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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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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按在板凳席上修养观察的一周，对荣纯来说度秒如年。
新入部的一年级们与前辈们一起，在队长东清国的带领下绕着场地跑操。东前辈挺着比记忆中稍微小了一点的肚子，大马金刀横在前方，破锣嗓子震天响。
比记忆中的形象稚嫩些许的结城哲也、伊佐敷纯、小凑亮介等人紧随其后，神态十分放松，哪怕已经跑了十来圈也毫不费力的样子。显然作为未来的“超强打线一代”，经过一年努力，二年级的他们已经逐步显示出锋利的存在感了。
荣纯坐在休息区第一排最右边的座椅上，脊背自然微垂，左右手交叉抵着下巴，足尖不自觉轻点地面，视线牢牢盯着移动的大部队，全程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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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冈监督，您、您看那边……”
太田部长战战兢兢往休息区的另一端瞧了一眼，立马回过头，虚弱说：“那个孩子，不会是哪里、嗯……出了什么问题吧？他这样每天都要求到场，来了又一动不动待着……会不会影响大家训练啊？”
高岛礼闻言忍俊不禁，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太田部长是想说，泽村同学的表情太过可怕，会给其他同学造成压力，对吗？”
“对对对，您说得对！就是这样的，高岛副部长……”太田部长擦了擦额角的汗，抱怨道：“明明可以在教室上课，或者在宿舍休息，偏偏要来这里旁观，他现在又不能下场训练，何必呢？况且已经有不少同学悄悄跟我说，'训练时被那双眼睛盯住的感觉太恐怖了，都快撑不下去了'……”
高岛礼正欲回话，余光瞥见片冈监督的表情，立即缄口不言。
“他在入部的第一天早晨提前到场，找到我说，'我因为自己的愚蠢导致错过训练整整一周——我知道事情过去了就无法重来，但我希望监督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反省自己、充分悔恨的机会'——他是这么说的。”片冈监督墨镜下的眼神凌厉一扫，瞬间止住了太田部长未竟的话语。
“他、他还会说这种话……？”太田部长瞠目结舌，满脸匪夷所思，“他今年，不是才16、还是15岁吗？”
“15岁，他提早了一年入学。”高岛礼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我偶尔也会迷惑，一个才15岁的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成熟的话。但想必，片冈监督很满意这番说辞吧？”
“说什么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之相配的行动。”片冈监督不冷不热道。
高岛礼笑意加深，点头道：“您说的是。无论言行还是处事态度，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惊人的责任感——换句话说，属于王牌的责任感。”
“诶？！王、王牌？？”太田部长大惊失色，不可置信道：“可是连队内赛都没比过呢！完全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他以前毕业的中学一点也不出名啊，也不是少棒队出身……怎么就……”
“太田部长，别激动，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高岛礼含蓄制止太田的质疑，目光一转，瞥见片冈监督仍是神情冷漠，毫无波动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说：“想必片冈监督心里已经有所评判了。”
片冈监督沉默不语。
很快，东清国带领着跑完全程的部员们集合，一直待在板凳席上的荣纯也终于站起来，小跑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片冈铁心锐利的目光透过墨镜，依次扫视着状态各异的队员们，经过一年级们疲累不堪的面孔时，停在了表情略显扭曲、却强撑笑脸的御幸，和咬牙切齿、满面愤懑的仓持身上。两秒后，他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
“今天的训练照常进行，二三年级各自分组进行打击、守备练习。一年级进行基础练习。”
“是！！”
片冈监督在部员们齐声回答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宣布“解散”，而是再次扫过众人，用平淡的语气补充道：
“还有一件事，明天下午举办队内赛，由一年级对阵二三年级，除春季大赛的主力外，全员必须参加。就这样。解散！”
“什么？！”
太田部长震惊欲裂，他条件反射大喊，又在片冈监督冷冷扫过来的眼刀下立马闭嘴，不住擦着额角的冷汗，哆哆嗦嗦道：“但是现在才开学一周啊，新生比赛一般都是入部两个月以后的事……而且下周六就是春季大赛的半决赛，要是影响了参赛成员的状态……”
“我说了，春季大赛的主力队员不上场。”片冈监督冷硬道：“还有什么问题？”
“没、没……监督您决定就好！”太田部长擦拭着额角，连忙赔笑说：“只要您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高岛礼默默注视着一切，随后移开视线，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听到消息后神情各异的一年级们身上，绝大多数人惊诧茫然，少数人斗志高涨，而她最关心的那一个——
