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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暧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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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我走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四下空无一人,正当我感到奇怪的时候,看见有只很大的鸽子停在面前。我就朝那只鸽子走过去,它好像就是为了我而来的,朝我频频点头,之后在我头顶上飞来飞去。我想伸手赶走它,结果一抬手就抓住了它的爪子。它居然带我飞了起来。飞了很远的地方,一直到一条巷子上空,它就把我扔了下去。我看见正前方走过一个人,就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却没有脸。”
“你这是噩梦吧?”
唐木识笑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记不清了……”
沈郁背过身去,用手指碰了碰桌子上的标本,“很奇怪,我一直觉得梦里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
唐木识诧异道:“难不成你忘记我的样子了,所以在梦里呈现不出来。”
“可能吧。”
唐木识将目光看向荧幕,思绪却还处于他所描绘的梦境里,淡淡说了声:“看来你还是把我忘了……”
沈郁却转身回到床榻前,坐在他身旁,刻意笑道:“没有忘记,只是有时候记不太清而已。”
他指了指电视:“这部电影真好,还是看电影吧。”
“嗯……”
俩人便没再多说什么,将思绪沉浸在故事里。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窗外吹进来一阵带着清淡香气的夜风,电视机突然闪了一下屏幕,随即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他俩都惊坐起身,唐木识问:“不会停电了吧?”
沈郁便走到窗前朝外边望了望,视野内能见到的屋子都是黑暗一片,巷里传来邻居们的声音,他回过头说“看来是真停电了。”
唐木识打趣道:“幸好我们没有看恐怖片,不然这突然黑屏,不得吓一跳啊。”
“不是恐怖片也被吓了一跳吧。”
“是啊,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他起身抹黑打开房门:“我去找根蜡烛来。”
随即听见他下楼梯的声音,再然后,便是他的脚磕到了客厅里的椅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哀嚎。
沈郁忙踱步到门前,探头出去问:“你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踢到椅子了。”
“小心点,怎么不拿手机照一下。”
楼下传来唐木识忍着疼的苦笑:“忘拿了……”
于是沈郁忙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打开手电筒下楼梯,打算陪他一块儿找。
只见唐木识在客厅里翻弄柜子,寻了许久,总算摸出来一根蜡烛,还是香薰蜡。
“有这个也不错,还能增加香味呢。”
沈郁把手机的光打在他眼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说:“我对你家的印象,就是一进门就能闻到花香,好像进入了画中的后花园。”
唐木识指了指窗台那盆前两天沈郁冒雨带过来的花卉,“现在就剩这盆了,还是你带过来的。”
末了他又补充:“我这两天给它浇水,让它吸收日月精华,好凋谢得慢一些。”
沈郁听后笑了下:“你电影看多了吧,还日月精华呢。”
唐木识也哼哼笑着,却不料眼前的蜡烛被他的呼出来的气息给吹灭了。四周也顿时沦为黑暗。
沈郁忙用打火机按出火焰,凑过去点燃。
蜡烛上冉冉上升的火苗一下一下跳动,直到把俩人的脸颊都映照出来,这才变得平稳。
“这回可别再吹灭了。”
唐木识转头望向他的脸,俩人的挨得很近,目光对上,沈郁忙又瞥开。隔着那层单薄的眼镜镜片,能看见他的睫毛被火光映成了橘红色,瞳孔也十分明亮好看,以及那张唇,平时略显苍白,这会儿却红润得很。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唐木识说。
沈郁挑眼诧异了下:“嗯?”
“还记得高三的时候,有回宿舍停电吗?”
话音刚落,沈郁似乎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便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你当时在晾衣服,手被玻璃窗割破了,流了好多血。我就跑出去借手电筒,回来的时候看见你自己在包扎,当时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拿着手电筒过去,说要帮你止血,你不太愿意,但我还是用纱布帮你把伤口缠起来。就在我缠纱布的时候,手电筒也没电了,你突然就亲了我一下……”
唐木识说着笑起来,两眼弯弯的,“那会儿我真被吓到了,手电筒摔了下来,发出很大的声音。”
他看向沈郁平静的脸,温和问道:“你还记得吧?”
