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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阿宇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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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道巨雷在天空炸开,震人心魂,现已是春季多雨的时候,楚晨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难入眠,外边倾盆大雨稀里哗啦的下个不停,实在闹心。
“唉…”
一叹气,楚晨一手撑着榻将自己翻了个身,强迫着闭上双眼入睡,只是这春季仍带有凉气,几日着衣兴是少了,中了招,给吹着风了,现在头痛欲裂,晕乎乎的。
咚咚咚。
夜已深,所有人还在休息,究竟是谁敲响了楚晨的房门?
他抚着额头坐起身,修长的玉指拨开床榻,穿上放在床边的鞋子顺手挂上了幔帐,拿上置衣架上的袍子披身后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门。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个宝贝徒弟。
赵嘉恒拉着抽泣的楚宸宇,不大的小孩带着更小的孩子,场面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一头乌黑长发长过了楚晨的腰际,刚下床未做整理倒略有凌乱美,开门后的几缕风拂进,轻易地摇动了楚晨的身姿。他面带微笑,眼里满含温情,尽管身体不适却还是耐心俯身轻问。
“怎么了?”
稍稍沙哑的嗓音也遮不住楚晨的温柔,双手捧着掉泪的阿宇的小脸,拇指抹去他眼下的颗颗晶莹,转头向嘉恒询问起。
“阿宇方才被雷声所吓,说想找您,我便带他来了…”
嘉恒越说越小声,怕是自己吵了师傅的安宁,他知道弟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与师傅同睡罢了,也知道师傅不忍心,肯定会依着弟弟,他也想啊,只是站在师傅面前都没半点开口的勇气。
“呜呜呜师傅,师傅阿宇怕~”
楚宸宇环着楚晨的脖子紧紧抱住,两岁多,小小的身躯十分容易钻进楚晨的怀里,撇着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就想引起师傅的怜悯,最后达成目的。
正说着,又一道巨雷炸响,吓得阿宇一哆嗦哭的更凶了,本想拒绝的楚晨拗不过心软,抱起了阿宇,让他坐在自己不太有力的臂弯上,靠在肩头,看得嘉恒很是羡慕,和嫉妒。
“把耳朵捂上,不怕的,有师傅在。”
楚晨拍拍阿宇后背,用脸揉蹭孩子布满泪水的脸蛋,语气温和,是春天的花、夏天的太阳、秋天的果实和冬天的初雪,令人向往。
有师傅在。这一句话仅有四个字,蕴含的是千言万语都抵不过的力量,给予了一种强烈的安全感,赵嘉恒看在眼里,抿了抿嘴唇,心想为什么师傅不对我说呢?师傅抱着阿宇弟弟转身进殿了,那我该跟着进去吗?还是回去?
他立在门前,双脚像被固定在地面似的,进不是,退也不是。
“嘉恒,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上吧。”
胡思乱想犹豫之际,师傅开口了,言外之意是我也可以和师傅一起睡觉么?
“好的师傅!”
赵嘉恒内心欢呼雀跃,挪不动的双脚跨过了门栏,关上房门后赶紧跟在故意放缓脚步的师傅身后。
刚一触到床榻,黏在楚晨身上的楚宸宇就自动松开了手,脱去鞋袜和外袍便开心的滚来滚去,嗅着床上特属于师傅的味道,有甜甜的花香,有茶的清香,古闷的沉香,还有一点点药的苦涩味儿,奇特的味道让人描述不清,总之就是喜欢。
见此撒泼情形,楚晨并未做出责怪,只是收起散落的衣裳挂到了床边的置衣架上,幸好嘉恒很是懂事,知道自己不够高所以将脱下的衣服递给楚晨帮忙。
他们从一个红色的大箱中拿出新的枕头,回到床边时楚宸宇已经乖乖的躺下并盖好了被子,两孩子枕一个,楚晨枕一个,三人一床有些拥紧,不过很是暖和。
最小的楚宸宇自然是睡在二人中间,兴奋的阿宇开始缠着师傅讲故事。楚晨两指一挥,挂起的床幔自动落下,他顶着身体上的不适替孩子们盖好被子,面对小阿宇的纠缠他也只是无奈地答应了。赵嘉恒平躺在床不奢求什么故事,这样与师傅亲近就足够了。
“你们知道春天为什么要打雷下雨吗?”
