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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4 血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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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空间相撞的时候,云殊书失去了双目。
可是他却仿佛用着另一种视角,看到了宇宙中的繁星。
有模糊的两个身影矗立于洪荒的终点,命运的奇点。
【圣尊——】
【轮回已破,时空错乱。除非——,才能修——】
有人在他的耳边嘈杂着,叫个不停。
云殊书的手指颤动,却没有在掌心握到熟悉的轮椅手把,他睁开双目,却依旧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少爷你的眼睛!”耳旁传来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想来之前就是他在一旁不停的吵闹。云殊书抬手摸上自己的双目,却只摸到一片空洞,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目。
是了,那人将自己的双目剜去,那种失去什么的感觉犹存于心,可眼下又是什么情况,时间过去了多久,为何他的双目已然完全不觉得疼痛。
另外。
“你是谁?”耳边吵闹的声音似乎不是核桃的声音,周围隐约有着孩童抽泣的声音,手掌下的地面上,是凌乱铺散着的杂草。
那个少年紧紧抓住了云殊书的衣袖,似是很受伤,“少爷,我是周飞啊,”他抽抽搭搭的哭着说着,“虽然我是在吃果子的时候犯了错,但是您把我丢到柴房反省过了,您突然装作不认识我,小的实在是太委屈了,您若真不想认我,就把我娘留给我的蓝色玉佩还我吧。”
云殊书皱了皱眉,果子,蓝色玉佩,柴房。
是那个小贼,原来没死么。
“好了周飞,我只是一时间晃了神。”云殊书伸手摸了摸背后的墙,只摸到了一手的泥土,他想要站起身,探索一下周围,却被周飞拦了下来。
“少爷,您别乱动,小心引来守卫。”
什么守卫?云殊书一愣。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
“我也不知道啊。”周飞边说着边哭道,“我在柴房里睡着了,醒来就在这了。”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一个富家少爷和自己一个小贼,在一觉过后,同时在一个牢房里醒来。
云殊书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时候,耳边传来了铁链的声音。
身旁的周飞下意识的握紧了云殊书的袖子。
一时之间,云殊书耳边充斥着的孩童的哭声突然大了起来。
“不!不要!不要抓我!!”一个女孩的哭声猛地尖锐起来,随即一个粗鲁的声音喝到,“哭什么哭,被副门主看中是你的福气。”
有人体被拖动的声音传来,云殊书紧缩眉间,刚想动作,身侧的另一只手被一个陌生的小手握住。
就在迟疑的这一瞬,又有一个声音说道,“下手轻点,副门主不喜欢有残缺的食物。”
少女的哭声凄厉无比,却渐渐的远了,铁链的声音再次传来,想来是守卫锁上了门锁。
屋内的哭泣声低低的响了很久。
云殊书手中那只陌生的手想要撤走,却被他反手一把抓住。
“你要阻止我救那个女孩,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血涂门的据点,这里是他们储存食物的地牢。”清脆的声音,男女莫辨,想来是还未到变声期,“你救不了她,反而会搭上你和你的小厮。”
“所以,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云殊书放开了他的手,那孩子收回了手就坐在他的身侧。
一旁的周飞看着那个雌雄莫辨的少年,是的少年,之所以说他是少年,因为那人穿着男装,年纪估算着比自己小了没几岁。
“血涂门?”一旁的周飞有些疑惑,虽说他年纪小,但是血涂门之灭当年他可是那群老叫花子们天天放在口中的,“那不是——”就像是嗓子被捏住的声音,周飞的声音再也没有发出来。
云殊书察觉到了异样,他拍了拍他的手,转头问身侧的那个少年,“我昏迷了太久,敢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七月初五。”
“何年?”
“大陈元初正十五年。”
“啊,那不是!”身侧的周飞惊呼,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急的忙扯云殊书的袖子。
而云殊书却仿若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无光的视线中,是时空的错乱。
他们竟然穿越回了二十年前,血涂门如日中天的时候。
他拍了拍身侧的周飞,“我们昏迷了也就一日,也不知怎么会被他们给抓进来的。”周飞还是想说些什么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不停的扯着云殊书的袖子。
“天机。”他无奈只好回了他二字,让他稍安勿躁。
周飞说又说不出,闹又不敢闹,只得安静下来。
“我适才听那人说什么副门主不喜残缺的食物,这食物,可是指的我们?”
