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尸》苏以生

22、22 朝夕

　　明月楼一案就这么无疾而终了，一个案子三个凶手，死了五个人。三个凶手中，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一个逃了。至于受了无妄之灾的两个捕快，则死于相互残杀。
　　而这一切的起因，那个香袋，或者说是送给梦烟这个香袋的人，却至今无人知晓他是何人。
　　安陵侧终于不用住在明月楼了，但是他整个人十分颓废的离开了晋江府，关于他和梦舞的关系，他已经和温自封详细交代了，云殊书无意去探究内里的详情，毕竟与他无关，倒是温自封查阅卷宗时发现，当时和林音华同为平村幸存者的另一个孩子，正是云殊书之前的贴身小厮，青茗。
　　不过青茗已死，与此案也无太多关系，他便也没有与他们提到这点，只是在看到的时候感慨了一番，此二人竟是还有如此联系。
　　明月楼经此一事，也是经营不下去了，李妈妈本想用自己积攒的棺材本给楼里的姑娘发遣散金，没成想到，藏楼的人找了过来，说是藏楼楼主愿意收下楼里所有的姑娘，只需她们在藏楼做工满十年，便可自行选择离去或其他。
　　李妈妈自然知道藏楼楼主的大名，自是感恩戴德的将一众姑娘送了过去，自己则转手卖了明月楼，离开晋江府说是回老家养老了。
　　至于明月楼卖给了谁，云殊越表示十分不理解，居然是自家弟弟买下了。先不谈自家弟弟哪来的那么多钱，买下一个倒闭的青楼做什么？再开一个青楼吗？扶苏阁的阁主夫人开了家青楼，似乎，不对，没有似乎，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知道了自家哥哥如此脑洞之后，云殊书没绷住表情翻了个白眼，“哥哥你想什么呢，明月楼临湖，我就想着开家酒楼。”
　　“酒楼？”云殊越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酒楼好啊，那就开酒楼吧，弟弟你手下有人不，要是没人，可以找咱们家王管家，云家在晋江府别处也开了一家小酒馆，可以帮衬一下。”
　　“那就要麻烦王管家了，回头让王管家来找个掌柜吧。”云殊书欣然接受家人的好意。
　　“弟弟怎么会想到开酒楼了？”就算此处地理位置再好，自家弟弟什么性格他还是知道的，从小就懒散的很，喜欢一样东西总是不长久，说他薄情也好喜新厌旧也罢，唯一例外的，恐怕就是墨尘了。
　　云殊书此时此刻坐在收拾干净的阁楼窗口处，倚着窗框吹着巳月湖的风，闻言却只是嗯了一声，似是在思索，“就是想开了吧。”他总有一种感觉，那个暗处的人终有一日会找来，剜心而食一事，远远还未结束。
　　距离梦舞逃离那日已经过去了三日，裴释雪也已经消失了三日，想必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志，在扶苏阁里暗自生气吧，毕竟前些时候他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不过云殊书觉得很有趣就是了。
　　云殊越看自家弟弟似在发呆，便说了声就先下楼了。
　　核桃倒是带着一个消息回来了，还在狭窄的楼梯遇到了云殊越，搞得核桃只能先退回楼下，“回头让人把这该死的楼梯给我拓宽点。”说完就下了楼。
　　核桃一脸莫名，也不知道是谁又惹了大少爷，二丈摸不着头脑的上了楼。
　　“少爷，小的听说了一个消息。”核桃一脸献宝的和云殊书说道。
　　“什么？”云殊书转过头一脸兴味的问，这几日虽说一直在装修明月楼，但是大多的事，其实他都帮不上忙，裴释雪又不在，他早就觉得无聊了。
　　“藏楼楼主不是收了明月楼的姑娘们么，据说为了庆祝这一事，他们准备斥巨资在巳月湖办一个烟花秀，顺便他们说通了府衙那边，说是要办个彻夜的集市。”
　　烟花秀……略有些耳熟的词汇让云殊书一愣，随即莞尔，“藏楼很有钱？”
　　“有钱，除去皇帝老爷，藏楼楼主恐怕是这江湖上最有钱的人了。”核桃回道，“不对啊，少爷，你不该问我是哪一天吗？”
　　“那是哪一天？”云殊书浅笑问道。
　　“就是明天，咱们这明月楼恐怕是最佳观赏点之一了。”核桃兴奋道。
　　云殊书倒是显得很平静，“那倒是有些可惜了。”
　　核桃不解，“为何可惜。”
　　“如今眼下明月楼还未改动完毕，没法接待来客，而且，它以后也不会是叫明月楼。”核桃一想也是，那可是错失了好大一笔银子，“那它以后叫什么？”
　　云殊书托腮看着窗外，“我还没想好。”他确实还没想好，主要是他还没开始想。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日的傍晚很快就到来了。
　　核桃推着云殊书穿梭在大街上的人群中，前几日的明月楼一案似乎很快就过去了，也是就算是云小少爷一事，没过几日也就如过眼云烟了，人类的忘性总是很大，永远只记得快乐的，而不是痛苦的。
　　街上人很多，来往之间，云殊书已经买了好些东西，就在他准备打到回府的时候，一个店家叫住了他。
