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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天还没有大亮,何彦便和母亲吃完了早饭。和以前一样,赵宇晨四点准时上来敲门。何彦乖巧的听着母亲的一番叮嘱后,便搭着赵宇晨父亲的顺风车回学校了。

      这周的何彦特别反常,在学校里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但却听话了不少,刘教练要她往东,她绝不往西,搞得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适应了,感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文化课的老师更是惊讶不已,以往何彦不是趴在书桌上睡觉,就是随便找个理由往外跑。从来都没有认真听过文化课的何彦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得懂,有可能教科书翻得页数都不对,但她却一副认真听讲好学生的模样盯着老师。文化课的老师都被盯得好不自在,课文讲到一半,打岔跟何彦说了句:“何彦,你别一直盯着我看,眼神儿跟要冲到讲台上揍我一样,我知道你想好好听课好好学习,你可以看看黑板和课本。”
      何彦乖乖的将目光放到了黑板上,一堂课下来,黑板都快被她盯穿了。看来在她眼里,听课和打架都要用充满戾气的目光,但这两件事情好像也不太一样,打架后,输赢都会有结果,听完课,会了还是不会她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

      又到了让人兴奋的周五,看来经历了一周早睡早起不翻墙熬夜上网还是有点效果的,何彦根赵宇晨两个人都准时参加了早操,文化课也没有迟到。刘教练晨会的时候还重点表扬了这两个孩子,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全班同学要像他们两个学习,还有一年半就要考体院了,要对自己负责,要对得起爹妈的期望,对得起老师们的培养。万一考不上体院,这十二年就白训练了,只能去体育馆当个副教或者助理,没什么出息,更没有大发展!
      这些话,学生们早就听腻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再说了,刘教练一直都这样,说说话就跑题,每次跑题跑得都大同小异,早就习惯了,左耳听右耳冒呗。很多学生都觉得刘教练只会瞎操心,能来这所体校读书的,哪个家里没点硬性条件,不然进都进不来。

      “我看你小子今天心情不错精力旺盛啊!是捡到喜鹊屁了还是喝傻老婆尿了?”何彦在体校门口抽着烟问道。
      “这不是整整七天没有附加运动量么,”赵宇晨大着胆子把何彦手里的烟夺了过来扔到地上冰水混合物上,“别抽烟啦,影响肺活量,又没有烟瘾。”
      何彦正准备拳脚相向,一声鸣笛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其实很有当警察的天分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赵父来得很是时候,让赵宇晨逃过了一截。
      大冷天的,两个人连忙冲上了车,何彦一切照旧,跟赵叔叔寒暄了几句。
      何彦很多事情都做得很到位,不过人前人后却判若两人。长辈们绝对想象不到她有多混,打起架来有多不要命。

      赵父的Q7自然比公交车快,不到半小时,两个人就各进了家门。

      何彦今天本打算好好陪陪妈妈,跟妈妈一起做顿晚饭,收拾收拾家务。没想到三个月没有露面的父亲回来了,难怪敲了十几声门何母才开。
      看着母亲脸上和往日不一样的笑容,就算她心里再不爽,也不能把对父亲的不满表现出来,都忍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小何,我没让你妈中午做饭,就等你回来呢!你换身衣服,咱一家三口出去吃一顿!”何父的声音向来浑厚有力,万年不变的老总风范,这让何彦心里更反感了。
      拒绝是不可能,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母亲心里不舒服,她只好应了一声,进房间洗漱换衣服。
      这套房子是爷爷给何父买的,爷爷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去世前,爷爷让何父继承公司,又给三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套像样的房子。虽然两个姑姑觉得爷爷这样做不公平,但是她门也没办法说什么争什么,那个年代的人思想都顽固得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活着的时候能给你留套房子已经是最大的眷顾了。
      房子是个平层,很大,想要物尽其用,起码要四世同堂,高级的地方就在于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

