轿车弯延盘旋的上了山路,一路上摇摇晃晃。
到达爷爷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临近夜里一点。
隔壁人家的大黑狗见人来了汪汪吼个不停,让夜里安静无比的环境瞬间吵杂许多。
爷爷家是三层小楼房,顺着楼梯上二楼到了阳台。
二楼前面有宽敞的阳台,阳台瓷砖铺的栏杆上,放着一桶隔着一桶的植物,是葱,是白菜,还有一小块地,也种着葱和大白菜。
在山区里可以看见皎洁的月亮,还有少数点点星星。
阳台的积雪看来被爷爷清扫过,都堆在墙角里。
爸爸打开大门进去,动作轻些,怕吵到爷爷休息。
“手上的东西都先放沙发上吧,车里的行李明天在收拾。”
温篱嗯了一句上楼,和爸爸妈妈说了一句晚安。
爷爷知道他们今天会到家,早早的就给他们理好了房间。
温篱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转身侧过去,从桌上拿来手机,点开微信发现言颜给她发了好多消息,都要炸了。
温篱来不及一条一条回她,知道言颜是一个发信息不是十条就是二十条的人,所以通常都是消息免打扰。
温篱正好要找言颜的时候她正好打来了视频通话,温篱很震惊,都夜里一点了还在熬夜,果然管的宽松的家庭里就是轻松些。
一接通电话那头就是一统激光林弹雨。
“你到老家了嘛?”
“到哪儿了?”
“怎么一条信息都不回我?”
温篱等她把话都讲完,因为自己根本插不上一句话。
……
“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以后要及时回我信息啊。”
“嗯。”
“那个…”
“我晚上才到县城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生,高高瘦瘦的。”
“喔莫?”
“人类男性??”
言颜一听见男人就激动的八卦,房间里原本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说话,现在好像有五个言颜在陪她聊天 。
“讲道理,那个男生帅不帅?”
这个问题不禁让温篱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那个男生,来回收拾客人餐桌,帮她开饮料……
羞耻的回了那头。
“帅?”
……
“吧。”
温篱瞬间觉得自己的脸升温的很快,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跟言颜聊起他。
到了后半夜,温篱实在被言颜吵得有了困意,还没挂掉电话嗯个不停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又开始下大雪了,凝结着时间变成白雪落下,悄无声息地堆积着。
这是温篱的十五岁,在这个小小的村落,小小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