身侧的少年无奈一笑,“除了我们还能是谁?血涂门以他人血肉为修炼的食量,为此他们肆意截杀路人,屠人满门,这种事情已经没什么奇怪的了。”
“少年,我目不能视,可否告知这牢里眼下还有几人?”
少年眼皮子抬也没抬,淡淡道,“六人。”
也就是除却他们三人,还有了另外三人蜷缩在这小小的地方,“都是孩子吗?”他耳朵里听到的大多是孩童的声音,若说这是一个只关孩童的牢房,可他一个成年人却被堂而皇之的关在了这里,若说还有大人在此,却为何毫无声息。
“你一个瞎子,知道这么多又如何?”就在这时,牢房内的一个角落处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难不成还想逃出去?哈哈,笑话。”
“孩童手无缚鸡之力尚且不谈,你我成年之人,为何不想办法搏一把。”云殊书不解,“就算最后的结果仍旧是失败,但或许至少能逃走几个孩子不是。”
那人用着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云殊书,直到看到了他一身的锦缎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富家公子,那倒是有机会被人赎出去,那你也要有命活到那时候。”
“兄台可会功夫?”
那人听到这话好似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东西一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真傻还是真傻?那群恶心的东西抓我们进来的时候早就给我们灌了化功散,要不是没有了内力,你以为老子会被关在这种破土房子里?!”
“吵什么吵什么?!还要不要命了!”外头的人听到里头的声音,用铁棒敲了几下牢门,“再吵吵,晚上没饭吃!!”
云殊书琢磨着他的话,手掌在地上摸到了一块石子,下一刻,掌心中的石子无声的化为了齑粉。
不知为何,他竟然保有了内力,只是他空有一身内力,却变成了瞎子。
当世界变得黑暗的时候,时间就失去了意义。
云殊书浑浑噩噩中睡去又醒来,血涂门的人为了不让他们饿死,饭菜还是有的,只是味道和质量就十分堪忧。
也不知是何缘故,当晚云殊书就发起了高热。
似乎是那个孩子发现了他的情况,然后告诉了守卫,守卫虽然嫌弃,但为了不死人,还是搞来了几碗难喝至极的苦药。
浑浑噩噩之中,似乎牢内又少了几人。
云殊书无力也无心去救。
也许是那不知名的药起了些许作用,这一日,云殊书稍微有了点精神。
周飞早就不再管他了,夫妻大难临头尚且各自飞,他和他萍水相逢,本就不是一路人,也不知他是在等死还是在动着什么脑筋。
若是他能将未来的事说出口,或许在血涂门高层那里尚能获得一线生机,可是他不能。
天道对于时空的约束,是绝对的。
任何人都无法窥伺和染指。
可就在这最窘迫的几日,却是另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照顾着他。
“多谢小兄弟这几日的照顾,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他问他。
少年一脸冷漠,“都是要死的人,知道又如何。”他显然不愿回答。
可是云殊书知道他绝不能死在这里,那个梦里的话语时刻在耳边回响。【轮回已破,时空错乱。】虽不知为何他会知道这些话语,但他有种直觉,若是他身死,定会有更大的灾难发生。
“我姓云,晋江府云氏。”他告诉他,“若有一日你遇到难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他不知道他自己还能不能回到正确的时代,如果可以,有朝一日少年寻来,他定会报答,若不能,在这个时代,他或许会收养这个孩子。
“你为何笃定你我还能活下去?”少年问他。
云殊书却回答不上来,他空有一身内力,却是个瞎子,连他自己都无法确认,这身内力在这里能走多远。
一时间,整个牢里都安静了下来。
隐约间他听到了外头看守的交谈声。
“这几日都没有新货了,外头是咋回事?”
“不清楚,好像是——做了什么,弟兄们不好出手。”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云殊书努力的想从中听到些有用的东西,突然似乎是来了一个上头的人,两个看守忙问好。
“今儿个要个大货?哦哦,是个贵客,明白明白。”他听到有个看守这么恭敬的说着,心却沉了下去,随即,便是牢门上锁被打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