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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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计划
到郊外小院时，六点刚过，火红的日头还散着炙人的余温，铺满院里的黄泥地。
陆文曼一进屋就碰见赵秦坐在桌前聊天，旁边坐着叶云飞和林念，周围有几个找他来看病的人。
他这身简单的白衬衫，天热把袖子卷上去，像极了刚出大学的青年知识分子，文雅端正。
“陆小姐！”
赵秦从人堆里猛地窜起来，电杆一样杵在那儿，青涩的方脸上现出抹光亮，说话的声音都变低了不少。
叶云飞坐在旁边，突然觉得好笑，这么多年，竟是第一次见这位不苟言笑的赵医生害羞。
“文曼，快来坐下休息。”
林念正要起身，被身边的叶云飞一把按住，对方起身坐到自己右侧凳子上，空出中间位置。
林念挑眉瞅他。
“给陆小姐留的。”
叶云飞意味深长地冲他眨了下眼，向陆文曼投来邀请的目光。
空位紧挨赵秦，立马明白他葫芦里买的药。
屋里全场瞬间寂静，等着主角上坐。
陆文曼陷入羞窘的状态，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桌前，坐在“专座”上，轻轻道了一声谢。
赵秦一张木脸突然就生动活泼起来，他赶紧倒来杯温茶水递到旁边，轻声道：“你、喝水……”
低头接过杯子，“主角”仍旧不吭一声，这大概真就是她平生第一次害羞吧。
一屋子人，大气不敢喘一声，个个心知肚明这小子的心思，生怕打破了这份暧昧美好。
可偏偏不想什么来什么！
李生从外面带着一身暑气进了门，声音如雷从天边滚滚而来，“呵！今天都在！”
一屋子人又齐齐将目光投向他，无意的破坏者用湿毛巾抹了把脸，这才发现屋里气氛不对。
“怎么了？！”
惊奇地放下毛巾坐到桌旁，李生一脸惊疑。
一个脑子慢的队员，赶紧打圆场：“队长，赵医生和陆小姐一起来了。”
呸！这圆场越打越方！
旁边一个还算机灵的队员赶紧叫道：“队长，我们去守门。”
他拽住站着的几个人，一把将人推出屋，
一群人乌泱泱走完，李生坐下，看到陆赵二人都低头不好意思，就明白了，嘴角似笑非笑地嘟囔着：“这群小子！”
刚沾凳子，才意识到叶云飞和赵秦还坐着不动。
“二位……”
“我跟你们一起开会。”
叶云飞抢先说了去，末了还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林念，咳嗽一声，发出求救信号。
“……”
林念傻笑一声，摸了下鼻子尴尬道：“都、都不是外人，让他……在这里听吧。”
“我也是！”赵秦赶紧接过话：“也不是外人……”
说这话时，还悄咪、咪瞥了眼边上的陆文曼。
想着也都是一条船上的，李生不打算跟他们废话，直接转头问：“有新情况？”
陆文曼从慌乱中振作起来：“日本人实验的地点知道了。”
众人注意力骤然被抓了去。
她将今天经历的一切，以及与苏冷月的对话如实告知。
话一出口，屋内本来闷热的暑气瞬间跌进冰窖，降至零点。
“你说的药厂......？”
李生心里，甚至在场所有人心里都隐隐猜到了。
“是叶氏。”
叶云飞平静而又清晰地率先说出来，声音发冷，“宋楚死后，唯一控制药厂的就是日本人。”
几人不觉一震地望向他，林念默默握住桌下早已攥紧的拳头。
“他们要把药厂改成什么实验室？！”赵秦一脸的不可置信。
“毒气室。”
陆文曼焦急道：“他们乱抓无辜，里面必定早已关了不少人，这么着急完成实验，只怕会提前启动毒气计划。我最担心的是现在手上没有半点情报，摸不清他们的计划内容，何时实施，甚至连部署图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这么被动的境地太危险，绝对不能再等下去了！”
清晰的提醒给每个人沉重一击，伴随着尾音落下，屋里再次陷入死寂。
李生磨着后槽牙又愤恨又无奈，他端起茶杯，干脆地一饮而尽。
如果药厂真变成迫害南城的试验场，怎么处理，真就让他犯了难。至今，叶氏还是他心头遗憾，药厂是老爷毕生的心血，现在却成了日军的管控区，这份耻辱让人难以平复。叶云飞平日里不说，可报仇也是早晚的事。
“炸掉药厂是唯一的办法。”
叶云飞的声音再次突然响起，惊的人心头莫名一酸。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触碰这位落魄少爷内心的伤痛，叶家付出了太多，此时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让他们觉得加倍愧疚。
李生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决定，反驳道：“可药厂是——”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快速毁掉他们的计划？”叶云飞抬眼看他时，神色明暗交加，“被仇人霸占，父亲如果在世，也会有同样的决定。”
坚定沉冷的眼睛里透着些许从未有过的悲凉，那是不顾一切后的勇气，失去所有才能倾尽全力的付出。李生默默在心里交战着，挣扎着这样近乎同归于尽的决定。
如今看来，时间就是生命，谁也不敢拿整个南城百姓的命做赌注。要想毁掉日本人那不知名且又歹毒的计划，毁掉一切便是最直接的办法。
“如果没了更好的办法，我也同意炸毁药厂。”林念微微点头，淡色的光晕映着他温润的脸庞，显得异常沉静。
李生抬头看向桌前的众人，他们眼里里的坚定慢慢说服了自己，答案就在眼前。
他喑哑着嗓音缓缓道：“毁掉它是我们最后的办法。”
也是最无奈的办法......