      出门前,何父塞给了她一个信封,鼓鼓的,应该是个五位数,而且前面的第一个数字还不一定是一。何彦接过钱,勾着唇角笑了笑,说道:“谢谢爸爸,一会儿这顿饭我请了!”这么多年了,也只有在何父给她钱的时候,她才会有那一丁点儿父亲的存在感。
      “小彦,你什么时候学会借花献佛了?”何母笑着打趣着,看得出来,因为何父回家了,她很开心。
      “跟爸妈出去吃饭哪里用得着我女儿花钱,饭店里充得卡还没有用完呢!”何父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显得大气得很,又转头对何母说:“美容院的钱,我也让助理给你充了一些,我回家陪你的时间少,女儿又住校,虽然家里就你一个人,你也要对自己好一些。”
      “老何,你就放心吧!我怎么会亏待了自己,家里穿的用的哪个不是大牌子,我都怕出门被小偷盯上。”何母笑得很甜。
      路上,何彦看了看母亲的侧脸,又看了看父亲的侧脸,明明是年龄相仿的两个人,差距却很大。同样是四十出头,母亲还是那副家里挂着的婚纱照的样子;父亲却皱纹横生了,有点像个老头子。
      难道这就是挣钱养家和貌美如花的区别?
      上学期开家长会的时候,刘教练还误会何母是何彦的姐姐,差一点把两个人一起赶走。第二天,全校师生便都知道了帅气的何彦有一个年轻貌美的母亲。何彦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冷冷酷酷的样子,这件事也很快就平息了,要是换个人,绝对会成为过不去的梗。

      何彦大小就不喜欢吃西餐,更不喜欢用刀叉,但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出来顿饭,到了餐厅门口她自然不能驳了父亲的一番好意,让母亲难堪,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何父在当地的很多高档餐厅都是高级VIP,经理店长自然都会把面子给足,包厢里的设置都是五六十年代法国贵族餐厅的装修。一家三口落座后,受过专业训练的服务员介绍着菜品,何父点的都是何母喜欢吃的,何母看着何父绅士的样子,显然很高兴,嘴角的微笑就没有断过。
      看着餐桌上不便宜的西餐,何彦一点食欲都没有,一是她吃不惯,二是她根本吃不了,她常年训练,不能吃重盐重油的食物,刀叉她更是用不惯。她索性管服务员要了一双筷子,这个举动何父显然有些不高兴,虽然身边没有外人,但还是觉得非常丢人,面子挂不住。
      “小何,吃西餐你怎么还用筷子?”何父一脸严肃的训斥道,“牛排不用刀叉怎么吃?”
      “父亲,刀叉都是我们中国人的老祖宗用剩下的东西了,外国人不会用筷子才用刀叉,筷子代表着天圆地方……”何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何父打断了。
      “何彦,你真是少教育,是你们刘教练教的么?跟长辈顶嘴!”何父气得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桌面上的左右餐具都随之而响。
      何彦二话没说,站起身来,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直接开门走出了包房,留下摔门的一声巨响。
      她现在已经被对父亲的厌恶和不满冲昏了头脑,根本就顾不上母亲的情绪了。

      直到冲出西餐厅,她才松了一口气。今天天气很好,干冷干冷的,北方的冬天一向如此。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半,估计赵宇晨还在家里吃晚饭呢,还是别叫他出来了。
      她沿着西餐厅所在的这条街走着,虽然她穿得不多,但并不觉得冷。无意间,她猛地想到上星期的那个高中生这会儿估计也快放学了,虽然没记住那个高中生具体长什么样子,但人家家住哪里,她可是闭着眼睛都找得到的。去看看那个高中生,问问人家这个星期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混混找麻烦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她抬起胳膊拦了辆出租车,目的地直接是那个高中生的家楼下。

      何父给她的信封还在她羽绒服里怀揣着,她付给滴哥钱的时候,滴哥看着信封里那厚厚一摞红红的钞票,被吓了一跳。何彦倒也大方,直接拍给滴哥一张,说道:“不用找了!”
      还没等滴哥反应过来,她早就下车过到马路对面了。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出手真阔绰!好像家里人的钱不是钱一样。
      何彦从小手里的钱就没断过,虽然她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但花钱的时候一向大手大脚的,从来没把钱当回事儿过。
      可能是因为钱是何父给的,她打小对何父就充满了不满,随便挥霍父亲挣来的钱,也算是一种发泄吧。

