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梦我》狼空

10、找茬

　　何以志的注意力从沈郁身上转移到唐木识。
　　他俩都盯着眼前的情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等有人推门进来了，唐木识这才把情书悄悄藏掩在身后，没被人看见。

　　之后那封情书就被唐木识夹在课桌的书里，内容他没看，说自己都不认识那个女生，没必要看。何以志替他着急：“你去见见人家嘛，可漂亮了。”
　　于是就硬薅着他去高二找人。

　　那会儿林晓寒正在座位上跟朋友聊天。一眼望去，她确实是人堆里最亮眼的那一个。
　　何以志示意唐木识：“看见了吗，坐第三排那个。”
　　唐木识看往他所指的方向，点了点头：“看见了。”

　　这会儿，林晓寒的朋友无意瞥见门口的俩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拍了拍林晓寒的手背：“快看门口！”

　　林晓寒感到疑惑，便转头去看，正好与唐木识对上了目光。

　　朋友说：“不会是找你的吧？”

　　她忽然有些紧张：“那……我要站起来吗？”

　　“笨蛋，就是找你的，快去啊。”

　　随后她真站了起来，佯装镇定的模样，温婉走过去。

　　见到她本人，何以志轻咳提醒：“就是她，正朝我们走过来呢。”

　　唐木识算是见到传闻中的林晓寒了，倒不觉得有多迷人，从对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对其没什么感觉。他更多是在思考，这位同学是怎么认识并且喜欢上自己的……

　　林晓寒走到他身边，抬头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唐木识清了清嗓子：“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
　　林晓寒虽犯愣，但也紧贴着他跟过去了。

　　唐木识打算把她带到鲜少有人经过的角落，并示意何以志别跟过来。
　　俩人一同踱步的时候，少女羞红了脸，侧着头，都不敢瞥向他。

　　等到了走廊最边上，趁还没有人过来，唐木识把那封情书递给她，说：“不好意思，我妈说不准我早恋，所以这个还你”
　　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林晓寒神情一怔，抬眼盯着他。

　　“你也不要难过，反正你这么漂亮，以后总会遇上有缘人的。总之呢，现在学习为主，还是先考上大学再说吧。”

　　“……”

　　“先这么说，我得回去上课了，再见！”

　　唐木识转身离开，迈了没几步，后脑勺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等他回头去看，见林晓寒正气鼓鼓的从自己身边经过，并且瞪了他一眼。而那个砸他的东西，正是被揉成团的情书。

　　他摸着后脑勺，一时间觉得有些丢脸……

　　之后把事情经过转述给何以志，那小子捧腹大笑，还一个劲说：“看来是个野蛮少女。”

　　没多久，这件离谱的恋爱事件就被众人抛诸脑后了。大家忙于功课就已经头昏眼花，没那么多时间聊情感八卦。

　　唐木识也把那天的情形告知了沈郁，还说自己喜欢温柔的女孩，才不是那种野蛮少女呢。

　　当时沈郁随着他说的话示以微笑。俩人在夜晚的林荫道上散步，风吹过来，竟有些寒冷。
　　唐木识突然问：“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话音刚落，他顿住了脚步，目光灼灼盯往对方。两秒后又重新抬脚迈开，似是在思考。对方看上去貌似十分期待他的回答，结果他淡淡说了句：“都可以啊。”

　　“都可以？你不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嗯，暂时没想过。”

　　唐木识感到惊讶：“难不成你一直没喜欢过什么人？”

　　沈郁将目光望向他，在那一瞬间，仿佛想让他读懂自己眼里的情感。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那双眼睛被风一吹就容易犯红，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没有。”

　　听完他简短，不多加赘述的回答，唐木识若有所思，紧接着笑了笑，又抬手塔上他的肩膀：“你小子，以后会有的。”

　　其实当时沈郁也想反问他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看他的反应，心里多少有底了，怕问出口又惹自己心疼，于是闭口不言。

　　深秋的一个傍晚，唐木识依旧在球场挥洒汗水，他一直是低年级学生公认出来的校草之一，每次打球的时候周遭不免投来一些爱慕的目光。
　　最遥远的，也是最隐秘的目光之一，便出自于沈郁的那双眼。