沈郁点了点头:“记得。”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把那个吻还给你来着。”
说完,他吹熄了蜡烛,在黑暗中吻向了沈郁的唇。
高三那年的春末,连续下了两周雨,天空灰蒙蒙的,总感觉难以窥见日光。
操场十分寂静,只有淅淅沥沥不断滴落下来的雨声。
即使唐木识没有打球,沈郁依旧在需要放松思绪的时间,走出教室门外,靠在冰冷的栏杆上,目光望向操场发呆片刻。
那天,他发现唐木识和同班女班长的关系很近,甚至比跟何以志在一块时还亲近。俩人几乎是贴在一起走路的,班长看上去是个大大方方的漂亮女孩,右眼有颗泪痣,说话时很优雅,学习成绩也好,比沈郁好。
所以那阵子,唐木识就没找沈郁补习过作业了。
但沈郁知道,他之所以不来找自己,是因为已经有其他人更能帮助到他,离他更近,关系也更方便。不会引来旁人的诧异,只会招其他人或嫉妒,或欣喜。
反正即将毕业,正好一块儿考个同样的大学,之后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这很好,对他很有帮助。”
这是那时沈郁暗自安慰自己的话,那种古怪的自卑心开始出来作祟,导致他产生了一些不悦的念头,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悲愁。
这股悲愁,与冷漠至极的家庭氛围有关,与长期积压在头上的学业有关,更与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唐木识有关。
可是这些,他都无法跟人倾诉,更不会想到要去跟人倾诉。
于是在那晚,他回到宿舍。其他人还没回来,他照旧把唐木识的桶提出来瞅了一眼,见里面还有没洗的脏衣服,便顺手洗干净了。然后晾在杆子上,但因雨天怕衣服不容易干,他便把对方的衬衫挂上窗外的铁栅栏。
他那时已经看见有一处玻璃裂开了一角,不知为何,心里冒出了莫名的想法,就想要感受一下突出来一角的玻璃锋利程度。
于是他缩手回来时,故意被那玻璃划伤。
迂回时速度十分迅速,他冷嗦一声,顿时将手捂在胸前,一阵强烈的疼痛在整只手臂上蔓延。
他垂下眼去看,发现手背已经被狠狠划了一道,血液缓缓溢出来,滴到了地上。
“怎么只有你回来了?”
唐木识回到宿舍,推开门,看见他的背影,本想上前去打招呼,但等沈郁转过头来时,见到他的那双涨红了的双眼,以及受伤的手背,心里一揪,忙问:“怎么弄的?”
沈郁忍着痛皱紧眉头,好似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回想起方才所作所为,实在是阴暗至极。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自己才是。
更何况此刻还被唐木识看见了,他觉得很丢脸,什么都没说,跑出了宿舍,到洗手池里用清水冲刷手背。
他感觉到遍布手上的经脉在跳动,就像他狂跳的心脏一样,无时无刻不在释放信号提醒他的愚蠢。
等他清洗完手打算回宿舍的时候,却听见嘭的一声响,四周顿时陷入黑暗,面临了久违的停电时刻。
那晚,整个宿舍的人楼都在狂欢,各式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走回宿舍,唐木识也不见踪影。
那一刻他心中无比低落,从柜子里摸出纱布,打算自己绑一绑,最起码先止住血。
过了一会儿,唐木识却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不怎么亮的手电筒。
他说:“我来帮你包扎。”
沈郁没回话,依旧自己在别扭的缠着纱布。
唐木识把手电筒夹在怀中,光束打在俩人脸上,他夺过对方手里攥在的纱布,说:“我觉得现在缠起来也没用,还是去找宿管阿姨讨点药吧。”
话音刚落,沈郁忽然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不是快速的蜻蜓点水式亲一下,而是温和的,带着暧昧兴致的吻了过去。
“啪”一声响,唐木识夹在怀里的手电筒掉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