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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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嫌疑
晚十点。
电话是李生从叶公馆打来的。
叶云飞被送来时，脸色煞白，早已不省人事。
赵秦在叶公馆给叶继荣送药，还没出大门口，就被拦下。
一见人，他立马判断是中毒，命人赶紧拿了需要的药和工具，输液，催吐轮番上，这才稳住了状况。
人虽仍在昏迷，呼吸已由短促变成深沉的绵长。
屏退所有人，房间里只剩叶继荣，而电话，正是他授意李生打的。
他是个不爱多话的父亲，脸上向来绷得严肃，纵然看见儿子命悬一线，也没有太多表情。
叶云飞早上还跟他说话，晚上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痛失亲人的悲痛再次袭来，这次他却异常冷静，让云霞赶来，也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放下电话，李生又赶回二楼。
赵秦抽了几管血放进药箱，走到两人面前，沉声道：“初步判定，应该是砒霜中毒。”
“砒霜？！”
这个词语向来是和谋杀连在一起，令人胆寒。
“量不大，人没事，不过还要休养几日。”
“可为什么还没醒？”李生问。
“身体一时被毒素侵害，想要恢复正常，没那么容易，昏迷也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不必担心。”
医生就医生，在安慰病人这块，从不虚张声势，也不把话说死，只简单陈述着别人听不懂的事实，对外人看来，只要人没事，就足够了。
赵秦离开后，叶继荣走到床边，看了眼叶云飞，神情才肯放松。
“饭店那边查的怎么样？”转头低声问李生。
声音极低，像怕吵到沉睡的人。
“饭菜和人员都没可疑之处，警察局里也没查出重要线索。”
“今晚云飞和谁一起去的饭店？”
李生顿了一下，接着道：“安小姐。”
静默良久，叶继荣始终没说话。
李生试探地问：“需要查一下吗？”
没对她调查，也是出于两家此时焦灼的关系。只怕一个不留心，消息走漏出去，就有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误会成两家决裂交恶的证据。
处理这件事，他必须通过老爷的授意。
“云霞他们什么时候到？”
这个“他们”，包括林念。
李生看了眼手表，“应该快了。”
叶继荣不动声色地思忖片刻，道：“这件事交给林念去问，更合适。”
李生也有此意，相较自己，他们两人更熟悉些。
默默点头，明白了叶继荣的用心。
“哥！哥！你怎么样了？！”
云霞的声音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到。
叶继荣皱着眉朝门边望。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火急火燎地赶上来。
一开门，就看到爸爸和李生围在床前。
而早上还跟自己斗嘴的哥哥，此时却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双目紧闭。
“哥！！！”
云霞哇的一声哭出声，寂静的氛围瞬间被撕裂。所有人本就揪扯的心，随着她毫不掩饰的哭腔，彻底破防。
她毫无顾忌地抱着哥哥抽泣着。
“哥、你……你、怎么了……？！”
“我、不生你气了……你、醒醒……醒醒、啊……”
叶继荣眼圈泛红，并没制止她近乎溺毙的抽噎。轻轻拍拍女儿后背，看向被云霞抱住的脸，心口翻江倒海。
林念在进门时，就竭尽全力地朝床上找，找到那抹苍白的神色，却瞬间揪住他所有心神。
望着埋进被褥里的人，一时的恍惚让他不可置信，有些不真实，又有些残酷。
他不得不相信，叶云飞受伤了，这是真的。
心里空空荡荡的，飘摇不定。童年失去弟弟时的空壳感骤然将他隔绝埋没，听不见任何声音。
叶继荣目光朝门边移动，发现林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对方显然没发现有人盯着他，那双眼睛躲在角落，盯着床上的人一刻不放，脸上却阴沉到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李生暗暗摸了把眼泪，上前安慰哭泣的叶云霞：“少爷现在没事了，他需要静养，小姐不必太担心。”
“嗯……”叶云霞放低声，抬起上半身，擦着眼泪问：“哥哥到底怎么了？”
这也正是林念想问的，他急切盯向李生，等待答案。
“是食物中毒，赵医生给他输了液，很快就能恢复清醒。”李生编了个理由告诉她。
可看到叶云飞嘴角干透的血渍，林念警觉事情的不简单。
叶云霞并没打算纠结事情的前因后果，立马转身又沉浸在悲伤情绪中。
冲叶继荣点点头，李生朝门边走去。
经过林念身边时，被一把拽住，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微微发颤，李生只说了句：“跟我来。”
将人带出去，关上门，才敢开口：“人没事，可还在昏迷。”
“这不是食物中毒！”林念声音冷然。
“是砒霜！”
林念偏头看他，“嫌疑人是谁？！”
“饭店那边查了，没有发现。现下，只剩一个人没查。”
“谁？”
“安玲！”
这个名字出乎林念意料之外，她怎么可能会下毒！
