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双子》业余画手

6、第四章 起名

　　七娘看着旋在自己头顶上空黑压压一片呱呱乱叫的乌鸦，也许她感受到了不祥，也许她还未从刚才杀生的慌乱中走出来。

　　她不顾一切地抛下身旁摸起来已有些发凉的附在脊骨上及其两侧的刻有铮铮“恶”字的孩子的尸身，急切地冲入内室，抱住正在啼哭的“善”，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脸上的泪和不久前溅落的血珠糊在一起，齐整的牙不受控制的叼着自己的嘴皮，颤巍巍地磨着闭合的双唇。

　　七娘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像是惊吓过度，在强装镇定。

　　“你哥哥比你早出生几分钟……他……违了天道。”她摆弄着他那头柔软的黑发，像是护崽的母虎一般，把他紧紧环在自己的胳膊之中。

　　“……你以后就叫叶春吧……不用跟我和我丈夫的姓……我想……你们也肯定是不愿意的吧？”

　　“凡人在你们眼中，就像是这一片绿叶……在水润之时，还可以抵抗一阵……误入手掌中那五指使劲想要将它捏碎的力道……但若它即将枯涸，那么……便是再易折不过的了，可这片叶子，却同时能带来生意或是寂寥之感，全然在于……说解之人，和，它本身。”

　　“春亦能带来勃勃生机，但亦可视为四季的终止……一个故事结束在冬天，会让人苍茫，不知所向，一个故事结束在夏天，会太过蓬勃，一个结尾写在秋天，会让我感到萧索悲凉……所以，春天是个好的终点。”

　　“而且啊……”七娘扯着嘴角，惨淡地笑了笑，似乎掺杂了丝丝难以企及的甜蜜与无法言表的苦涩，“对于一个我这样的寡妇来说，她的春天……便是从相见相知直到……她做的第一个春梦起……”

　　她顿了顿。

　　“……以后你要问起来你的哥哥，他……也是有名字的，你们俩都姓叶，只不过他没来得及听到我叫他的名字……也是，怪我，之前也没有想好，本来是想让算卦先生好好给你们卜个卦，起个完满的……唉，既然他出生在这个草堂，这‘名’字上方就加个草字头吧……可记住了？他叫叶茗啊……”

　　最后，连她自己也傻傻分不清楚这通话是在对谁说。

　　天也黑了，在上方坚持盘旋的乌鸦也终于结队离开了。

　　乌鸦不报喜只报丧。

　　它们像是在给死去的这个婴儿做法，也似乎，只是，过来依命带走他的魂魄，指引他回到他本该身居的地方。

　　七娘不敢离开之小屋半步，她怕周围招致的阴气舔雪噬骨般地侵入叶春和她的体内，进而丢了性命，只得随随便便拉了一层破破烂烂的薄被盖到身上。

　　她紧搂着孩子，不敢离开他身旁半步。

　　神定是会保佑她的。

　　必能驱走这些捣怪的邪物幽魂。

　　她不愿松开叶春，因为他也许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让自己再次跌入一无所有的境地。

　　是啊，毕竟要是没了他这个神子，神皇会不会降下筹备已久的对她的惩罚？会不会骂她怨毒？会不会指责她看护不周？

　　她在怕，怕得发抖。

　　可就在这胡思乱想之中，她和叶春还是如往常一样，双双步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