荣纯恰好也看了过来，与她的视线一触即分。他微微压了压帽檐，细碎的棕褐色刘海下，表情沉静无波。旁边的某个斜带帽子的帅气男生笑嘻嘻地说了什么，惹得他瞬间暴起，恶狠狠地揪住对方衣襟，又被旁边的人拉开。
高岛礼仔细品味着他刚才那个眼神，良久，缓缓笑起来。
【这是，饥饿了整整一周的野兽要出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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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宪史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跑步也能跑到缺氧！从大腿到膝关节再到脚踝脚掌，下半身整个都麻木了，完全坏掉了一样。他急促地呼吸着空气，清凉的气流才进入鼻腔就被体内的热量融化，喉咙火辣嘶痛，带着可怕的铁锈味。
【我会死在这里的！天呐，我撑不住了……真的，快点结束吧！！】
“喂！一年级的！”伊佐敷纯平复了喘息，回头一瞧，只见地上东倒西歪躺了一堆人，顿时眉毛倒竖，骂骂咧咧道：“太差劲了！太差劲了！快给我起来啊！混蛋们！！”
“毕竟才一年级啊。”小凑亮介笑眯眯地接话，“基础差没办法嘛。”
“今天是第一次完整跑完三十圈，可以理解呀。”鹤田秋臣笑着说：“小纯你一年级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乌噶！”增子透煞有介事地点头认同。
“我、我才没有这么逊呢！”伊佐敷纯僵硬地扭过头，双臂环抱冷哼道：“就算身体跟不上，意志力也要跟上啊！怎么能轻易倒下！”
“是是是，你的意志力天下无敌～”
“亮介你绝对是在讽刺我吧？！绝对是吧！！”
“说到意志力，”克里斯微微眯了眯眼，凭借着绝佳的远程视力，一眼就看到了被迫待在休息区某人，“那家伙，盯了我们一周呢。”
“唔唔，确实，真有毅力。”楠木文哉摸了摸胳膊，苦笑道：“这算怎么回事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是你同宿舍的学弟，纯，你怎么看？”结城哲也问。
“就是个笨蛋吧！把自己搞到进医务室，还老是忘记自己脑袋带伤，在宿舍里也随随便便，完全没有对学长应有的敬畏！”伊佐敷纯恶狠狠批判了几句，而后神色缓和了些，勉勉强强道：“不过对我和鹤田前辈还是比较礼貌的——但这不能掩盖他是个笨蛋的事实！”
“噗。这不是跟你很像嘛？”鹤田秋臣笑着拆台，“性格跟小纯挺相似的，开朗又热情，除了第一天奇怪了点……好像说是害怕自己开学第一天迟到什么的，从凌晨两三点开始，每隔半小时就从床上蹦起来一次，一直到早上五点半出门……”
“啊！说到这个我就气！那个笨蛋，害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差点迟到！！等他脑袋好了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好啦，也就那一天，后面就都恢复正常了。”
“听起来人还不错。”小凑亮介点评道，而后突然神秘一笑，凉飕飕说：“听说东前辈宿舍里的那个新生很不得了呢，开学第一天就把他气得要揍人。”
“东前辈不是经常气到要揍人吗？”
“小纯，当心我把这句话告诉前辈哦～”
“喂喂！！”
“哦，我知道他，江户川少棒队出身，听说是个很不错的捕手。”三年级的王牌投手栗山隼人点了点头，严肃道：“克里斯，你放心，我相信你才是那个最棒的捕手！”
“啊。谢谢栗山前辈。”克里斯温和一笑。
“面对其他投手时，你也能说出这么自信的话就好了。”鹤田秋臣神色复杂，叹息了一声。
栗山隼人的表情立即凝固了，刚直严肃的脸庞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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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意外的冷静嘛。”
御幸一也扶了扶眼镜，仗着队列正前方是体型庞大的东清国，在片冈监督移开视线的瞬间，凑到身旁人耳边低声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强行要求参加训练什么的，甚至不惜和监督冲突……”
荣纯不理他，面无表情注视着正前方增子透的后脑勺。
【居然无视我？】
御幸一也眯了眯眼睛，再次有种出乎意料的感觉。
【明明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热血笨蛋……难道我的分析出错了？不可能，再试一试。】
趁着片冈监督转向另一方的空隙，御幸一也又小声挑衅说：“好吧，看来你还是有点脑子的嘛，凡事还知道要稍微思考一下。啊，话说你是怎么撞到后脑勺的？”
荣纯：“……”
御幸一也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已经激烈得快要按捺不住了，顿时满意一笑，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但就在对方即将爆发的前一秒，片冈监督宣布了明天的赛事安排。
“明天下午举办队内赛，由一年级对阵二三年级，除春季大赛的主力外，全员必须参加！”
刹那间，荣纯身上的所有愤怒气息都消失了，或者说，掩藏起来了。好像只要听到“比赛”两个字，他的身体就被按下一个“暂停键”，所有的一切个人情感和思绪波动都被强行中止，只余下一个清晰到极点的念头——
【对胜利的饥渴。】
御幸一也缓缓蹙眉，偏过头用一种近乎困惑的眼神凝视他。
