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道士不可说的二三事》牙大仙

25、第25章

　　这头苏宓回了厢房，虽然也已经疲乏得很，嘴上还不忘说道苏素。
　　“那丫头肯定有问题。”她由嬷嬷伺候着更衣，一边说着，“嬷嬷你方才看见了，她张嘴就是谎话。”
　　她眼睛瞪得大，话里未说，面上却是责怪，怪嬷嬷刚才不让她对苏素发作。
　　顾嬷嬷是苏夫人自娘家带来的，是苏夫人安排她跟来，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做派，上回在杨家宴席做的不光彩，这回也生怕她说些不该说的，做些不该做的，要顾嬷嬷帮衬着。
　　“老奴知道。”顾嬷嬷手上动作着，知道苏宓秉性，说话也小心了斟酌，“只是人多眼杂，在外你们都是同姓一家人，败了她名声娘子也不好过。不若回去说给老爷听。”
　　“谁要和她一家人。”苏宓嫌弃地撇嘴，但还是受用，“嬷嬷说的对。回去让爹爹好好教训她。”
　　“明日一早娘子不如去见见杨娘子。”顾嬷嬷又给她出招，“想来杨娘子也被这出惹得不快，娘子你好生宽慰她，娘子不总说亲近不了她，这正是个交好的好时候。”
　　苏宓听着觉得有理，本烦躁的心一下欢喜起来，直呼顾嬷嬷灵活，“还是嬷嬷有办法，这回带嬷嬷真是对了！明日早些叫我起来。”
　　她兀自笑了起来，想着明日早早去寻杨清碧，做个贴心的未来好嫂子模样。
　　苏宓是怀着这样的美好愿景陷入梦乡，睡着时嘴角含笑，不知是不是已经勾勒出与杨清碧姐妹情深的场面了。
　　然世事难料，苏宓的美梦却是一早就破碎了。
　　她一早便问了杨清碧住处，走得飞快，一口“杨妹妹”挂在嘴边，随着步伐飘入空中。
　　杨家对这处寺庙多有奉献，常年捐不少数额的香火钱，是以寺里给杨家一处较大的院落做平日里暂歇之所。
　　苏宓疾步过去，只见院落里稀稀拉拉几个丫鬟面露愁容，细看了更是要落泪的模样。
　　她心生疑虑，出口一问才知不好。
　　杨清碧不见了！
　　那头一片混乱，惹得苏素被一阵喧哗吵醒。
　　她睡得迷糊，被这一阵阵的声响吵得脑袋疼。
　　“却是怎么了？”她嘟囔着想挣扎起身，眼睛也睁不开。
　　她这时有些后悔未带上嬷嬷和绿柳，但凡一人在，还能同自己探探情况。
　　挣扎了许久，她一声叹息，拿着被子盖住耳朵，想想罢了。
　　再睡些时候想来也无大碍。
　　然等她恍惚又即将入梦时候，外头几声敲门声又将她吵醒。
　　“苏姑娘。”外头却是陆恒的声音。
　　苏素眼瞬间就睁开了。
　　做人这么多日，却是鼻子也没那么灵敏，这周身若有若无的阳气香味，可不是陆恒么。
　　“陆小道士？”苏素眼一下就睁开，来了精神。
　　她弹起身，还未下地，门却是推开了。
　　陆恒这头一把推门，看得苏素是一愣。
　　然苏素见他虽仍是一派正气，但眼中稍显红丝，气息更是有些凌乱，看起来未休息好的样子。
　　陆恒该不是一夜未睡？
　　可她都睡了下去，昨夜他俩分明在一道，他怎会没睡呢？
　　她可记得昨夜在自己的坚持下，陆恒可没有进桃林。
　　等等……
　　苏素摸摸脑袋，怎一时想不起昨夜陆恒是不是进了桃林。
　　她又晃晃脑袋，努力回忆起来。
　　陆恒当时扯不开身上的苏素，连术法也用了。然和之前一样，他的术法对苏素毫无作用。
　　不仅毫无作用，还又被苏素安慰了一番，“你看，你连我都制不住，何况里头的东西呢？”
　　陆恒有苦难言，他试图将她自身上拉下，怎奈她勾得紧，若要使力必然免不了肢体接触。
　　苏素游魂做惯了，素来不在意这些男女纠葛，兀自抱得紧。
