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骆辞

1、现 壹

　　“师父。”
　　金笼里缠着红纱的青年睫羽轻颤，不肯睁开。
　　薛原轻笑了声，借着莲叶铺开的道徐徐走向青年，最终停在放置金笼的石台上，居高而临下，仍用着轻快的调子，不紧不慢：“您猜，孟奚和在人界快乐吗？”
　　“薛原！”辽晏睁了眼，携着怒意。若是往日的白衣仙君，这一眼便足够让薛原惶恐自己何处做得不够好；但放在当下，红纱美人含怒多了入世的生气，只会教人更升起凌虐他的欲望。

　　薛原喉结滚动，“我不提了便是。”妖冶美艳的脸上挂了几分似真似假的委屈，他蹲下直面青年，“可是师父，若不提我这最受宠的小师弟，您还会愿意同弟子说话么。”
　　“奚和与你自然不同，”辽晏唇边泄了冷嘲，“你几时当我是你师父，既至今日，又何必再提。”

　　薛原闻言却是止不住地笑，泪花自眼角溢出，洇红一圈。好半晌才收住，又是慵懒的缠绵腔调，可辽晏听来反似恶蛆跗骨。他说，
　　“师父此话不错，我确无一日将你当作师父，而是当作…道侣。阿晏，薛原对你是一见钟情。”目光放肆地在他景仰爱慕的师尊身上流连。从前，哪怕是在梦中，他对师尊做的最过分的举动也只限于拥抱亲吻——再进一分都是亵渎这皎皎天上月。
　　青年瞳距微扩，下意识扯了红纱遮身，反应过来后径直转了身，厌弃地闭上眼，“滚！”
　　他连看薛原一眼都觉得脏。

　　薛原爱极了这副模样的辽晏。若隐若现的红纱哪够蔽体，不过是所谓心理安慰。
　　净白削瘦的脊背被散落的乌发遮着——可笑的是落到此番境地那人的脊梁依旧笔直如竹松。乌发沿至股沟，向下是靡丽的红梅白雪——最后的足弓绷紧。
　　可怜又可爱。
　　现在的他终于敢肖想这人的躯体，想着他的双腿像蛇一样缠在腰上，修长的脖颈因欢愉而抻直后仰，勉力用带破碎喘息的声音喊出他的名字。
　　最好长长久久，一辈子都不要忘记薛原。

　　“阿晏，”薛原瞧见青年的指尖僵硬地动了动，他伸手探进笼中想去触碰却又收回，面上仍带着温柔的笑，“再给你一日的考虑时间……别想一死了之，否则你知道的，他们可都会为你陪葬哦。”说完他起身，掸了掸衣上不存在的灰向外走去。
　　方踏下最后一圆莲叶，薛原就听见身后那人的崩溃无助，
　　“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么非要如此羞辱我……”

　　这都是羞辱吗？薛原的手攥紧又松开。他继续向前走，语调轻快懒散，
　　“当然是因为爱你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