　　他依旧靠在栏杆上，远远望着对方。以窥探的方式，关注着，端详着自己所喜欢的人。

　　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他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似乎正以相同的目光望向唐木识。他微微瞥了一眼，用余光看见了个女生的身影，那人正是林晓寒。

　　林晓寒的爱慕是外露的，她从不把扭捏与惧怕表现出来。她无比坦荡，这也是沈郁这辈子或许都学不来的性格。

　　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楼层，不过以她的作风，出现在哪都正常。

　　只见林晓寒撑着脸，嘴角含笑，目光顺着夕阳余晖落在唐木识身上，随后佯装出无奈的语气：“真可惜啊。”

　　这声音吸引了旁边的沈郁，他立马收回目光，转而冷着脸，扭头看向林晓寒。
　　此时林晓寒似乎知道他会专注在自己身上，也转了个向瞥往他，问：“他很迷人吧？”

　　沈郁没回话，但知道她指谁。只是不解，为何她偏偏对自己说这句话。

　　“你每天都这么盯住他吧，怕他会跑掉一样。”

　　“……”

　　空气似乎在那一瞬凝固了，沈郁原本冷淡的目光稍稍多了点惊恐。对方反而有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眼神中带着戏谑与挑衅，纤细的手指玩弄着自己垂至脖间的发缕。
　　“你看见他和别人同样玩得很开心，有你和没你都一样，心里是不是会感到不舒服啊？”

　　这时周遭几个同学路过，瞥了他俩一眼，又急匆匆走掉了。

　　“你……”
　　沈郁欲言又止，他觉得自己内心的世界一向隐藏得很好，不知对方是如何知晓的，并且还能描述一二。

　　林晓寒以极其松弛的姿势靠在栏杆上，风吹动她胸口扎着的蝴蝶结领带。她说：“我猜的没错吧，沈郁学长。”

　　沈郁感觉自己的气息变得有些急促，他不喜欢林晓寒矫揉造作的声音，即使她了解自己的心思，但这一点都不重要。
　　于是他没理会，转过身走进教室，甩开对方的目光。

　　当他回到座位上时，透过窗户望向远处即将阴沉下来的天空，心里一阵慌张与悸动。

　　那两天，他刻意与唐木识疏远了距离，走在人来人往的楼梯间，当周遭有人用奇异的目光看向他时，他总感到莫名紧张，便会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之后又会仔细想想，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怕林晓寒告知全校自己对唐木识产生的想法？
　　这显然不现实，首先林晓寒只是猜测他的行为，兴许同为爱慕者，更容易看穿对方的心思。
　　可谁会往那方面想？
　　不可能会有人往那方面想的。

　　即使再喜欢，沈郁也没表露过一丝一毫。

　　周三的中午，沈郁在梧桐树下打扫卫生，身后传来女生轻巧的脚步声。他稍稍回头，望见林晓寒站在那，正笑着朝自己打招呼：“学长好，今天轮到你值日呢。”

　　沈郁瞧了一眼，没回答。

　　他继续把树叶清扫进蛇皮袋里，一旁同为值日的学生提起他脚边装满落叶的袋子：“我拿去扔了。”
　　随即便从他们身旁离开。

　　趁着没人在身边，林晓寒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问道：“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他的。”

　　沈郁知道她过来就是找茬的，自然不会猜，装作没听见，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林晓寒也预料到他不会回话，总之这一段不是真的要问他，而是要诛心。
　　他长了耳朵，能听见就行。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觉吧。何以志告诉我，你和木识学长关系很好。就是平常不爱说话，但却喜欢把话说给木识学长听。他还跟我说，你帮木识学长洗衣服，还很耐心的帮他补习功课。老实说，任谁听到这些可能只是确认了你俩关系好吧，但我不那么认为。那天我悄悄观察你好久了，注意了好几次你看他时的眼神，并不简单。”

　　她刻意停了话语，观察沈郁的反应。

　　“学长，你是喜欢他的吧，和我的喜欢一样！”

　　可惜即使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郁似乎依旧没有受到干扰，埋头把最后一点落叶扫进袋子里。
　　转身对她说：“你想象力很丰富，说不定将来能成个作家。多看点有用的书吧，对你会有帮助的。”

　　说罢，他提起袋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