　　这场面多少有些熟悉，好若那日在杨府也是如此。
　　“苏姑娘，我知你替我忧心，你且下来，我不会有事。”春裙薄透，陆恒两手犹豫了几息，还是没有下手，只得出言反劝她。
　　“小道士，不是我信不过你。”苏素姿态不优雅，说得却很认真，“这回和那黑鸟不同，咱们还是从长计议。”
　　她话里分明是信不过陆恒。
　　“若是你死了……”苏素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说后面的话。
　　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我要怎么办？”
　　陆恒这小道士，本事不大但气性大，她真的不能让他冲动送死。
　　陆恒也未想到苏素会说此话。
　　这话粗听无碍，细听了又有些许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若不是她方才一副怜惜自己法术不精的模样，此番说得如此情真意切的，他都要以为她实在对自己有意。
　　陆恒无奈地叹口气，只能退一步，道：“我不会死，姑娘且下来，我不去便是了。”
　　苏素听了这话，手臂稍稍松了些，她将深埋在他肩膀的头微微抬起，半是疑惑地问了句“真的？”
　　“自然是真的。”便是趁着她放松的档口，陆恒抬手一掌打在她肩颈处，生生将她打晕了过去。
　　好哇！
　　苏素回忆至此，摸了摸自己脖颈。
　　怪不得今早迷糊不清，缘是陆恒做的好事！
　　她这下哪管得陆恒现下如何模样，自床上跳起，连鞋也顾不得穿，怒跑向陆恒，指着自己脖颈狠狠道：“你打我？”
　　陆恒未想到她说得这般直白，皱了皱眉，未有言语。
　　苏素看他这样如何还能不懂，一时怒气更盛。
　　正想着措词好生指责，却听陆恒继续道：“事出有因，得罪姑娘。我来却是为杨家娘子一事。”
　　苏素停下思考怒骂的准备，听他这话转折得突然，疑惑地问他，“什么？”
　　“什么！”
　　苏素已听了陆恒同她描述的今早之事，大惊之下不免得叫出声。
　　“杨清碧不见了？”
　　原来早上喧哗是因为这个。
　　听得陆恒描述，昨日杨清碧随一众人拜完香，和几家娘子一道在寺里逛了逛，便回了厢房歇息修整。之后不久便出了李辛一事，寺里稍许混乱，杨家婢女生怕自家娘子有何差错，便也未叫起她，谁曾想今早进了房门才发现，杨清碧根本不在房里。
　　联想到昨日李辛的模样，婢女慌张起来，这才咋咋呼呼将所有人都唤了来。
　　今日还在的娘子们听了更不免慌张，若说昨日李辛晕在桃林里只是巧合，但这下杨清碧突然不见便透出怪异了，又想到前段时日杨家宴席上的投毒一事，生怕是这处也如那事一样，有歹人出没，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赶忙唤了小厮下山报官，而后由僧众喊叫，全都聚在寺庙大堂里。连李辛也被人扶着，一道来了。
　　苏素听着皱起了眉头，这处处听着不错，却怎又处处透着错。
　　苏素觉得这处真是妖邪，但又不明白陆恒来寻她说这个做什么，是以她问出了心中疑虑。
　　杨清碧不见，陆恒不去寻她，不和众人一道等府衙来人，来寻自己说，却是什么道理？
　　真要说起来有关，她却还没问他昨夜打晕自己，是不是进了桃林，又看见了什么，自己又如何到了这屋里？
　　陆恒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讳莫如深，直把她看毛了。
　　“因为李娘子同众人道，最后见过杨家娘子的人。”他说道，“是你。”
　　苏素张了张嘴，真是惊讶极了。