“对了！”
陆文曼的声音打破悲凉，“我今天看了眼苏先生说的兴和戏院，门口的水牌写着柳小云的戏是后天晚上。”
“后天！”李生惊讶。
“怎么了？”
“确定是后一天？”
“确定！”
李生面露惊喜，“今天才刚得的电报，咱们的大部队后天晚上会经过南城北下。”
“太好了！支援的力量一到，咱们就能拿下日军的计划。”陆文曼眼里放着光，仿佛看到了前方的希望。
林念也倍感欣喜，“营救冷月势必引起山口甚至日本人的警惕，趁着后天，一举端掉实验室，说不能能扭转南城战局。”
“如果赶在部队来之前获得更多敌人的信息，咱们把握就更大了。”李生心中有考量，部队只是经过，不折损兵力更好。
陆文曼语气坚定道：“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咱们兵分两路，进入实验室，假如不能出来，我会尽可能找到被抓的人，弄到更多情报，你们在外面实行营救和计划，咱们后天晚上药厂里碰面。”
“我一个人去救苏冷月就行，这几天你带人尽快筹集弹药和人员。”林念对李生说道。
一直不说话的赵秦也突然开了口：“兴和戏院的老板我认识，说不定能给你们帮上忙。”
“不行！”
李生同时拒绝，一脸严肃郑重：“山口狡猾得很，苏冷月都很难骗住他，你们去，等于送死！”
“我跟他们一起去。”叶云飞也跟着添了把火。
“你们......！”
没想到这几人跟商量好了一样，口径这么统一。
林念一把拍上他的肩膀，“别说了，眼下人手不够，所有人都不忍心置身事外，事情还没那么糟糕，放心吧！”
说实在的，这次的营救和摧毁敌人实验计划，李生心里根本没有底。受过几次大清剿后，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无法再主动进攻了，为了保证后天营救和炸毁药厂顺利进行，也只能如此。
坐在桌前的陆文曼突然放柔语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药厂不能出来，或者已经......”说到这里，她声音顿了两下，“为防止被发现炸毁药厂计划，绝对不能做出无谓的牺牲来救我，行动正常进行。”
一旁的赵秦满是担忧地望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这个全程没说一句话的男人，此时心里慢慢起了恐慌。
李生明白她的用意，家国大业，勿论男女，真就应了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忍住心里的悲伤，强装镇定：“去了那里，时刻保持警惕，获取情报排在人身安全之后，保命最重要！营救和行动暂定后天，我会集结所有人，倾全力布置好人手，你在药厂看不到咱们的人，切不可暴露身份！”
“嗯！”
讨论直到九点才结束，郊区百姓大多睡得早，夜里街上除了日军整晚疯耗子过街样的巡逻以外，半个人影也没有，安静到走个路都能被听到脚步声。
大街不能走，陆文曼本想自己穿墙过院地偷偷溜回去，结果，某位赵姓医生非要自告奋勇地护她周全。看着赵秦背着药箱，还骑着个十分招摇的自行车，李生抽了抽嘴角，不觉疑问：到底是谁保护谁?
小刘将二人送出巷口，指了最近的一条道，便被催促着离开了。他古灵精怪地冲赵秦打了个眼神，立马蹿得无影无踪。
“陆小姐，你上车，我载你一段。”不等对方回应，赵秦抬脚跨上车，回头示意陆文曼也上车。
前面巷子里漆黑一片，两人真要骑车钻进去，还不都得摔个四脚朝天？
陆文曼摆手拒绝，“还是算了吧！”她耳旁垂下的发丝被夜风吹过，柳叶般飘在鼻尖随风舞动，不似女子般的妖娆妩媚，更添自然端庄。
赵秦不合时宜地盯着她愣了两秒，随后赶紧清醒，抖着声音回应：“好，我陪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