楚晨侧卧在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点了点阿宇的鼻尖,又将睡在床沿的赵嘉恒往里揽了揽,虽然床不高,滚到地上不会疼,但地面总归是凉的,孩子着凉的话心疼的还是楚晨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楚宸宇摇摇头,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楚晨。
“因为天上要降下仙女,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们要下凡为这世间添上一份锦绣,给人们带来祝福,祝福嘉恒和阿宇健康快乐,无忧无虑。”
赵嘉恒竖起耳朵,开始有所期待后面的故事,悄悄侧了身,看着只露出半边脸的师傅,耐心等待师傅的继续。
“而这轰鸣的雷声便是提醒人们仙女入凡了,同时也是上天给仙女的送别。所以阿宇不必害怕,会收到祝福的。”
故事很简短,一是夜已过半,孩子们本身就带着困意,缓慢的语速又似悠扬的乐曲,安抚人心;二是楚晨脑袋昏沉,思路不清,就只能现编点给孩子们听了。
信以为真的楚宸宇惊讶的张开嘴巴点了点头,但赵嘉恒知道那只是师傅为了让弟弟不再害怕雷雨才这样说的。
“然后呢?仙女长什么样的?”楚宸宇抓着楚晨的衣裳缩进怀里,迫切的想要知道仙女的模样。
楚晨深吸一口气,难受的皱了皱眉,却很快调整状态和呼吸继续道。
“仙女啊,便是春季的百花呀。”
细若柳枝的手如羽毛般拂过阿宇的脸颊,黑暗隐去楚晨的面容,孩子们合上双眼,清晰的神态转为模糊,他们不约而同的朝向楚晨,蜷起身躯进入香甜的梦乡,准备迎接第二天的美好。
唯独楚晨彻夜难眠……
夜里的倾盆大雨随着天逐渐明亮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枝条绿叶上,落在含苞欲放的花儿上。仅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楚晨悄悄起身离床,独自坐在专供休息的罗汉床上,左手抵在床几上托着沉重的脑袋,右手向额头探去,摸到的只是灼手的温度。
果然…
这是楚晨的通病,每年的冬春交际便会防不住风,着凉咳嗽那都还算好的,严重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发起高烧。
殿里可有什么缓解的药物……?
内心想去寻一番,实际上乏累无力的身体根本不想动弹,剧烈的头痛一阵阵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他望着白纱罩住的床,孩子们睡的正熟,二人背对背,谁也没有发觉最爱的师傅已经离开了床榻。急促的呼吸逼得他合眼皱眉,揉了揉太阳穴企图缓解难受。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后传来泽希的声音。
“阿晨,醒了吗?”
声音很轻,就算楚晨清醒也要仔细听才能听清门外人说了什么,辨出门外之人正是温琼便迫不及待的拖着病怏怏的身子,移动双腿前去开门。
可能是昨夜没休息好的缘故,额上的温度格外烫手,身体却是凉的,视线模糊不清,脑袋也是晕头转向的,似乎今年的病要比以往的重不少呢。
吱——
打开门,泽希那张欢悦的面容瞬间像蒙了层黑布。微微泛红的脸颊在整一个奄奄一息的状态里显得格格不入,略微凌乱的长发披肩,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事件,身上除了那白色的里袍再无半件防风防寒的衣裳。
“温…琼…”
他轻念。抓在门上的双手失力,一脱手,没了支撑的楚晨倒一口凉气,双腿一软扑进了矗立门外的泽希怀中,刚念出的名字像是死前的遗言。
“诶阿晨!阿晨!”
见情状不妙,泽希心头一揪,不由的上前接住倒下的人,只闻声声喘息,只见眉头紧皱,将手拂向脸庞,滚烫的温度叫人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楚晨冷汗直流,呼吸紊乱,转身将头埋进泽希胸膛里奋力喘气,额头抵在泽希胸口处,隔着几层衣裳都能感受到由楚晨传来的热气。
“温琼…唔我头疼…!”
一声声的“温琼”叫的泽希心疼,以前每年着凉生病从未出现过这么严重的症状。剧痛难忍的楚晨竟疼出几颗晶莹透亮的泪珠,感觉许些丢人便只好埋头躲进温琼怀里掩藏起来。
泽希掏出怀里专为楚晨带来的药瓶,拔出药瓶木塞倒出一颗黄豆大如润玉似的药丸,此药名为春雨疾,因楚晨几乎年年春天的雨季都会犯病,普通的药物对楚晨起不到太大作用,这是付靖川另外特意研制的。