　　“什么？”她不知从方才开始自己说了多少遍什么。
　　她都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一时惊道：“李辛怎胡言乱语呢！”
　　她好说也是自桃林拉了她一把，这个李辛怎生回事，话里暗指自己与杨清碧不见有关，怎这般恩将仇报？
　　方才一众人慌乱，只由得寺里些许僧人叫起，更是顾不得来了几人，直到看到不知从何出现的陆恒，才如救命稻草般倒出心中焦急。
　　她们虽只在杨清碧生辰宴上见过陆恒短短一面，却也隐约听闻他是上京来的什么官，且当日能得杨太守一家款待，定然是非同寻常。
　　陆恒其然是从桃林出来。
　　他打晕苏素后，在桃林口布了阵法防人再闯，而后的后半夜都在其中。然他用了诸多办法，那妖物却不同白日里嚣张，怎也不肯现身，更是让他寻不到踪迹。
　　眼见天已亮，不再多做探寻，想着出去再想法子。
　　等他出了桃林，却看寺里一派慌张，细听了更是不妙。
　　听他们颠三倒四的言语，推来算去，杨清碧约莫便是众人寻李辛那时不见的，便打断问道：“昨日申时谁见过杨姑娘？”
　　可众人互相看看，皆摇了摇头。
　　“苏娘子。”人群里一道微弱的声音浮现，“苏娘子见过。”
　　寻声看去，却是李辛。
　　李辛好似笃定了，兀自继续，“我昨日却是见过她，她正与杨娘子两人一道在桃林里说话。”
　　陆恒一听苏娘子，心下也不禁感叹苏素真是本事大，哪处都有她。
　　然在人群里扫视一眼，却没见她的身影，暗觉不好，又用白玉唤她，竟也无声无息，赶忙问：“苏姑娘在何处？”
　　娘子们听了一众顿了顿，复互相看看，其中一位顾娘子更是眼神透着不解。
　　然不过半晌，众娘子又将眼神投向在场的苏宓。
　　李辛和陆恒口中在场的苏姑娘，想来只有她了。
　　苏宓本也慌张着，可见眼前这身长玉立的陆司直虽略显憔悴，但眉宇间的俊朗更甚那日席间，眼下又这般直问自己在何处，看那眼神更是透着关心，一时忘了惊慌，脸上飘起一抹红晕，出来回应，“我，我在这。”
　　陆恒哪知她心中小女儿思绪，眉头更紧，直接道：“不是你。”
　　苏宓嘴角刚要扬起的羞涩笑容僵在原处。
　　人群里有一位顾娘子看这情景嘴唇微动，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
　　不待她多犹豫，李辛见众人竟是想岔了，开口解释，“大人，是苏大娘子。”
　　李辛这话让人恍然大悟。
　　是了，苏家自来只由苏宓一人出来，故而一时都让人忘了，此番还有个大娘子。
　　众娘子大骇，心里都有了不好的念头。
　　虽说昨夜她们也曾见过苏二娘子，但她既然同杨娘子见过最后一面，且现下一道也不见身影，岂不是……
　　陆恒知晓众人想法，却知晓里头存了岔，昨夜他一手刀将苏素打晕过去，而后将她放入一侧厢房。照着寺里僧人叫喊呼寻，理应醒了同大家一道在此处才是。
　　他顾不得其他，宽慰众人几句，就往苏素所在厢房寻去。
　　众娘子看他来去匆匆，一时把不准情形，本稍稍稳下的心又泛了起来。
　　“陆恒，你左右说的。莫不是意思杨清碧不见是我做的。”苏素哪知这些弯弯绕绕，只听得陆恒方才说的短短几句，又想他与那混不吝的杨柏礼是一伙，想来同杨清碧也认识，不免多想，当他匆匆寻来是兴师问罪的，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恒摇头，见她无碍倒便打算解释，“我不是疑你，是要寻你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