　　“这不是阁主夫人么？那日您定制的东西可还好用？”云殊书有些疑惑，核桃看出了自家少爷的困惑，小声附耳道，“就您订了两颗玉球的那家翠玉阁，这位似乎是他们的掌柜。”又极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当掌柜的怎么亲自来这街边摆摊了。
　　云殊书很不幸的听到了，随即挂上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掌柜怎么在这里忙呢，呀原来是来摆摊啊。”核桃推着云殊书凑近了那个玉摊子，“托您的福，那东西挺趁手。”
　　“好用就好啊，”掌柜的蓄着一把小胡子，十分精明的样子，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俯身问云殊书，“不过夫人啊，小的斗胆问一句，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您就做了两颗那玩意，怎么也不做个——啧啧”他一边啧了一声，一边用手做了一个不堪入目的手势。
　　云殊书噗嗤一笑，随即神色一冷一掌打掉了掌柜的手，“没想到掌柜思想如此下作，我倒是没看出来。”
　　掌柜的忙告罪，“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是小的不识好歹，还望您原谅则个。”他没想到云殊书是个冷面的人，还以为做那种玩意也是同道中人，这下捅了马蜂窝，只能希望对方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与他了，“不如这样，为了告罪，今日这摊子上您看上什么你就直接拿，不要钱。”掌柜的为了道歉，显然是下血本了。
　　云殊书抬眉看了一眼摊子上的东西，一旁的核桃没忍住，“掌柜的瞧不起谁呢，你拿来摆夜摊的东西能有好玉？”
　　掌柜的忙擦了一把汗，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手绢包着的东西，“那这东西就送给您，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好东西，夫人您就别生气了。”
　　核桃一把夺过了那小包东西，直接解开了手绢，映入眼帘的东西却吓的他一个哆嗦，再定睛一看，却是一块玉。
　　云殊书自然也看到了那东西，他伸手从核桃的手里拿过了那块玉佩，入手温润，似是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一般，蝶翅蓝的颜色耀眼夺目，明明不是玉该有的颜色，手里的这朵花，却确实是玉制的。
　　“掌柜的这嘴不诚信，”云殊书把玩着手中的玉，抬起眉眼看着紧张的掌柜，“这玉，恐怕不是你的吧。”
　　掌柜的大惊失色，慌乱道，“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这玉，这玉分明就是我的传家宝，您怎么能瞎说呢。”
　　云殊书嗤笑，“那你说说，这玉花，叫什么？”
　　“这我当然知道，”掌柜的挺直了腰板，“这花叫朝夕。”
　　朝夕——只争朝夕，不负韶华么。
　　“是谁告诉你的。”云殊书厉声喝问。
　　“是——是我爹说的！”掌柜的抵死不承认，云殊书还想再问，却见着适才的对话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反手将玉佩塞到了怀中。
　　“罢了，眼下就先放过你了。”云殊书想了想，不宜在此地起冲突，“对了，你若是告罪的话，那两颗玉球可以推广一下，放在手心把玩的话，其实可以强身健体。”说着不知从何处掏出了那两颗玉球，放在手心搓了几下，用以给掌柜的做示范，“诺，就是这样，其实不一定要是玉制，铁质木质皆可，回头你去问问医馆的大夫们也是可以的。”
　　掌柜的闻言大喜，忙谢过云殊书。
　　核桃推着云殊书离开了此处，“少爷您就这么放过他了，这玉明显就不是掌柜的东西。”
　　云殊书袖子里的手摩挲着那块蝶翅蓝色的玉佩，“等我回了楼里，让扶苏阁的人把他抓来问话吧。”
　　核桃闻言呐呐，“就这么使唤扶苏阁的大人们，会不会不好啊。”
　　云殊书勾唇，“有什么关系，这也算是他们阁主欠我的吧。”核桃汗颜，为自家少爷如此大胆的话语。
　　云殊书走后，那个掌柜以为自己得到了一条赚钱的好渠道欣喜若狂，摊子也不管了，收拾收拾就走了，眼看着他穿进了一条小路，扶苏阁的送墨人迅速跟了上去，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掌柜的被掏了心，血还在喷涌，双目睁大死不瞑目，而杀人的人竟是丝毫痕迹也未留下。

作者有话说

　　这章节没有裴谦。下章二人都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