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荼》一半瑰丽

3、搭伙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舒舒服服彻彻底底伸了一个懒腰。要知道，在床上看一本好看的书，那是一种享受。
　　看了看时间，把自己拾掇拾掇就该去小安那吃晚饭了。
　　忘了说，我俩搭伙了。原本说好的是逢单他做饭，逢双我做饭。不过，事实证明我在烹饪方面确实缺少了点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天做饭的就只有小安了。
　　用我妈的话来说，他是有金饭碗的人。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偶尔有应酬。他有应酬我就去外头吃点对付下或者在家随便吃面条。
　　其实他做饭的水平也一般，但是比我好上许多，总比天天上饭馆好。
　　退一万步说，这是爱心牌饭菜。
　　虽然我交生活费给他。

　　我踢拉着拖鞋就过去了，小安在厨房里忙着。我探头进去看他，他努努嘴，“你洗洗手，再把碗洗掉，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我老老实实听他的吩咐干活。洗碗，端菜，盛饭。
　　“把电视打开，那个王子x青蛙要开始了。”他在厨房挥舞了锅铲，头也不回。
　　“哦。”我还是老老实实遵照吩咐去做。
　　俩人一边扒拉着饭，一边看电视。
　　吃完饭，我收拾饭桌，然后涮盘子。
　　“明儿要吃什么？”小安掏出本子做出要记的架势。
　　“你拿主意，我不挑食。”我一边冲盘子，一边答话。“洗洁精都要没有了，记在清单上，明天去超市时买回来。”
　　“你倒是不挑食，关键是你肯动筷子的菜是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他转身从茶几上又拿了一个笔记本，刷刷记起来。
　　“明儿个买些排骨回来煲汤喝吧。反正周末有的是时间。”
　　“你说了算。”我把手洗干净，“帮我扯张面纸，擦擦手。”
　　他递了张纸过来，“冬瓜排骨吧，清热降火。”
　　我点头。
　　“你最近上火上得挺厉害的吧？”他问。
　　我摸了摸嘴边的小泡，最近赶报表，那是一个乱七八糟哦，心急火燎的，都燎了一嘴泡了。
　　“工作忙，急的。”
　　“你要少吃些薯片啥的，那些东西上火来着。”他又低下头继续想着采购的清单。
　　我有些想笑，“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啊。”
　　他斜着扫了我一眼，“过奖了，你妈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
　　“嗯？”
　　“养大你，你妈就是劳模。”
　　我翻了个白眼，冲上前去作势要捶他一把。他躲也不躲，我反而不好意思下重手，雷声大，雨点小，在他肩上轻轻碰了下就收了回来。
　　“你也不躲开。”
　　“打残我你就等着天天吃面条吧。”他还是埋头研究清单。“再说了，你舍得下手么你？”
　　“哈？”我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低头去看他。
　　“没啥。“他头埋得更低，只是耳朵可疑的红了。
　　我的心又狂跳起来，刚那一句是不是近乎打情骂俏了。我想到这一点上时，自己脸也开始发烧。
　　我看那个罪魁祸首，还是低着头研究那个清单。正想着说点什么缓冲下气氛，得，电话来了。
　　“妹妹，我在你家门口，不管你在哪里，赶紧回来给我开门。”
　　是母亲大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踢着拖鞋赶紧跑出门去，吓我一大跳。
　　母亲大人站在门口，身边环绕着大包小包。
　　“妈，您搬家啊？”
　　站在我身后的小安也是目瞪口呆。
　　我妈原本怒气冲冲的一张脸，突然变了，一下子又变回那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了。
　　“妹妹和小安在一起玩啊。没事没事，你俩接着玩去，阿姨没带钥匙，开个门就行了。”
　　看着架势，老太太和家里的老爷子干上了。
　　我自叹倒霉，弯腰开始捡环绕在老太太四周的行李。
　　小安一边应付我妈，一边儿把我扒拉开，低头把行李扛进去。
　　“我爸又怎么了？”
　　“那个老东西，你说啊，别人请他吃饭吧，那就是耗子掉进米缸啊。你看看那个样子，喝得东倒西歪，满嘴胡话。牙不刷脸不洗就往床上一倒。”
　　“那你就为这个离家出走啊。”
　　“我告诉你，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妈，我爸几十年来就都是这样子，”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妈一个冷眼盯了回去， “那你想怎么样？”
　　“我就在你这住着。老东西让他一个人过。”
　　“妈……”
　　原因肯定不是这个。
　　“我在家和人打麻将，人家糊牌了。他那多嘴多舌的，人家怎么打牌要他管。我说他一句，他居然敢掀我的麻将。”
　　我无语。