【……为什么？】
监督的话音才落，周边的一年级们就叽叽喳喳喧嚷起来，川上宪史和渡边久志神情忧虑；前园健太倒是一脸斗志高昂，大声嚷嚷着要打出几个安打，被木岛澪冷笑着嘲讽几句，两人对呛起来；仓持洋一则兴致勃勃，恶狠狠地说要报仇雪恨，显然还在为刚才被前辈嘲笑的事怀恨于心。
泽村呢？
泽村荣纯呢？
他是怎样的表情？
他只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扶了扶帽子，往监督所站的那片区域看了一下，又转回来，神情沉静又冷漠，像极了这段日子坐在板凳区里，看着他们训练时的表情，但又有些许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我的观察和分析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御幸一也眉头紧锁，迫切想知道答案。
“受伤的投手是不能比赛的。对吧？”
荣纯正好了帽子，目光直视前方，突然开口。
“……对。”
御幸的唇角一点点勾起来，他终于恢复了笑容，同样目视前方，看着不远处的休息区，轻声道：“而这只是一周的训练罢了。为此耽误比赛，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荣纯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可恶。”御幸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骂起来：“你这个笨蛋，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层吗？太讨厌了，真的是——你明天一定要和我搭档，听见没有？”
荣纯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才明里暗里讽刺挑衅了他一大通，现在还有脸说这种话的混蛋，只觉得压抑在心底的火苗“蹭”一声窜上来，瞬间引爆了他的理智。
“你这个眼镜混蛋！我忍你很久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停在说我说我！！混蛋御幸一也！！我打死也不会和你搭档的！！！”
荣纯抓住他的衣领疯狂摇晃，御幸却只是哈哈直笑，断断续续说：“喂喂，这种事你可没法保证，还不是监督决定的——快、快放我下来！我要喘不过气了！！”
“喂，冷静点啊！你们两个……蠢村，你该掀掉他帽子然后揪他头发才对，揪衣领有什么用啊。”这是借口劝架，实际煽风点火的仓持。
“别、别打了，大家都是同学……”这是焦急又不敢靠近的川上和渡边。
“好啦，结束。”小凑亮介一脸笑眯眯地冒出来，敏捷有力的手臂瞬间分开两人纠缠挥舞的胳膊。
“有什么用话语说不清的东西，就用棒球来说明吧。”结城哲也走上前来，双手环抱胸前淡淡道。
“很有范嘛，阿哲～”小凑亮介笑嘻嘻打趣他。
“咳咳。”结城哲也别过脸。
“喂——！那边的二年级！！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滚过来训练！！结城、小凑，你们两个赶紧给我过来挥棒！！！”
东清国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远远传来，小凑亮介和结城哲也无奈对视一眼，快步往练习区跑去。
“喂，蠢村。”仓持终于不再看好戏，走过来拍了一下荣纯的肩膀，说：“赶紧想想明天怎么办吧，你可是入学至今都没训练过啊，还记得投球的姿势吗？”
“不记得！”荣纯气鼓鼓地瞪着正在整理衣冠的御幸。
“……”
“不记得你神气个什么劲儿啊！混蛋！！”仓持狠狠捏了一把荣纯的脸颊，眼睛危险眯起，威胁道：“你明天要是敢给我丢脸，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唔唔、痛！”荣纯眼泪汪汪地捂着自己的左脸颊，控诉说：“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话说我为什么会关系到你丢不丢脸这个问题啊？？”
“因为隔壁班的前园跟仓持打了赌，说这次看哪个班的棒球部队员成绩好——输的要干嘛来着？当对方三个月跑腿之类的。前园班里的两个打者都是中学时就很厉害的人物——当然，比不上我，勉强强强也比不过仓持吧，所以问题只在你。”
“喂，是差我一大截好吗！”
“总之，”御幸推了推眼镜，双手环抱胸前狡猾笑道：“对方三人肯定至少都能进二军，至于你，唔，那就不好说了。”
“哈？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没有问题啊！”
“所以说，御幸，为了我们未来三个月的幸福，你明天一定要好好引导泽村。”仓持郑重地拍拍御幸的肩膀，严肃叮嘱道：“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笨蛋会干出什么事来。”
“喂喂！不要无视我啊！！”
御幸无奈笑了笑，揶揄道：“现在才想起我吗？刚才可一点都不关心啊。当然，作为一个捕手，引导投手这种事，义不容辞啦。”
仓持点点头，“姑且信你一回。”
“喂喂喂！！！”
荣纯眼睁睁看着两人完全无视他，就这么悠闲离开，整个人目瞪口呆。
“那我这个被迫卷入莫名其妙赌局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喜欢帅气的荣纯一秒破功的场面了//偷笑
*放一个小彩蛋（大概是御幸挑衅荣纯时，荣纯盯增子前辈后脑勺那一幕的延续）
片冈监督宣布解散后，增子透小跑着赶往练习区，右手一直在摸后脑勺。
“你干嘛了？”同行的伊佐敷纯奇怪问：“脑后有什么东西吗？”
“唔，不知道……”增子缓慢地说：“但好像被什么盯上了。”
“……喂，别说这么恐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