再抬眼看李生，对方却轻轻点头。
还没查明真相之前，所有的可疑都是事实，即使它有多令人费解。
“今晚少爷是被安小姐邀请去贝希尔饭店赴约的，还没吃到一半，人就晕倒，安小姐第一时间并不是把人送到医院，而是叫人抬到客房，大概半小时后才喊人帮忙。”
她一系列举动明显带着某种目的，让人匪夷所思。
“两家现在处于敏感时期，我作为叶家一方，不方便直接问。”
李生摇头，有些为难。
“我来问。”
几乎没有犹豫，林念答应下来。想到自己身份隐蔽，又与她相熟，问起来更方便些。
“老爷正是这个意思。”
二人点头会意，边说边下楼。
“人现在在哪儿？”
转过客厅，林念问道。
“彩云的卧室。”
说话间，他们停在一个侧厅旁边卧室前，林念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与此同时，李生离开。
“谁？！”
里面的女子警觉问道。
“安小姐？我是林念。”
里面突然静了几秒后，房门才缓缓打开。
安玲面容憔悴地站在门后，红肿的眼睛上还挂着泪。
“请进……”
她动作缓慢地偏开身，将林念让进房里。
“他……怎么样了？”安玲抬眼看向来人，脸上有些着急。
“人已经脱离危险，可还在昏迷。”林念回道。
“还在昏迷……”
安玲站在书桌前，紧张的紧紧绞着手帕不肯放松。
“安小姐，”林念看向她，沉声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哪个字碰到了她的爆发点，安玲猛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下低声抽泣：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那是谁？”林念紧随她的话问。
“是他们骗了我！是那个假郎中卖给我的药！”她把自己埋进臂弯，妄想逃避现实。
“什么药？！”
对方拼命摇头，不肯多说半句。
自己问得太着急了。
林念悄悄在她身旁蹲下，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后，放缓语调：“有人要假借你的手害云飞，你需要告诉我真相。”
冷静下来，安玲眼神动了动，慢慢抬头。
“那药是砒霜，这是一次策划已久的谋杀！”林念耐心劝说：“你只有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去买的药，才能查出凶手，才能将他控制住。”
对方抿住嘴角。
“安小姐？！”
“是宋楚……”
安玲蹙紧眉峰，俏丽的眼里光彩慢慢变淡。她看向林念，小声道：“是他给了我药铺地址，可地址已经被我扔了。”
“你是说药厂的那个宋秘书？！”
安玲无声点头，“是他说有一种药能让云飞彻底爱上我。”
林念心生胆寒，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宋楚都是整个事件的指使者。这样一个心怀不轨之人，居然在叶家生活了十几年！
他接着问：“你买的是什么药？”
静了几秒钟，安玲缓缓开口：
“是……迷药……”
迷药……
林念看着如今满脸狼狈的人，心中顿生悲凉。
这种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在清楚不过。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怎会和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牵扯到一起？
“他不爱我！我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
安玲的心理彻底崩溃，她撕心裂肺地解释：“我不能没有他，想到余生都不能和他共度，我会疯掉的，你明白吗？！”
欲望蒙蔽双眼时，再荒谬的理由，也能让人信服。
一向端庄优雅的人，今天却在自己面前这样疯狂失态，林念无法替她开脱罪责。
“喜欢是两全之事，怎可强扭？！”林念轻声道。
“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那竟然是毒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宁愿自己喝掉那杯水，去替他受苦……”
安玲今晚流尽所有泪，道尽所有的抱歉。她伤害了此生最爱的人，确实糊涂！
见她精神越来越疲惫，赶紧将人扶到床边，“你好好休息吧。”
起身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看了眼床边的人，她神情呆滞，毫无知觉，愣着眼去看桌面，整个人一蹶不振。
慢慢拾级而上，林念心绪翻飞。他伸手摸向胸前，那枚圆圆的戒指仍然安静挂在脖子上。
面对安玲，不敢直视这个她的眼睛，那是心虚，是深深的负罪感。
本该在一起的人却被取代，如果她知道，会不会恨透自己？亦或者，想尽一切办法逼自己离开？
*
走近卧室，房门突然打开，叶继荣从里面出来，两人相对，一时无言。
“云飞醒了。”对方突然说道。
林念猛然抬头，满脸期待。
“你进去吧。”
转身朝书房走时，忽又想起什么，叶继荣回头：“时间别太久，他还比较虚弱。”
“嗯……”
林念点点头，随着脚步，打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