      何彦站在高中生家楼口,一直盯着人家回家的方向。这条街上一走一过的行人,还以为她在寻找仇家呢……
      如果她是个长发飘飘的妹子,一定会很好看,经典美人儿长相,瓜子脸、高鼻梁、双眼皮、薄嘴唇。如果她生在普通家庭,没有从小练体育,估计当下也会有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吧。

      在至少三百米开外,何彦就盯上了一个穿校服背书包的女高中生,第六感告诉她:就是上周的那个女孩!
      女高中生手里拿了本课本,低着头不看路,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本书上,边看边小声嘟囔着,估计是在背什么东西。根本就没有发现楼口站着的何彦。
      何彦本以为赵宇晨已经够傻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傻几十倍的,果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能是书读多了就成书呆子了吧,走路走不知道往前看了。
      直到女高中生一头撞到了何彦身上,才回过神来,即使被吓了一跳,也没有忘记说对不起,当女高中生抬头看到身前的人是何彦的时候,她更是大吃一惊,书本都掉地上了,还好这几天天气晴朗,雪水都蒸发了。
      “你不是上个礼拜帮我的那个人么!”女高中生几乎尖叫着喊了起来,一走一过的行人纷纷向她投来了各种目光。
      “是我。”何彦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但仍语气平稳面不改色。
      “那你今天来我家楼下是为了什么?”女高中生没经历过什么事儿,有些不知所措,各种连续剧里的画面一拥而进了大脑,慌慌张张的说道,“我家很穷的,没有钱。”
      “我没打算跟你要钱。”何彦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有些无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鞋子很旧,校服也被洗退了色,书包的肩带上也有缝缝补补的痕迹,看来她没有说谎。
      “那你为什么来我家楼下?”女高中生不解的问道。
      “不为什么。”何彦弯腰捡起了她的掉在地上的书,递给她,接着说道,“那几个混混上个星期找过你的麻烦么?”
      “没有。”女高中生摇了摇头。
      “他们为什么要跟踪你?”何彦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我爸爸好堵,在外面欠了外债吧,他们是要债的。”女高中生眼泪含眼圈的说着,估计是戳到了她的痛楚。
      “哦。”何彦平时话就不多,这会儿更是被她的回答给弄语塞了。
      “你还有别的事么?要是没有,我要回家了。”女高中生的声音中带着乞求。
      “等下!”何彦好像生怕眼前这个人会不翼而飞了一样,一把抓住了她的校服袖子。
      “你要干嘛?”女高中生明显很是惊慌。
      何彦连忙松开手,从里怀掏出信封、数都没数,抽出一大半塞进了女高中生的校服裤兜里。
      女高中生更是害怕了,脸都白了,张着嘴,整个人都在发抖。
      “钱你先拿着应急用,我下个礼拜来再给你!你快回家吧!”说着,何彦弯腰将女高中刚才掉在地上的课本捡了起来,递给了她。
      女高中生一时间也没有太过想法了,接过课本,踉踉跄跄的超单元楼方向跑去了。
      何彦看着她的背影,忍笑都快忍出内伤了,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着:“跑什么跑啊,帮了你两次,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慌什么慌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这小妮子还挺有意思的,下周老子还来!”

      十七岁的何彦对一个人好,并没有什么心思和企图,完全是凭借着我开心我乐意我高兴而已。她平日的生活枯燥乏味,除了训练也没什么别的。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对一个人的感情,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每段感情不都是这样么,要么没有交集,要么多看一眼都是深渊。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路灯也起码亮两个小时了。何父并没有再指责何彦什么,但是家里却萦绕着一股火药味,何母看起来左右为难,跟谁多说一句话好像都不合适,只能陪着何父一起看电视。
      何彦故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了卧室,并又故意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换了衣服直接往床上一倒,第二天要早起回学校,早睡没什么不好的,想太多也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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