　　老太太气嘟嘟拿了水果刀削水果。
　　我认命地给她把行李放好。
　　电话突然响了。
　　我戴起耳机，手上还不停收拾。
　　“喂。”
　　“阿姨怎么了？”
　　“老太太和老爷子干上了。”
　　“怎么回事啊。”
　　“我爸什么都好，就有点好酒。一喝酒就头脑发热，满嘴胡说八道，唧唧咕咕说个没完没了。我妈受不得这个毛病。加上今晚老爸牌瘾犯了，老妈又不肯给他打，老爸在一旁观战，一言不合老爸就把老妈的牌给掀了。”
　　“这个，你劝劝吧。”
　　“不用劝，过几天老太太在这待无聊了，老爷子来认个错，自然就回去了。”
　　“你这女儿做得倒是省心。”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啊。”
　　“有个问题想问你啊？”
　　“你问呗。”
　　“刚听见阿姨喊你‘妹妹’，而且我印象中好像不止一次啊。这个小名儿怎么来的？”
　　我满头的黑线，“咱这个问题可以跳过吧？”
　　“说说吧，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你了。”
　　我叹一口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吧，我妈问我说再给我生个弟弟好不好。我死活不干，说弟弟的不要，要生你就给我生个哥哥。我爸妈觉着好笑，没事就喊我‘妹妹’，喊习惯了都，一不留神就成了小名儿。”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音，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爆笑声传来。
　　“有这么好笑么？”我没好气地问。
　　他停了一停，“其实吧，也没啥好笑的，是吧，妹妹？”
　　“拜托！”我无语了，也太会顺杆爬了吧。
　　“行了，你们早点休息吧。”他低醇的声音从耳机中传了出来，我忒没骨气的酥了半边。
　　“晚安，妹妹。”
　　我正陶醉着呐，突然那边又冒出一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挂了电话。
　　我好笑又好气，耳朵却烫了起来。

　　一晚上不知为什么总有些睡不安稳，烙饼似地在床上翻来翻去，折腾到大半夜的，我拿个p5开始听广播剧，听着剧里的人热热闹闹的折腾，终于睡着了。
　　后来被我妈捏起来了。
　　“起床了。洗漱下，等会和妈妈一起去逛会儿街。”
　　我一听，顿时精神了起来。
　　“妈，你要买什么？我待会出去给你回来。”
　　老太太淡定的笑了笑，“没啥要买的，就咱去逛逛街啥的。”
　　我脸变得煞白。
　　老太太的脸顿时也垮了下来，“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让你陪妈妈逛个街都不成。哎，我就是这个命啊，你就是那喂不熟的小白眼狼。” 老白眼狼是被老妈抛弃在家里的那个。
　　我认命的闭嘴了，乖乖的换衣服。
　　一出卧室，就看见某个人正在沙发上看书。安然自若。
　　我咽了咽口水，心里又开始敲小鼓。
　　“早。”
　　小安抬起头，洗过头，头发还微湿，刘海下的眼清清亮亮，一笑就弯成一勾月。
　　“早。”
　　接下来的场景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在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早点，老妈在整理她的购物清单，还时不时开口。
　　“妹妹，xxx的积分卡你放哪里了？”
　　“我哪知道啊，上次也是你收拾的啊。”
　　老妈时不时还要冒出几句话来，我抽着空答她一句。
　　小安还是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书。

　　“那个，要不我晚上回来再陪你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回来？”我突然想起昨天和他说好今天要去购物。
　　这次他是不抬头了，“我和你们一起去。”风淡云轻的口气。
　　我抖了一下，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看了看在房里整理各种积分卡打折卡会员卡贵宾卡的老太太，然后迅速走到沙发前。
　　“我告诉你啊，老太太逛街那不是一般的厉害啊，耐力无敌。别怪我没有告诉你啊，我是躲不掉，你能躲就躲开吧，别不要命往前凑。”
　　他定定看着我，眼中黑白分明，干净得像家里那一岁的小侄女。
　　没说话，我愣愣看着他。
　　忽然觉得距离太近，因为他呼出的气息明明白白拂在我脸上。
　　太暧昧了。
　　我脸一红，正想起来，给我妈看见我俩这个样子就有的说了。
　　有的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太太在屋里收拾的好好的，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一转身，就看见老太太笑的贼兮兮。
　　“他眼睛进沙了，我帮他吹吹。”
　　说完我就想扇自己耳光，不敢看某个眼睛进沙的人。
　　老太太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现在吹完了吧，快点快点，赶紧出门。磨磨唧唧的。”
　　我一寒。老太太是四川变脸绝活的传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